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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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冷冷的看著謝峰,他沒有回答謝峰這個問題。 謝峰被謝時這眼神看得有些不適,他目光閃了閃,很快便暼到了謝時頭上的傷口,“阿時,我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敝x時面無表情的將臉垂下了下來,“可那又怎么樣?我還不是落到了如今的下場 ?爹,你當初為什么要將我卷進來?” “阿時……” “我明明是侯府的大公子??!我那么用功讀書,就希望將來有一個好前程,我本來也是會有一個好前程的!可這一切全因為你毀了!全都因為你毀了,你知道嗎?”謝時忽地抬起頭滿臉憎怒的朝謝峰瞪了過去。 “阿,阿時,咳咳……咳咳……” “爹,侯府我是肯定回不去了,你說,我現在該怎么辦呢?”謝時陰冷的聲音忽地又響了起來。 謝峰被謝時這陰冷的眼神給嚇住了,他只得忽地有股腥甜涌了上來,隨后,他便彎著腰不停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 外邊的吵鬧咒罵聲還在繼續,甚至隱隱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煩死了!煩死了!你再哭信不信我拿被子捂死你!” “謝嫻你敢!” “我怎么不敢!” “……” 啪嗒。 是瓷器碎裂的聲音。 “三姑娘,妾求您別鬧了,老爺,夫人全病著,就是你姨娘身子也不好,妾求您別鬧了?!碧m姨娘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 “明明是謝昕和謝如在鬧,你們能不能別哭了,整天就知哭哭,人還沒死你在嚎叫些什么!”謝嫻尖銳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謝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用力的將喉間的那股腥甜壓了下去,正想將謝嫻喊進來時,門忽然‘啪嗒’一聲被風給刮開了。 隨著門一開,刺骨的寒風一下卷了進來。 “咳咳,咳咳……”謝峰咳得更厲害了。 謝時暼了謝峰一眼,又暼了暼敞開的大門,他將身上的披風冷了冷,卻半點也沒有要去關門的樣子。 而另一邊,送走了謝時,碎玉笑著替謝嫵沏了一杯熱茶過來,“姑娘,若謝時真按您說的做了,您真的會給他一萬兩銀子嗎?” 碎玉這話問得直白,覓月也忍不住抬眸朝謝嫵看了過來。 她雖然沒聽清楚謝嫵讓謝時做什么,可這一萬兩銀子她確是聽清楚了的。 謝嫵挑眸掃了兩人一眼,她道,“我有多少銀子你們倆不清楚么?” 聽了謝嫵這話,碎玉沒覺得有什么,覓月聽了臉卻忍不住微微一紅。 姑娘的銀錢首飾全是她在管著的,上次那五千兩是姑娘最后的體己錢,如今姑娘的錢匣子所有的碎銀子加起來,估計也沒有五十兩。 “姑娘是沒有,不過,咱夫人有??!”碎玉笑嘻嘻的道。 聽碎玉指起陳氏,謝嫵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隨后,她默不作聲的端起茶盞喝了起來。 “姑娘,其實夫人也是關心你的,上次你被老夫人掌摑后,夫人眼睛紅得跟什么似的?!币娭x嫵不說話,碎玉忍不住補了一句道。 謝嫵終于沒忍住瞟了她一眼,“我娘她究竟給你什么好處了?怎么你竟替她說起話來了?” “姑娘,奴婢冤枉??!夫人她可一個字都沒跟奴婢說,倒是蕪青jiejie跟奴婢說了不少?!彼橛襁B忙替自己辯解道。 聽了碎玉這話,謝嫵眸心動了動,隨后,又低頭喝起了茶來。 見謝嫵不欲提起這個話題,碎玉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結,她嘿嘿一笑,而后快速的將臉湊到了謝嫵面前。 謝嫵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杯中的茶水都差點灑了出來,“你瘋了!” “沒瘋沒瘋。姑娘,其實奴婢是有一樣東西要給您,您猜,會是什么呢?”碎玉眨著眼睛對謝嫵道。 謝嫵暼了碎玉一眼,隨后,她伸出食指用力的點著碎玉的的額頭將她推了出去,“沒興趣與你打啞謎?!?/br> “姑娘,是信!公子從荊州寄信來了!”碎玉是個見好就收的人,眼見謝嫵眼里浮起一絲不耐,她連忙獻寶似的從袖中將信掏了出來。 這話一出,謝嫵倒真有些意外了。 她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收到過陸湛的信了。 “姑娘,您快拆開看看,看公子在信里說了什么?”見謝嫵發愣,碎玉連忙將信塞到謝嫵手里并催促她道。 謝嫵眸子閃了一下,遲疑了一會后,她最終還是將信拆了開來。 阿嫵。 見字如面。 一別累月,思何可支?寄信一封,聊表思情。離別情懷,今猶耿耿,情長紙短,不盡依依。 書不盡意,余言后續,盼回信。 碎玉眼尖的暼到信中的內容,她眼珠嘀咕一轉,隨后便迅速轉身進了內室,不多會,她便將筆墨硯一一擺到了謝嫵面前。 見謝嫵擰眉看著她,碎玉咧嘴一笑,道,“姑娘,還愣著做什么,快給公子寫回信??!” 謝嫵暼了碎玉一眼,她又看了看信中的內容,猶豫許久,最終,還是伸手拿起了筆。 第319章 你竟想弒父 是夜。 謝峰是被生生凍死的。 屋子里沒有點燈,爐子里的火早就滅了,窗戶也大開著,寒風‘嗖嗖’的地直往屋里鉆,即便他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卻依舊冷得渾身發抖。 “來,來人……”他哆嗦著喊了一聲。 四周寂靜一片,回應他的只有外邊寒風不斷呼嘯的聲音。 “咳咳……來人,快來……咳咳,咳咳……”謝峰一邊咳嗽一邊掙扎著坐了起來,可不管他怎么喊,外邊卻始終沒有響起半點回應。 看著這冷得像冰窖的屋子,謝峰第一次品嘗到了酸澀又絕望的滋味。 這一刻,世態的炎涼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喉間又有一股腥甜漫了出來,他抑制不住的再度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爹,你是要喝水?”烏漆漆的屋子里忽地響起一道聲音,隨后,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阿,阿時?”謝峰咪著眼睛,他有些不確定的朝那道人影喊了一聲。 隨著那道人影走近,借著窗外那一點點光亮,謝時有些蒼白尖瘦的臉頰終于出現在了謝峰面前。 “阿時,咳咳……你什么時候來的,剛剛,咳咳……剛剛怎么也不說話啊?!敝x峰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的道。 謝時沒有回答。 呼——呼呼—— 窗外又響起寒風咆哮的聲音。 “咳,咳咳咳……快,快將窗戶關起,快,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越來越大,甚至隱隱壓過了外邊的風聲。 可謝時沒有動。 他就那樣靜靜的立在床前。 見謝時沒有反應,謝峰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拼命的扭過臉對著謝時道,“阿時,你,你愣著做什么,快,快……快將窗戶關上,快,咳咳,咳咳……” 謝時依舊沒有動。 他半天臉隱在黑暗里,望向的謝峰的目光閃著詭異的光亮。 “阿時,你……你……”謝峰終于察覺到了謝時的不對勁。 “爹,你很冷嗎?”終于,謝時說話了。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不知為何,謝峰聽了卻抑制不住的直打寒顫,“你,你……” 面前的謝峰太讓他陌生的,他眼睛里那詭異的光亮更讓他感到心慌和害怕。 謝時輕笑了一聲,隨后,在謝峰有些驚惶的目光中轉過了身去。 窗戶終于被掩上了。 呼嘯的寒風也被攔在的窗外。 謝峰松了一口氣,他用力的裹緊身上的被子,想要讓自己暖和一些,可即便如此,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或許是剛剛謝時聽他的話關上了窗戶,所以,這會他忍不住又看向謝時道,“阿時,爐,爐子里的火滅了,你,你,你快將它點上吧!咳咳,咳咳……” “爐子?”黑暗中,謝時的聲音帶了幾分玩味。 只可惜,謝峰一點也沒有聽出來,他現在惟一的感覺就是冷,所以,他一邊打著寒顫,一邊不停的催促謝時道,“是啊,你,你快去!你快去吧!” “我也想點啊,但……” 謝峰抬眸遲疑的朝謝時看了過去。 謝時輕笑了一聲,可他并沒有繼續剛剛那個話題,他朝謝峰走了一步,在黑暗的掩護下,他唇角漸漸爬起一抹陰測測的笑容,“爹,你知道嗎?今年城西那邊有不少人被活生生的給凍死了!” 雖然看不到謝時臉上的表情,可謝峰還是敏銳的從謝時的聲音里聽出了些不對,“咳咳,你,你跟我說這個做什么!” “爹,你說,你要是死在錦衣衛的獄里該有多好??!”謝時又朝他逼近了一步。 “時,時哥兒……”謝峰終于察覺到了危險。 謝時卻好像沒聽到謝峰的話似的,他繼續朝謝峰逼近,他道,“爹,你要是死在錦衣衛里,說不定,你就不用被除族,那我,那我可能還能侯府好好當我的侯府大公子!爹,你為什么不死在錦衣衛里了!” “時哥兒,你,你瘋了么!我,咳咳……我是/你爹!我,我是/你爹??!咳咳!咳咳咳……”謝峰捂著胸口再度咳嗽了起來,他一邊咳,一邊撐著身不停的直往后退。 “對??!你是我爹??!所以,爹,你為了我一定什么都愿意做吧!”謝時猛地一下沖到床前,他一把拉過謝峰的手,漆黑的眼珠子在黑夜中滾動著幽幽的冷光。 謝峰被謝時這樣的目光嚇到了,他慌忙想要甩開謝時的手,可無論他怎么掙扎,怎么用力,他都沒有辦法將手抽出來。 “放開我,你,你快放開我!咳咳,咳咳……” “爹,你去死吧!” “咳咳,咳咳咳……”喉間的腥甜不斷涌了上來,終于,謝峰抑制不住倒在床塌上咳出一大灘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