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姜明曦覺得她神經兮兮的:“我當然知道我現在是太子妃,可這兩件事有沖突么?還是說,你覺得你家主子是個水性楊花,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人?” 琉璃趕緊搖頭。 姜明曦:“那不就得了。再說了,我也只是很感激當年的那個小哥哥,要不是他,你家主子我早不知被拐到哪兒去了呢?!?/br> 救命之恩這種大事,她得記著,否則不就成了那忘恩負義的了? 琉璃反正是說不過正在興頭上的主子,只得默默閉上嘴。 她當然了解她家主子的品性,不提姜家,在江南的時候,又有哪個說主子不好的? 就怕對方,不懷好意。 走過御花園,燕云訣停下腳步回頭,白玉蘭樹下早已沒了女人的身影,抬起手睨向掌心內的小瓷罐,嗤笑一聲隨手扔給身后的小太監。 轉過身,回想起女人高興時彎起的眸子,恍若有光在浮動,慢慢加深嘴角的笑。 . 下朝回來后,燕堇驚奇地發現姜明曦今日心情格外好,招來長安一問,卻只是上午去了趟坤寧宮。 這有什么高興的:“皇后賞她東西了?” 長安搖頭表示不知:“早上是太子妃身邊的琉璃跟著去的,未曾帶回來什么東西,要不奴婢去問問?” 燕堇想了想擺手:“罷了,問多了還以為孤監視她呢,心情好就行?!?/br> 姜明曦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晚上,燕堇見她果然rou眼可見地開心不少,趁機提道:“等過兩天,天氣再稍微暖和點,孤帶你去新府看看?!?/br> 姜明曦迅速收斂起嘴角,正要點頭就又見琉璃端著湯藥走來,偷偷瞄了眼正在看她的人,不等燕堇開口,率先奪過湯藥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今天他可別想找什么借口。 燕堇一眼看穿:“藥苦么?” 姜明曦拉下臉給了他一個“你說呢”的眼神,燕堇就已經朝她走來,十分輕松地將她抱坐在腿上:“孤嘗嘗?!?/br> 話剛說完,姜明曦直接將含在嘴里的湯藥咕咚咽下去:“休想!同樣的招數還想來幾次啊,我告訴你,我今天是真的不舒服?!?/br> 他到底是多有興致,夜夜都來,每次都是不到半夜不罷休,害她回回都要洗兩次澡。 今天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得逞。 燕堇:“哪里不舒服,孤叫太醫來看看?!?/br> 姜明曦深吸了口氣鼓起腮幫,非得跟她揣著明白裝糊涂是吧。 “妾身今天累了,殿下要是精神充沛的話,不妨去找別人……嘶!” 放在腰間的手突然重重地捏了一下,疼得她瞬間皺起眉頭。 燕堇的表情也登時變得極其危險,呼出的氣盡數噴在她脖頸上:“太子妃還真是心胸寬廣,那不如……就將你身邊的兩個給孤吧?!?/br> 姜明曦:“你敢!” 燕堇:“你方才都這么說了,孤有什么不敢的?!?/br> 姜明曦一天的好心情被他三兩句話擊碎,氣得眼眶通紅,像是要哭。 觸及她濕潤的眼睛,燕堇立刻繳械投降:“行行行,算孤說錯話了,你要實在不舒服,孤摟著你睡也成,只是往后莫再說出將孤推給別人的話了,否則……孤讓你三天都下不了床?!?/br> 環在腰間的手隨之上移,粗糙指腹落在唇上來回研磨,燕堇挪到她耳邊,重重地吮./了下泛紅的耳垂,沉聲警告:“孤說到,做到?!?/br> 第15章 進入五月,燥意就已從繁茂的枝椏上顯形。 之前說過等天氣轉暖帶她出宮,燕堇特地挑了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帶著姜明曦離宮前往炎武大街盡頭處的一座新府邸——三年前,年近弱冠之際,惠文帝親自為他選的。 當時以為兒子會很快成家,早早地賜下園子,誰料后來等了足足三年,才好不容易等到兒子歸來。 班師回朝那天,惠文帝原想指著他的鼻子狠狠罵一頓,沒等行動卻先從隨行軍醫口中得知,太子受了很嚴重的傷。 軍營磨煉近十年,就有七年是在戰場上度過,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數不清的疤,讓老父親無奈咽下到了嘴邊的說教。 . 來到炎武大街盡頭,燕堇先行下車,站定后將準備搭琥珀手的人給抱下來,放到平地上順帶替她理好裙擺。 抬頭發現姜明曦緊張地看了看四周,見沒人后剜了自己一眼,笑著牽住她嫩豆腐似的手拉近:“怎么?以為孤還會像在馬車里那樣?” 磁音低沉,曖./昧中透著些許輕浮,姜明曦的耳朵瞬間爆紅,暗暗錘了下他的手。 這哪是什么久經沙場的殺神,分明就是風流不羈、專門調戲良家小娘子的浪蕩子。 她的力道對燕堇來說只能算是撓癢癢,盡管如此,燕堇卻沒再說第二句。 他敢保證,要是再說,那張粉嫩的臉一準兒又要燒成猴屁股了。 收起心思開始打量眼前的太子府,莊重肅穆的兩尊石獅分列兩側,大門大敞著,府內下人早在接到太子出宮的消息后,就已列于銅門兩側迎駕。 兩名管事快步上前,國字臉蓄短須的中年男人先開口,中氣十足:“小人姓楊,單字淮,蒙圣上不嫌棄統領府內一切事宜,這位是張遠張管事,負責協理內務?!?/br> 說到內務,自然而然將目光投遞到太子妃身上,恭敬有加地收回。 燕堇點點頭,牽著姜明曦在楊淮等人的帶領下踏進太子府。 進了門,入眼便是一座用石塊堆砌的假山,活水從山頂傾瀉而下匯聚成清澈見底的池塘,池塘里另養著數條進貢的鯉魚,由專人負責喂養。 楊淮邊往里走邊給兩位主子介紹。 礙于太子此前并未透露出離宮的想法,太子府內的裝飾也是一切從簡,如今主子既要出宮住,自然還得再行改建。 主管內務的張遠跟在一旁,進入后院,話才多了起來,領路來到太子寢居明華堂。 燕堇一路只是聽著,來到明華堂才出聲:“那太子妃住哪兒?” 張遠伸手指向距離不遠的春熙院,說完再看太子,發現太子皺著眉又趕緊道:“安排是這么安排,主子要是不滿意,隨時可以換?!?/br> 燕堇順著話瞥向身旁環視四周不吭聲的人:“你覺得呢?” 姜明曦:“妾身覺得挺……” “不錯”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燕堇當場截胡:“那就不住春熙院,和孤一起,住明華堂?!?/br> 張遠極有眼力:“小的這就去安排?!?/br> 姜明曦:…… 這是在問我的意見么?還不如不問。 簡單參觀完太子府,回宮路上,姜明曦偏過頭一言不發,馬車內安靜極了。 看出她不是很開心,燕堇敲了敲車壁,命車夫改道去東市。 燕堇:“難得出來一趟,反正時辰還早,去逛逛?!?/br> 姜明曦:“我又沒問?!?/br> 終于開口了。燕堇長臂一伸將她撈進懷里:“沒辦法,誰叫你生氣了呢,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br> 姜明曦趕忙拿手捂住嘴,轉過頭看他,想再堅持一下:“我覺得春熙院挺好的?!?/br> 燕堇:“那是以后給孩子準備的,咱們是夫妻,哪有分房睡的?!?/br> 鏗鏘有力的措詞,叫姜明曦不知道該吐槽哪一個,先不說孩子的事,但凡富裕些豢養妾室、歌姬的人家,都沒有夫妻同睡一間房的。 這往后要是納了妾,難道還要她一個正妻在旁邊看著么。 燕堇:“你要實在喜歡那個院子,孤隨你一起?!?/br> 姜明曦:…… 這有區別么。 “咦?莫非是太子的馬車?”車外,伴隨馬蹄噠噠傳來一聲狐疑。 有些耳熟,燕堇半掀帷裳往外看,正好和馬背上的少年視線相撞。 “景爍!你從安原回來了?” “還真是殿下啊,真是好久不見,”邵景爍確認沒認錯人后,咧嘴揚起笑,“臣剛回來?!?/br> 安原那鬼地方,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三年前的白面小生硬生生磨成了黑皮糙漢,全身上下也就只有牙最白了。 微微低著頭朝半掀的帷裳里看,無意掃到太子身邊坐著個膚若凝脂的女人,邵景爍趕緊收回視線拱手道賀:“回來路上才聽聞殿下成了婚,還未得來及恭喜,這位就是太子妃了吧?!?/br> 燕堇:“正是內子,鎮遠侯之女姜明曦?!?/br> 姜明曦順著從帷裳外漏進車內的光,朝外面的人微微頷首。 “姜明曦!”邵景爍聽到這個名字有些意外,想多往里看兩眼又覺得不妥,只得尷尬地笑了笑。 燕堇瞧他在聽到姜明曦的名字后,臉上有那么一絲不自然,眼眸微轉,順勢邀他同去明月酒樓閑聚。 太子相邀,邵景爍又豈能拒絕,只是他酒量不行,被忽悠著一壺酒下肚,就開始不顧君臣之禮,朝燕堇大吐苦水:“殿下,你說你怎么就娶了她呢?你是不知道,她跟康安伯家的那個有多兇?!?/br> 三年前,邵景爍還是滿京城里有名的紈绔子弟,招貓逗狗,調./戲小娘子那是“無惡不作”,誰料卻在三年前,康平郡主的宴會上栽了個大跟頭。 被溫婼和姜明曦聯手撞進池塘,淋成了落湯雞。 邵景爍喝得臉有點紅,沒發現對面的兩人都沉默了,晃了晃酒杯笑著問姜明曦:“你都成婚了,那個兇巴巴的溫大小姐呢?該不會還沒人娶吧?!?/br> 原本悶不吭聲做鴕鳥狀的姜明曦抬起了頭:“溫jiejie去年就成親了?!?/br> 哐當! 邵景爍一時沒拿穩灑了滿桌酒,慌慌張張地低頭用袖子擦:“就她還有人要啊,誰,誰啊?!?/br> 姜明曦正想再開口,燕堇忽然接過話道:“安國公世子,徐濟青?!?/br> 邵景爍愣了一下,沉默許久發出一聲短促的“哦”,咧開嘴,已經沒有方才笑的好看了:“真的嫁人了啊,那挺好的,挺好的?!?/br> 重復了兩遍,沒多久就借口還有事兒,踉蹌起身離開。 姜明曦從那寬厚的背影上看到了失魂落魄,想起三年前的那場宴會,之后總有事無事晃到溫婼面前的人,該不會…… 盯著看了會兒,忽然發覺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臉上,姜明曦心頭猛地一跳,低頭夾起碗里的菜。 燕堇:“好看么?” 姜明曦剛吃兩口聽到這滿含深意的話,嚼完嘴里的菜點頭:“好看啊,邵將軍比三年前更好看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