第184章
黎堯幫他擺好碗筷:“沒,剛剛隔壁的老人家過來,說了點事情,她兒子二十年都沒回來了,有點可憐她?!?/br> “可能是在外面出了事情,無法回來了吧?!?/br> “我也是這么想的,唉,兒子出了事情和兒子忘恩負義,不知道那個會更好些?!?/br> “都不好?!?/br> “說起來,央兄也有人在家里記掛著吧?” 央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我想……應該沒有吧。我父母與長姊常年都忙著他們自己的事情,沒空顧及我的?!?/br> 話是這么說,但催婚也已經是一種關心了。當然黎堯也就是這樣想想,沒有真的說出口。 反正他是真的沒有人在關心的,自己無父無母,撐死了就是個黃泉手下的長工,而且他腦子還有點問題,即使黃泉是個很好的人,但自己卻并沒有太多和他在一起的記憶,頂多就是有這個認知罷了,就連黃泉是長的什么樣子,他都想不太起來了。 最近自己好像總是古古怪怪的,反正就是不對勁……不對勁的很。 央鳴吃飯的樣子也很有涵養,像個世家公子那樣保持著食不言的準則,結束了交談之后,就只有筷子偶爾觸碰碗沿的聲音響起。飯菜都很可口,熱騰騰的冒著香氣;燈籠著罩子,柔柔暖暖的一團光;斗柜上擺著老人送來的籃子,條凳很舊了,被磨的很有光澤;腳底下的磚塊,有一處沒有對的齊;聽見外面有狗叫,油紙窗戶外面隱約看見一只貓擦著過去的影子,尾巴豎的很直。 雖說現在是初夏,但是入了夜還是有點涼,吃著飯,人也漸漸暖和了起來。外面有了人聲,想必是那些街坊在談天說地,用的是方言,基本聽不懂。 家丁甲一直候在外面,看見兩人吃完了,就進來熟練的收拾走,順帶把桌子也擦干凈。外面有看熱鬧的人,看著屋里的排場感到好奇,就湊過來看,是個端著飯碗的漢子,一邊捧著碗一邊吃著,在門口往里張望。 他捧的是個大海碗,里面基本上就是白飯,可是他并不在意,除了他之外也有一些人這樣做,蹲在門檻上或者是坐在地上,仿佛閑談的內容就是最好的小菜,能夠過好幾口飯似的。 那大漢注意到黎堯在看他,訕訕地說:“那啥,現在wenzhao上市了,你們這樣亮著燈,招wenzhao的,還浪費?!?/br> wenzhao?什么是“wenzhao”? 大漢看著他一臉不解,做了個拍手的姿勢,險些把手里碗跌了,黎堯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蚊子,便順應著他的好意熄了燈,和央鳴站出去走走。 外面熱鬧的很,更多的人從家里走了出來,談笑聲不絕于耳,還有小孩跑來跑去的嬉鬧,天邊還殘留著最后一抹霞光,從西方向東方漸漸從橘色自然過渡成深藍,漂亮的不得了。 央鳴感到自己的小腿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個小孩子,梳著孩童常見的鬏,臉肥肥的。大概是覺得央鳴身上的衣服料子很柔軟,抱著蹭了兩下才仰起頭來傻乎乎地對著央鳴笑,央鳴彎腰摸摸他的頭,小孩的頭發軟的像是胎毛,又細又黃,手感很熟悉。 小孩咯咯咯地笑著從他手底下躲開,和別的孩子用方言說著什么,互相追逐著跑遠了。 央鳴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身邊在努力聽懂方言的黎堯,鬼使神差地想去摸摸他的頭。 長發?不對,應該是短發…… 黎堯轉過頭來,央鳴已經將自己的手飛快收回,一副很自然的樣子,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嗯?錯覺嗎?黎堯奇怪著,再次試著去理解那些居民在講的內容。 “就我說的,那丫頭十七歲以前嫁不出去的!” “賭不賭?” “賭!我老張什么時候怕過你?就我說的,承家丫頭三十歲之前嫁不出去,賭什么?” “要是真沒嫁出去 ,我請你去喝酒?” “喝屁,我不稀罕那幾滴馬尿!” “那我請你啥,你說!” 這邊的還沒聽完,另一對大嬸也吵吵了起來:“我就說你家二蛋有福氣不是?哎呀,你這親家,這媳婦找的……可真是這個!” “哎呀,那確實……這誰能想到呢,以前家家戶戶都笑話俺家二蛋入贅,現在俺可算是出了頭咯!” “瞧你這臉給喜得!是啊,說一千道一萬,能掙錢的人才是本事人,你媳婦一個承嗣女,比過多少男的去了,那鋪子開的太紅火啦,你二蛋能跟了她,那也是有福之人!連帶著你家也越來越有錢了,多好的事呢!哎喲,你這身上的料子……” “你呀眼真尖,這可是我媳婦讓二蛋給我送來的,江湖最時新的布料!也就是現在天晚了看不太出來,白天啊可閃得很!你要喜歡啊,我回家給你裁點,二蛋送來好多呢!” 街坊鄰居們互相說笑著,直到夜晚的清涼漸漸在天邊斜陽中泛了上來。 第101章 章回 九十七 離開 兩人走在祥和的小鎮上,央鳴看著被映成橘紅的黎堯的臉龐,身邊人們的笑語好像都漸漸淡去,畫面也都像是墨散在了水里,只有眼中的黎堯在一團混沌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種感覺,應該稱之為什么呢? 那個叫承悅的女孩子話題度很高,聽見的閑談一半都是圍繞著她的,從小時候犯的蠢到長大了搗的亂,很明顯是被鎮上人看著長大的孩子。黎堯正聽著,轉頭看見央鳴在看他,就對著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