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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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堪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整個寶鈔司的氣氛瞬間沉悶起來。 許多匠人有心想要大聲辯解,但一看見陳堪那張年輕的臉,眼神又瞬間黯淡下去。 “侯爺,屬下或許知道為什么寶鈔司只有這么點人?!?/br> 就在陳堪準備動用強權威壓之時,耳后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陳堪回首,就見張三一臉悲憫的看著眼前光著膀子的匠戶。 “說!” 陳堪口中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張三聞言,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他知道,一般這個時候的侯爺,已經處于盛怒的當口。 而三個官員聽見了張三的話,眼神之中則是不由自主的閃過一抹絕望。 張三湊近陳堪的耳朵邊上,盡量壓低聲音道:“侯爺,如果屬下猜得沒錯的話,這些匠人的后人,恐怕都已經脫離了匠籍?!?/br> 張三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被下方的匠人們聽了進去。 匠人們臉上頓時閃過絕望之色,片刻之后,在李適和兩個提舉司官員的帶領下,嘩啦啦的跪在了陳堪面前。 李適道:“下官欺瞞了侯爺,還請侯爺治罪?!?/br> 匠人們開始求饒:“侯爺饒命,小人們也是迫不得已啊?!?/br>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陳堪有些愣神。 “諸位這是做什么?” “侯爺,不是小人們不愿意遵循太祖爺定下的戶籍制度,委實是活不下去了啊?!?/br> 場中有些上了年紀的匠人,突然就開始哭泣。 “侯爺,還請侯爺可憐可憐我們?!?/br> “小人給您跪下了?!?/br> 寶鈔司的三個官員跪在陳堪面前,滿臉苦澀。 李適道:“侯爺,事到如今,下官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寶鈔司里,已經沒有年輕的匠人了,他們就是寶鈔司的最后一批匠戶?!?/br> 陳堪將詢問的目光看向張三,既然張三說他知道原因,陳堪便沒打算讓李適去說。 簡單來說,陳堪現在已經不信任寶鈔司的任何一個人。 見陳堪不為所動,李適一臉苦澀的又跪了回去。 張三只覺得被陳堪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不由得下意識的撓了撓腦袋。 “大人,這個,您知道匠戶的征調制度嗎?” 陳堪斜眼看著他:“廢話,趕緊說?!?/br> 張三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下跪在陳堪身前的那些匠人,低聲道:“大人,朝廷征調匠戶是不給錢的?!?/br> 陳堪一愣,隨后心中忽然像是劃過一道閃電。 繼而臉色一變,也開始苦笑起來。 “原來如此?!?/br> 他懂了。 難怪這些匠人在自己問出那個問題之后會是一臉驚恐的神色。 感情他們是將自己當成朝廷派下來調查匠戶的陳扒皮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陳堪心中苦澀無比。 這就是老朱引以為傲的戶籍制度啊。 他原本還以為只有軍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沒想到匠籍更嚴重。 簡單來說,老朱登基之后,制定了軍籍與匠戶世襲制度。 即匠戶的兒子也必須是匠戶。 這樣朝廷就會有永遠用不完的工匠。 但是他卻沒有考慮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匠戶是靠手藝吃飯的。 但...朝廷在征調匠人的時候,并不支付給匠人相應的薪水,也就是說匠人要給朝廷白打工。 本來匠人可以依靠自己的手藝養家糊口,但被朝廷征調之后,匠人沒了收入不說,反而變成了吃白飯的。 匠戶依靠手藝養家,變成了一家人養著匠戶給朝廷打白工。 長此以往,匠戶要么成為逃戶,要么干脆便找關系甚至花錢找官府改戶籍。 這就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匠戶越來越越少,朝廷征調匠人變得越來越困難。 一旦征調到一個匠人,就往死里用。 而其他匠人見給朝廷免費做工的時間越來越長,也干脆直接開啟全家大逃亡或者將家中子嗣過繼他人。 總而言之,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大明的匠人便會徹底消失。 陳堪站的位置太高,以至于他一開始忽略了這個可能性。 現在陡然明白過來,臉上不由得露出悲愴之色。 他是實在沒想到,大明的匠戶過得這么慘。 難怪寶鈔司那么大衙門,卻只有這么點人,也難怪寶鈔司會忙碌到需要衙門主官上一線。 朱棣登基到現在,大賞功臣,賜封外國使節,安撫各地,哪里都需要錢。 大量的寶鈔被朱棣揮灑出去。 造成的結果便是寶鈔司的匠人連續不斷的工作了將近一整年的時間。 難怪自己剛剛進入寶鈔司,會出現看匠人像看工具似的錯覺。 可不就是工具嗎? 這么大的工作量全部壓在這么點人身上,也不怪他們在聽見今日停工之后會如此激動。 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愿意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匠戶? 陳堪有些歉意的看著李適,隨后轉頭看著跪了一地的匠戶,歉意的拱手道:“抱歉,本侯是真的不知道諸位的日子過得如此凄慘?!?/br> 離陳堪最近的那個匠人看見陳堪的樣子,不由得慘笑道:“這就是命,不怪侯爺,小人們只求侯爺不要將這里的事情上報給朝廷,小人們愿意受朝廷的驅使至死?!?/br> “只求侯爺,放小人全家老小一條生路?!?/br> 其他的匠人們聽見這話,也止不住的開始給陳堪磕頭。 “求求侯爺開恩,求求侯爺開恩?!?/br> 看見匠人們如此作態,陳堪嘴里泛起一陣苦意。 他突然有些理解李適這個八品小官了。 今天這一幕,就算不是李適安排的,也定然是他在背后推動的,目的便是要借自己的口將匠戶的窘態上報給朝廷。 否則,寶鈔司便不會不遮掩此事。 第二百七十章 規劃 “都起來吧?!?/br> 既然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陳堪還不至于去責怪他們。 說到底,這不是他們的錯,而是朝廷,是老朱的錯。 “侯爺,下官有罪,還請朝廷治罪?!?/br> 李適躬身立在陳堪身前,眼神之中有歉意,有釋然。 陳堪示意張三去將匠人們扶起來,并允諾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便示意寶鈔司的三個官員跟自己來。 走到一處僻靜的房間之后,陳堪的眼神陡然冷冽下來。 李適與劉王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滿臉頹然的跪在陳堪面前。 “侯爺,下官等人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出此下下之策?!?/br> 在外面人太多,陳堪也不好發作。 現在房間之中就只有他們四人在,陳堪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哼!” 他冷哼一聲,怒道:“你們當然有罪?!?/br> 聽見陳堪的怒哼之色,三人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絕望之色。 “出了這種事情,為何不與本侯直言,為何不上報朝廷?” “反倒煽動匠人與本侯哭訴,你們簡直,其心可誅?!?/br> 陳堪一臉怒容,真正讓他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那些匠人的悲慘境遇,而是這么大的事情,他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卻偏要用這種方式將陳堪架在火上去烤。 陳堪可以容忍他們的向自己訴說自己的悲慘遭遇,但絕不能容忍三人利用自己的同情心。 李適朝陳堪一拱手:“侯爺明鑒,不是我等不想上報朝廷,委實是上報無門啊?!?/br> “寶鈔司這種地方,平日里唯一能與外界接觸到的人便是宮中運鈔的內侍,可他們只管催促印鈔的進度,豈會管匠人的死活?!?/br> 陳堪怒不可恕道:“戶部呢,戶部的官員是是吃白飯的嗎?” 李適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王劉二人見狀,就要開口,但嘴巴還沒張開,便被李適制止。 李適道:“侯爺,戶部是不會管這些事情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