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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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何四他根本不能人道!如此,他如何能凌虐于我!”春英挺直背脊,面帶諷刺的看著何四道。 這話如同石破天驚,堂下一下便炸開了鍋! “什么,我剛剛沒聽錯吧?這何四不能人道?” “瞧這人五人六的,原來是個銀樣蠟槍頭??!” “哈哈哈……” 眼見底下的笑聲越來越大,何四額頭上冷汗直冒,可是,此刻他顧不得羞愧不羞愧,他更多的是惶恐和害怕…… 這么隱秘的事,連他的主子楊驍都不知道,春英這個死丫頭是怎么知道的? “何四!你有何話說!”李府尹一拍驚堂木,面色冷戾的朝他看了過去。 瞧他這心虛又驚惶的模樣,看來,春英這丫頭沒有撒謊,如此說來…… 凌虐這兩個丫鬟的人還真可能是楊驍! 想到這里,李府尹越發肅穆起來。 “我,我沒有……是這丫鬟,她瘋了,她胡言亂言!”何四猶自不甘,掙扎的替自己辯解道。 他不能認! 他若是認了,那便證明他剛剛是撒謊,是替人頂罪,這萬一將公子牽出來,那他…… “奴婢沒有,大人若是不信,只需請大夫過來一瞧便知!”春英揚著下巴,尖聲反駁道。 聽了春英這話,李府尹一下來了精神,他忙一拍驚堂木,大聲便朝堂下道,“來人,去請大夫過來!” “是!”堂下立時有衙役應聲而去。 看著飛奔而去的衙役,何四一下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若不是旁邊還有楊驍虎視眈眈盯著,這會他早就癱軟到了地上。 這下該怎么辦? 這下他該怎么辦? 看著何四這模樣,堂下眾人又開始議論了起來。 “這大夫還沒來了,瞧他這心虛的模樣!看來,這春英姑娘沒有撒謊??!” “可如果何四真不能人道,那他為何要說凌虐春英的人是他???” “笨蛋,他當然是替人頂罪??!” “……” 眼見底下越說越熱鬧,楊驍的臉越發陰沉起來。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這會,何四已經在楊驍的眼神里死了成百上千次! 他怎么敢! 這么大的事他怎么敢瞞著他! “大人,您有所不知,夫人之所以將春英趕出去,不止是因為她手腳不干凈,更因為她癡心妄想,一心給公子做妾!夫人便她癡癲的厲害,這才狠心將她打發了出去!沒想到,如今她都這樣了還癡癲不改,還一心想要攀咬公子!”眼見情勢急轉直下,楊安忙站出來道。 “是不是攀咬,一會大夫來一驗便知!”春英冷笑著反駁道。 她必須得沉住氣! 那姑娘說的對,她只有沉住氣了,才能替自己報仇! “春英,你口口聲聲說凌虐你的人不是何四?既然如此,那你跟何四應該沒有半分甘心,既然如此,你又怎知他不能人道的?”楊安也冷笑著反問道。 春英一怔,正欲說話時,卻聽楊安冰冷又刻薄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而且,就算何四真的不能人道也證明不了什么……誰說不能人道的人就不能行那事?” “也是!我聽說,越是不行的人,行那事的時候手段就會越激烈!” “大人,小的那事上確實不太行,可……可小的,小的實在沒必要撒謊!大人,小的真的只是一時糊涂,下手重了些!還望大人看在小的如實供述的份上,能,能從輕發落!”何四也順著楊安的話再次匍匐到地上替自己求情道。 眼見情勢越發于自己不利,春英的臉終于漸漸白了下去。 難道,她真的要認輸嗎? 看著一旁楊驍輕蔑又陰冷的表情,再想到這一個月以來她所遭受的折磨,昨天那個大夫說,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做母親了…… 她的人生已然全毀了,可罪魁禍首卻仍舊瀟灑又驕傲的活著!她怎么甘心!她怎么能甘心! 春英姑娘,事到如今,你已無路可退,你是想拼力一博,將害你的人一同拉入地獄,還是你自己墜入地獄,眼睜睜的看著他繼續在世間作惡,迫害更多同你一樣姑娘? 你愿意用你的命賭這一把嗎? 你愿意用你的命賭這一把嗎? 耳畔,似乎有人在不停的對重復著這一句話! 她眸子猛地一亮,佝僂的身形再次挺了起來! 她愿意! 她已淪落至此,即便今日被救出來了,可依楊驍的性子,他絕對不可能放過她,橫豎都是死,那好了為什么理由不拉著他一起! 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必須賭這一局! 想到這里,春英的心里忽然涌出了無限的勇氣! “大人,被凌虐的少女不只奴婢和春秀二人,楊府后園的枯井內還有好幾具被他凌虐致死的少女的尸體!”春英伸手直接楊驍,聲音擲地有聲。 這話猶如平地起驚雷,霎時間天地一片安靜。 就連堂下剛剛熱切議論的百姓都呆愣在了原地。 剛剛,是他們聽錯了嗎? “你,你胡扯什么!”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楊安,他鐵青著臉厲聲呵斥春英道。 “奴婢沒有胡扯!奴婢句句屬實,大人不信,只需派人去楊府的后園一探便知!若奴婢撒謊,奴婢愿受凌遲之行!”即便滿身是傷,可是,春英仍舊將背脊挺得直直的,她抬頭直視著李府尹,用盡全身的力氣朝他大聲喊道。 她現在只希望那位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否則,她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大人,這賤婢已然是瘋魔了!您還是將她帶下去關起來吧!”楊安怒不可遏的朝李府尹一邊揖手一邊大聲喝道。 李府尹卻沒理會楊安,他直接朝楊驍看了過去,“楊百戶,對春英姑娘的這些話,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楊驍冷呵一聲,他挑了挑眉,面目冷戾的盯著李府尹咬著牙道,“李大人想我說什么?一個賤婢瘋癲時說出的話也值得你來問我?” 李府尹一下沉默了。 春英說的這事干系實在太大,僅憑她一面之詞實難取信于人,而他更不可能因為她這一面之詞便貿然上門搜查,錦衣衛副指揮使家的府邸豈是說搜便能搜的! “李大人,這一切全是小的錯,小的一時鬼迷心竅,小的愿意受罰,還望大人不要牽連無辜……”何四見狀不對,于是,連忙伏首跪到地上道。 “我沒有胡說!大人,請問,半年前,京城南郊是否有一位名喚蘭姑的少女失蹤了?”春英直起身子一臉鄭重的看著李府尹道。 李府尹眉心皺了一下,只是,還未等他接話,堂下卻忽地有人激動的朝春英喊道,“姑娘,你是有蘭姑的消息嗎?”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眾人齊刷刷的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 只見人群中擠出來一個約莫三十左右的男子,他身形狀實,眉眼寫滿了焦急。 “大人,小人名喚大牛,是臨西街的屠戶,蘭姑是我meimei,半年前,她從鄉下進城給我送棉衣,可送完衣服回去的途中她卻不見了?!奔幢惚谎靡圩钄r,大牛仍舊大聲對堂上的李府尹喊道。 他這么一說,李府尹一下便想了起來。 因為,每隔十天半個月,這個大??倳響旄畣栆幌孪?,他也曾為這樁案子頭疼過,只是他派人將南郊的那條路搜了好幾個來回,卻一點線索也沒有。 后來,有人在離南郊二里外的林子里發現蘭姑被野獸撕碎帶血的衣裳,辦案的衙役便以蘭姑被野獸啃食結了案,可這大牛不信,時不時,還會來應天府打聽打聽消息,因為他來的時候時常拎點豬rou什么的,所以,那些衙役也就由著他了。 可現在,春英卻忽然提起蘭姑,難道…… 李府尹腦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meimei他在哪!”大牛激動的又朝春英喊道。 春英慢慢轉過頭去,水漾的眼睛忽地起了一層霧氣,她艱難的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聲道,“你meimei她,她……她在楊府后園的那口枯井里……” “什么叫在枯井里?”大牛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春英為難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難過的垂下了頭去。 倒是一旁認識阿牛的人看不過去的走過來扯了扯他的袖角,“阿牛,這位姑娘的意思是……你meimei她,她被害死了,尸體現在在楊府后園的枯井里?!?/br> “春英姑娘,他,他說的是真的嗎?”大牛不敢置信的朝春英看了過去。 春英滿臉難過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不可能的!我meimei她才十五歲!她才十五歲!你告訴我,是誰!是誰害死的我meimei!”大牛雙目圓睜,他一把推開了攔著他的衙役,幾個箭步便沖到了春英面前。 衙役們想上前將大牛拖出去,可是,卻被李府尹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春英本就被扯入凌虐案中,她作為狀告楊驍的苦主說的話并沒有十足的說服力,可是,若再多一個苦主,那便不一樣了…… 他隱約覺得,這次的凌虐案怕是不能善了了。 “是他!是他害的你meimei!”春英伸手憤恨的朝楊驍指了過去。 “胡說八道!”楊安搶在楊驍失控前朝春英大聲的吼道。 春英毫無懼色的冷笑了兩聲,而后,她在楊驍陰狠的目光中踉蹌的站了起來,滿臉怨毒的咒罵他道,“想來,后園那枯井里的尸體應該快摞不下了吧,不然,你又怎么會讓何四在麥秸巷重新買個宅子?楊驍!你喪盡天良,草菅人命,你這樣的畜生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你個賤婢!你找死!”楊驍終于克制不住胸口那洶涌的殺意,他想也不想,抬手便狠狠的掐住了春英的脖子。 “住手!快,快救人!”李府尹最先反應過來。 就在衙役一哄而上要救人時,春英忽然伸手狠狠的朝楊驍的臉撓了過去。 臉上的刺痛以及血液腥甜的氣味讓楊驍的雙目立即變得猩紅起來,他抬手一腳踹開跑來救人的衙役,而后他一甩狠狠的將春英甩到了地上,這一摔,他用足了力道,很快,鮮紅的血液便從春英的腦后緩緩的溢了出來。 在閉上眼睛的最后那一刻,春英朝楊驍露出一個輕蔑又鄙棄的眼神…… 那人說的沒錯,只有她的命才是指向楊驍最有力的證據! 眾目睽睽之下,她終于讓楊驍殺了她! 她說過,即便是死,她也得拖著他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