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言靈，更勝言靈，普通人的話，在聽到祂聲音的瞬間就會惡性大發，恨不得與自己利益沖突的人當場去死。

    但艾尼是誰，深淵君主中排位二十三的魔，除了不認排位的別西卜外最小的meimei魔，身上帶著無數哥哥jiejie的生日加護，普通的力量對祂根本不起作用，就算是終極存在的權能之力，在祂二哥阿加雷斯捏的無效化魔法之前也顯得格外無力。

    艾尼唇線上揚，腦后的雙馬尾隨風飄散，眼神冷冽，道：“包括我的大哥魔神巴爾、二哥阿加雷斯？”

    “是的?！?/br>
    黑暗中的聲音繼續回答。

    “哈哈哈?！?/br>
    艾尼忍不住笑了，與此同時眸色發亮，魔力運作，目光穿透黑暗，投向那傳出聲音的幽深巷子。

    也是同時，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之間變得寂靜無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

    人們的思維仿佛被某種暗示所控制，他們紛紛停止了交談，低垂眼眸，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壓抑的惡濁氣息。

    這顯然是一種意識的cao控，一種強大權能的展現。

    不僅僅是這條街道，恐怕整個附近區域都已經落入了對方的掌控之中，成為了對方領域的延伸。

    在高位存在的較量中，領域的掌握往往決定著勝負的關鍵。一般來說，同等實力者之間的對決，一旦踏入對方的領域，基本上就意味著敗局已定。

    以艾尼目前的實力，想要順利逃離對方的領域支配范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祂很可能將要被迫接受對方的擺布，無法自主行動。

    然而，面對如此嚴峻的情勢，艾尼的臉上依舊洋溢著從容不迫的笑意，雙側的酒窩若隱若現。

    “打敗我大哥和二哥，就憑你？”

    祂竟然還敢挑釁，話語間暴露出與生俱來的自信。

    黑暗中的黑袍者緩緩抬頭，顯出兜帽下的渾濁血眸。

    祂沒有露出真容，但是明顯是那個見習生的臉，如果修斯在場，他肯定能立刻認出來。

    毫無疑問，祂正是最近眾魔所討論的“宇宙之惡”。

    雖然祂并不認可這個稱呼，祂還有更適合的稱呼，譬如污穢之神。

    污穢，既是自然，又是概念，更偏向于概念。

    因為還沒有污穢的語言概念時，世上并不會存在污穢。

    這也是自然神跟概念神的最大區別之處。

    自然神即使沒有語言也存在，概念神如果沒有語言，其存在就會曖昧不清。

    但王常爾也沒說錯，祂確實是宇宙之惡，畢竟宇宙的惡物質盡往祂聚集，祂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吸引著來自全宇宙的惡與污穢。

    每時每刻都在飽腹、膨脹、暴裂。

    如果問祂如何cao縱一些無意識的神明，答案也確實如祂們所料，利用無處不在的惡物質。

    任何“一個整體的生命”，只要整體中存在一定比例的惡物質，祂就能篡改其意識，吞噬其身體，做到普通神魔做不到的各種事情。

    混沌之神覆沒大陸那次，祂正是利用了祂自己的“磁性”。

    磁吸鐵，以自身作為磁，吸引混沌身體里的惡物質。

    混沌之神自然就會降臨。至于另外的兩個異界神也是同理。

    不過沒那么簡單就是了，因為祂這些天越來越弱，弱到意識不清，被阿諾德多次占據了上風。

    阿諾德是人類，也是祂自己，跟其他容器不一樣，是祂割舍出去的分身，很懦弱，很愚蠢，很分裂，祂有時候會做這種實驗，把自己擴大切割以擴容，像胃小的人類努力吃東西把自己的胃養大，但是基本不會成功，阿諾德是極少次的成功，然后給祂帶了一點麻煩。

    相信活過幾萬年以上的神魔都知道，沒有比擁有自我意識的東西更麻煩的事物。

    可是即使如此，祂們還是就像被詛咒了一樣，不斷地創造出來，因為生命的時間太過漫長，創造生命是排解寂寞的一種娛樂方式，無論是以自然的方式繁衍創造，還是以基因編輯等方式繁衍創造。

    因為有這個能力，所以便這么做了，就像人有腸胃就會想吃飯。

    一切總是這么順理成章。

    雖然，祂們的創造跟“造物神”的創造不是一種意思，不是無中生有。

    此刻，祂血眸晦暗，盯著雙馬尾的白裙少女，緩緩開口，漠然道：“深淵君主艾尼，你對于強大一無所知，我告訴你，打倒祂們，我能做到?！?/br>
    又是非常篤定的語氣。

    但是艾尼絲毫不接茬，滿不在意道：“你要是能做到，為什么要來找我？不應該先去打我大哥二哥嗎？”

    祂的話音間帶著一種天然的童真，沒有一絲惡意，仿佛只是單純的提問而已。

    黑袍者沉默，血眸發亮。

    “我覺得你不差那個時間吧?！?/br>
    艾尼語氣平靜，繼續道：“而且，你應該比我更有需求?！?/br>
    黑袍者道：“你不喜歡你的哥哥jiejie，難道不是嗎?！?/br>
    艾尼露出詫異的表情，好像很震驚對方居然知道祂的家族矛盾。

    黑袍者好像真的很清楚，繼續道：“你們家族魔太多了，年齡小，排位低，實力弱的你幾乎收不到關注，所以你不喜歡你的哥哥jiejie，你希望祂們消失?！?/br>
    艾尼沉默。

    而黑袍者蠱惑道：“把祂們除了，你就能獲得所有的關注了。你難道不想嗎？”

    祂說話時雙眸都亮了，血光凜凜。

    艾尼本來還想跟祂繞，但是聽到這里終于感到了不耐煩，冷冷道：“挑撥離間太明顯了吧?！?/br>
    黑袍者不以為然，“你心里有這種想法?！?/br>
    艾尼沒有回答，只是輕慢道：“嘿嘿，你做不到的?！?/br>
    黑袍者：“……”

    “而且，你是什么東西？為什么要插手我們的家庭矛盾？”

    艾尼盯著黑袍者，要不是感到了實力差，祂這會可能莽過去了。

    “宇宙之惡，在你哥哥jiejie眼里，我是一個反派，也確實是?！?/br>
    黑袍者沉默了一會，竟然直接說出了祂的身份。

    “宇宙之……惡？”

    艾尼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盡管祂并不知道“宇宙之惡”是什么，但這聽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艾尼問：“你的目的是什么？”

    黑袍者沉默，兜帽下的雙眸凌厲無比，血光翻涌，良久才回答道：“我的目的，殺一個不能殺的存在?！?/br>
    艾尼瞇了瞇眼，追問道：“不能殺，是沒有能力殺，還是不可以殺？”

    黑袍者又是沉默，真假難辨地回答道：“都有?！?/br>
    艾尼仿佛看穿了什么，“但你還是要殺?！?/br>
    黑袍者沒有否定，也直接回答了，“是的?！?/br>
    但艾尼盯著祂許久，忽然道：“不，這不是你的最終目的?！?/br>
    黑袍者沉默，眼神更加晦暗，“為什么這么說?！?/br>
    艾尼直覺道：“比起憎恨，更多絕望?！?/br>
    “你在絕望什么，你在希望什么？”

    祂在同胞里面屬于直覺力比較厲害的，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看破謊言，雖然這個“程度”有時候也很難說。

    黑袍者聞言低頭，隨后居然拍了拍手，語氣中帶著幾分贊揚，“年齡最小的meimei意外地更敏銳?！?/br>
    “說出來吧?！?/br>
    艾尼蹙眉，隱隱有了些不耐煩。

    祂從小就不喜歡謎題。

    盡管祂有些哥哥好像很喜歡，比如阿蒙、列拉金。至于祂二哥……嗯，二哥是謎而不自知，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黑袍者緩緩道：“我在希望什么嗎?！?/br>
    祂這語氣好像一種自言自語的自問，鬼魅一樣，莫名帶著重疊的回音，忽然面色一黑，幽幽道：“你父親應該是知道的?！?/br>
    “嗯？”

    艾尼驚異。

    而黑袍者好像說完了，看著達不成目的，于是決定撤走，“到此為止吧，在這里對你出手的話，我又會死，死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意味著前功盡棄，推翻重來，嗯，你父親跟你的叔叔阿姨應該也都知道，游戲打到一半被迫初始化，換號重來，實是一件考驗耐心的事?！?/br>
    艾尼皺眉：“你究竟什么目的？”

    黑袍者的身形逐漸隱去，語氣也越來越弱，“你會知道的?！?/br>
    艾尼：“你明明知道即使我叛逆，也不可能對哥哥jiejie們怎么樣，你的挑撥離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br>
    “是嗎?！?/br>
    黑袍者話音剛落，cao縱的身體失去意識，順著重力跌倒。

    十幾秒后，被意識控制的人類逐漸回過神來，都不知道這里發生過什么。

    “怎么回事？”

    “欸……腦子好混沌?！?/br>
    眾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還以為是碰見什么亞空間生物了。

    艾尼望著巷子，隨便感知了下，發現果然沒有痕跡。

    真是奇怪的東西，搞不懂，但是好像跟哥哥jiejie們以及父親之間有什么矛盾。

    哼，真想抓起來打一頓。還挑撥離間，你是個誰啊你！

    艾尼氣呼呼，但也確實有被挑撥到。哥哥jiejie們找到父親卻不說，真的很可惡！

    “不過……換做我，我也會瞞其他哥哥jiejie?！?/br>
    -

    一天前。

    大陸人類聯盟，三樓議事大廳，幾分鐘前，這里幾百人匯聚一堂，幾分鐘后，他們被派往各處完成工作，在場只剩下諾爾曼蒂爾以及王常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