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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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些土司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根本就沒把人命當命,哪怕躺著的七具尸體當中有五具是他們的人。 但陳堪的無視,卻是讓她非常不爽。 她剛想召喚老虎,便聽陳堪淡淡的說道:“你敢讓老虎傷人的話,今天你的老虎可能沒辦法活著走出縣衙,正好本官的夫人快要過生辰了,差一張虎皮做大氅。不信,你可以試試!” 陳堪本來是打算好好和她講道理的,但是他發現他錯了,錯得離譜。 于是他索性也開始了不講理模式。 女子聞言,回頭看著陳堪,眼神之中滿是被欺騙之后的錯愕。 陳堪繼續補刀道:“想讓你哥哥安全回家,你就得聽我的,大明的律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br> “你……” 麥琪眼中忽然彌漫起一陣霧氣。 她現在感到了深深的后悔,后悔違背了阿爹的教誨。 果然,大明的官兒都很狡猾。 早知道她就該帶著人直接踏平縣衙,將他哥哥搶回去的。 兩人的交談一字不落地被那青年聽了進去,他怒視著陳堪道:“我meimei說你是來給我們主持公道的,現在看來,你也是個糊涂官兒!” 陳堪翻了個白眼,指著大堂正中的七具尸體回道:“你看清楚,是你們先弄出了人命,我們只是照著大明的規矩審理此案,如果你是無辜的,本官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br> 他怒道:“這還有什么好審的,他們搶了我們祖祖輩輩用來灌溉田地的水渠,你要審也該審他們才是?!?/br> 被青年指著的回人土司怒道:“你放屁,那條水渠明明是我們挖出來的,被你們強行帶人搶走,我們只是想拿回我們的東西而已!” “你……” “……” 兩句話功夫,雙方又開始爭論起來,剛開始用的還是大明官話,吵著吵著就變成了土話。 陳堪一個頭兩個大,連忙給了蘇真一個眼神示意。 蘇真也是滿臉苦澀,堂下這些人要是漢人,敢在公堂之上如此咆哮,他早就一人十杖的殺威棒開打了。 奈何這些人都是土司的人,一向不服官府的管教,他不敢打。 一旦他敢動手,兩個土司霎時就會擯棄仇恨聯合起來針對官府。 誰叫他們漢人是外來戶呢,大明是什么,這些土司也沒有概念,他們只知道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肅靜!” 驚堂木一拍,公堂之內頓時為之一靜。 蘇真臉色認真起來,他拿起手上問了一半的供詞,決定快刀斬亂麻。 畢竟欽差大人就坐在旁邊,老是讓他們一直在公堂上爭吵也不是個事兒,他不能在欽差大人心里落下一個無能的評價。 他大喝道:“麥納·阿扎,馬寶兒何在!” 聽見蘇真認真的聲音,兩波人馬中各自不情不愿的走出一人。 麥納·阿扎便是那與麥琪三分相像的青年,馬寶兒則是一個打扮得像恐怖分子似的男子。 待他們二人出列,蘇真問道:“麥琪·阿扎,你說城外水渠乃是你們阿扎一族最先挖掘?” 麥納點頭道:“不錯!” 見麥琪確定,蘇真又轉頭問道:“馬寶兒,你說阿扎一族挖出來的水渠早已淤堵,新渠是你們回人一族在舊渠之上重新疏通的?” 馬寶兒應道:“回縣令大人,正是如此?!?/br> 見兩人都對自己的供詞確認無誤,蘇真問道:“既然水渠是你們兩族的人共同參與修建的,你們兩族的田地距離又不遠,為何不愿共用一條水渠?” 馬寶兒拱手道:“回大人,原本我族是愿意和他們共用一條水渠的,但阿扎他們太霸道了,竟然在半路上將水渠堵了,讓我們的田地沒有水用,我們的田地離海邊又遠,請大人為我們主持公道!” 麥納反駁道:“那本來就是我們修的水渠,為何要給你們用?” “你放屁,你們的水渠早就堵了,那是我們疏通的水渠?!?/br> “……” “肅靜!” 眼見兩人又要開啟口水大戰,蘇真趕忙用驚堂木拍了一下桌子,隨后對著陳堪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 陳堪點點頭,他知道,蘇真這是在為他解釋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 聽起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兩族人爭奪一條水渠罷了,這樣的事情在中原之地都屢見不鮮,宗族之間爭水渠爭田土打生打死都很正常。 更別說在云南這種偏遠之地,本就山多地少,土司之間為了一棵樹的歸屬都能打起來。 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對于縣衙來說,這種案子才是最難搞的。 要是將水渠判給某一方,另外一方又會不滿,要是各打五十大板吧,那就是和稀泥,解決不了問題,離了縣衙之后,兩波人該怎么爭還怎么爭。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雙方都鬧出了人命。 不管什么官司,一旦摻雜了人命在里面,性質一下就變了。 也難怪蘇真會為之頭疼,讓陳堪來,只怕也很難斷得出一個理字。 不過,陳堪還是從這個案子里看出了許多東西。 首先是兩個土司勢力已經開始接受官府的調停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越過官府,直接以武力爭個勝負。 這算是一個好的開端。 不過考慮到通??h本就是沐晟劃出來試驗改土歸流的試點縣,對于云南其他地方是否有所改變,陳堪依舊持保留態度。 其次就是陳堪看明白了土司之間經常爆發征伐的誘因,主要還在于利益二字。 以阿扎土司和回人土司之間的爭端來說,他們所爭奪的利益就是水渠。 這也能說明土司并不像朝中諸公想象中的那樣,是一群完全未開化的野人,動輒就是光著膀子嗷嗷喊著造反。 事實上,他們已經有了高度發達的文明,雖然比起中原之地號稱禮儀之邦尚有所差距,但不可否認,他們的文明在陳堪看來,已經算是達到了封建宗族制度的水平,至少比之草原和黑山白水之地那些依舊依靠著漁獵游牧的民族要先進得多。 “不如讓我來說兩句!” 陳堪開口了,所有人的視線瞬間看向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年輕的人是皇帝陛下派出來的大官。 土司的人雖然不太理解中原皇帝的概念,但從縣令對這個年輕人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說話肯定管用。 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陳堪雙手一攤道:“既然你們在掙一條水渠,那為何不再開一條水渠出來呢?” “兩條水渠,一家一條,也就不用爭了,你們以為呢?” 陳堪此言一出,眾人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蘇真苦笑道:“大人,這……再開一條水渠說起來簡單,下官也不是沒想過,但關鍵是,誰來開呢?” 陳堪微微一笑,指著方才爭論不休的麥納阿扎與馬寶兒道:“自然是由他們來開!” “憑什么?” 二人同時皺起了眉頭,這個年輕人怕不是個憨包,憑什么要他們去多開一條水渠? 陳堪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幾人稍安勿躁。 隨后淡淡的說道:“不如讓本官給你們算一筆賬如何?” 一聽這話,蘇真頓時來了興趣,朝陳堪拱手道:“不知大人要算一筆什么賬?” 麥納兄妹和馬寶兒也是疑惑的看著陳堪,他們不太明白,為什么好好的說著水渠,現在又扯到算賬上面去了。 這個年輕的大人,是不是不明白什么叫多開一條水渠? 這水渠要那么好挖,還用得著他來說,他們早就挖了! 陳堪胸有成竹地看著幾人,對他們臉上的疑惑之色恍若未見。 開一條水渠的難度有多大他當然知道,尤其是在這個依靠人力來挖的時代,一條數里長的水渠,起碼需要數百人的壯勞力扛著鋤頭挖上一個月。 而現在馬上春耕在即,在這個糧食產量本就不高的時代,每一個壯勞力都是相當重要的存在,誰愿意在這個時候放棄家里的農活跑來挖水渠啊。 但,山人自有妙計! 陳堪淡淡的說道,取通??h堪輿圖過來。 蘇真聞言,立即起身離去,他也想看看,這個年輕的欽差大人,究竟有什么辦法能說服兩個土司再開一條水渠。 片刻之后,蘇真將縣城堪輿圖擺在桌子上,邀請陳堪坐到他的位置上。 陳堪也不客氣,攤開堪輿圖,對著麥琪招了招手,問道:“你們的水渠和土地在什么位置?” 麥琪雖然心里疑惑,但還是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 說道:“土地對我們山里人來說是珍貴的,所以我們的水渠都是順著山腳挖掘,至于土地,這一片是屬于我們阿扎一族,這一片是屬于他們回人一族?!?/br> 陳堪點點頭,叫過來馬寶兒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馬寶兒有些遲疑的點點頭道:“是這樣?!?/br> 陳堪看著麥琪指出來的地方,臉上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隨后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再修一條水渠更是勢在必行了,不僅是你們兩族要參與修建,縣衙也要出點力才行?!?/br> “哦?” “大人的意思是?” 蘇真坐直了身子,靜靜的等待著陳堪的下文。 陳堪也不賣關子,從桌子上取下一塊令箭,在地圖上一指,淡淡的說道:“你們看,阿扎一族的土地靠近湖邊,而回人一族的土地靠近山腳?!?/br> 麥琪問道:“這有什么問題嗎?” 陳堪搖搖頭:“當然沒問題,但這么大一片土地,只有一條水渠,明顯是不夠的?!?/br> 陳堪剛剛進城時就觀察過了,城外的土地大多數都是旱田,只有極少數是水田。 所以的目的很簡單,說服他們合力再修建一條水渠,與另外一條連起來,再從田間挖出小小的水道,將湖水引進田地里,旱田改水田。 麥琪不以為然道:“一條水渠當然不夠,不然我們也不會費力去爭了?!?/br> 陳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道:“是這樣,但若是能從另外一側的山腳再修一條水渠,與原來的水渠連成一個弧形,將所有的旱田都變成水田,那通??h城的糧食增產三成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