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強烈的不真實感讓他覺得自己在做清明夢，但黎堯又是捏自己的臉又是捏自己的大腿也沒能從這場夢里醒來，反而把自己疼得嗷嗷直叫。

    他茫然地抬頭看著陰沉的天，估計是剛下過雨，空氣里沉降著淡淡的水汽，水墨色的云也好，不遠處用纖細的爪扣著花枝的鳥雀也好，腳邊小草尖似墜未墜的一點明亮露水也好，都無比真實。

    而且……忽略自己變成小廝這點，總覺得好像還有哪里有點不對。

    是什么呢？

    黎堯抬起手，細弱的手指，骨節處一點薄繭，掌心細細的紋路和幽藍的血管，握緊之后感覺到的是指甲陷入皮rou的輕微痛感。

    無法否認，自己確實是個生活在這里的、有血有rou的人。

    黎堯深呼吸了一口氣，腦子這才有點從巨大的沖擊中回過神來，且隱隱作痛。

    以后，自己便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了么……不過穿越者肯定會有點金手指的吧？就算沒有，自己一個接受過義務教育的人也有著遠超古代人的知識……

    唔，雖然還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樣的世界，但廣闊天地大有可為??！自己是剽竊幾首詩成為一代文豪好呢，還是做點肥皂開辟商業版圖富甲一方呢，還是——

    黎堯還在胡思亂想，便聽見一個男人略有些的聲音在腦海中懶洋洋地響起：

    “啊，抱歉。第一次開機時間長了點，你好宿主，我是你的系統。那么我也不廢話了，你的任務就——”

    “啥？等等！”

    那聲音并不睬他：“——就是幫助這些世界的氣運之子完成主線，然后殺死他?！?/br>
    “啥??？！你是誰??？能不能從頭解釋??！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啊，你是誰，你為什么能在我腦海里說話？我要怎么回去？”

    “嘖，”男人的聲音顯得很不耐煩，“長痛不如短痛，你一下子接受算了?！?/br>
    黎堯剛剛才平復些許的心情立刻又變得波瀾起伏，這種直接在人腦海里出聲的方式讓他后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難道你非要我解釋一遍？再明顯不過了，你將穿越于各個時空完成任務，而我是你的輔助系統，也就是一個快穿系統，你不知道嗎？好多年的概念了?！?/br>
    “喂，就算我知道……”黎堯剛開口，便感覺到自己沒必要說出聲音，他可以和這個系統在腦子里直接交流。

    「……知道是知道，但是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只是個普通人，也沒有任何特長，跑不快跳不高的，為什么會是我？」

    黎堯一面和莫名其妙出現的系統對話，一面望不起眼的地方走，免得被那個夫人叫過去卷入這個世界原本的劇情。他可不知道在這個古怪的夢里，自己究竟該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嘖，居然還挺不好騙的。那我換個說法吧——你是被神選中的人?！?/br>
    「你覺得我信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br>
    “你看，就知道說了你又不信。實話告訴你好了，因為一些原因，你被神選中了，要來到各個世界手動消除一些bug，這樣就可以恢復世界的正常，作為獎勵，你也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br>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先不說為什么我被選中，被選中的人就可以突然跳到另一個世界嗎？難道跟科幻片里面拍的那樣，所有世界都是虛擬的，我也只是虛擬人物？」

    系統意義不明地笑了：“原來你們那邊有這種故事？”

    「黑客帝國啊，你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反正時間長得很，你可以慢慢接受，不過不管怎么樣，你只有一條路可選，那就是乖乖完成任務，全部完成了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否則——”

    「否則怎樣，會死嗎？」

    “對?！?/br>
    「得了吧，我說了我不是三歲小孩，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好了?！?/br>
    聽見這樣自暴自棄的回答，懶洋洋的聲音頓了頓，說道：“好吧，確實不會，如果一味拒絕的話反而是我這個系統會承擔責任。所以作為系統，我當然要讓你乖乖配合?！?/br>
    「怎么配合？」

    “作為輔助你完成任務的系統，我有很多方法?！?/br>
    黎堯心里暗想，解釋這么多就是虛張聲勢的體現。

    “不管你怎么暗想都是沒用的?！?/br>
    「……你感知我的想法，是侵犯我的隱私！」

    “侵犯了又能怎么樣。你在的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一切法律和準則都不再適用。還有，你在與我的對話間其實已經慢慢接受了我‘并非你意識’的事實，也就是說你開始知道這一切并不是夢?！?/br>
    黎堯被這個系統東一套西一套的說辭搞得頭暈，干脆在一篷竹林后面的石凳上坐下，上面還有點積水，涼得很。

    “雖然你自己覺得這一切很離奇，但其實接受得很快，或者說容易被改變世界觀，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也是你之所以能被選中的原因之一?！?/br>
    什么亂七八糟的……如果是夢的話，就快點醒來吧，黎堯心想，還好我平常睡覺光感強，天一亮就會被陽光照醒。

    “你還在掙扎啊。那我給你個提示好了——你還記得自己車禍前的事情嗎”

    此刻不遠處的屋子不知進展到了什么情節，由那夫人中氣十足的女高音起頭，然后侍女們也紛紛加入，一輪哭嚎合奏猛地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