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378節
陳勛說道:“看樣子,此戰是一場持久戰了!” “這樣最好!” 劉衍說道:“山東方面和京城方面的錢糧,可以通過滱水河直接運進定州城,流賊大軍威脅不到滱水河東岸,我軍糧道暢通,咱們拖得起。但是李自成就不一樣了,再拖下去,我看他從哪里變出百萬人馬的糧食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定州會戰(二) 當晚,在流賊老營中軍大帳內,李自成靠在一張虎皮椅子上,顯得非常的疲憊。 各營將領,以及洪承疇、李巖等軍師也都在場,就連紅娘子這個負責老營家眷的主將,此時也坐在眾人下首。 “各營情況如何,各營的斥候可傳回消息?” 顧君恩抱拳說道:“啟稟陛下,各營的斥候已經送回來幾批消息了,現在劉衍部各營兵馬并沒有出擊的跡象,都在定州城內外駐扎?!?/br> 李自成心中嘆了一口氣,原本想著劉衍極有可能會趁著大順將士立足未穩,率領新軍各營夜襲過來,所以李自成已經命大順軍各營做好了準備,只要劉衍敢率部殺來,就一定可以重擊劉衍部。 但是劉衍這次卻沒有讓李自成如愿,新軍將士在定州城內外穩如泰山,根本不為所動。 “既然如此,那先讓各營將士回去休息吧?!?/br> 李自成微微皺眉,說道:“不過各營依然要嚴加防范,絕不可放松大意!” “領命!” 眾人散去之后,李自成獨自坐在中軍大帳內,這些年自己南征北戰、大起大落,一直走到了今日,這才有了一番基業,可是卻遇到了劉衍這樣宿命般的對手,雖然一直沒有面對面見過,可是劉衍卻成為自己無法逾越的一座大山。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的李自成忽然有了一種厭倦的感覺,如果不能在定州擊敗劉衍部大軍,李自成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心力再次來過了! 次日一早,流賊聯營鼓號震天,數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開出營壘,朝著定州城的方向集結部署。 李自成身穿披風、頭戴大帽,策馬帶著洪承疇、李巖、顧君恩、牛金星、宋獻策、田見秀等人在軍陣中穿行,此時流賊老營兵馬已經結陣完畢,作為數十萬大軍的中軍,在定州城西面六、七里的位置停了下來。 流賊老營那桿明黃色的大纛就在軍陣中迎風飄揚、咧咧作響,大纛周圍的三萬多老營精銳氣勢不凡,將李自成等人團團護住,大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度。 老營權將軍田見秀策馬巡陣,老營驍騎一萬、甲兵兩萬、火銃兵五千,此時全部高聲怒吼,仿佛一道漣漪瞬間散開,轉眼之間周圍的流賊各營兵馬也開始歡呼怒吼。 劉宗敏率領的流賊中營被部署在老營前方,距離定州城西面只有三、四里左右,中營兵馬便是此戰主攻兵力了,對此劉宗敏雖然心中很是不滿,但也知道事情輕重,一番牢sao之后,依然率部迅速布陣。 流賊中營的青色旗纛已經高高升起,權將軍劉宗敏策馬軍陣正中,制將軍賀錦率領兩萬驍騎在中營中軍的前方集結,前果毅將軍任繼榮率領五萬甲兵在驍騎前方集結,這五萬甲兵裝備了大量的盾車,盾車上面不滿了沙袋,專門用來防御劉衍部的火炮和鳥銃。 在五萬甲兵的軍陣之前,是后果毅將軍吳汝義率領的兩萬火銃兵,這兩萬人馬仿效劉衍部的鳥銃手,也列成一個大橫陣,只是兩萬人組成了六排,而不是劉衍部鳥銃手常用的三排。 最后是中營的十萬死兵,此時這十萬人馬被部署在大軍的最前方,這依然是流賊的老戰法,就是用這十萬條人命,來消耗劉衍部的火力和兵力。 劉宗敏還特意給這些死兵裝備了不少的盾牌和弓箭,只希望十萬死兵能夠堅持的時間長一些。 而在定州城的南面,流賊左營的白色旗纛正在咧咧作響,制將軍劉芳亮將十幾萬大軍部署完畢,正等待著李自成的進攻命令。 此時如同流賊中營一樣,大軍的最前方是七萬死兵,后面是左果毅將軍馬世耀率領的一萬火銃兵,后面是右威武將軍劉汝魁率領的五萬甲兵,再后面便是左威武將軍李錦統領的三萬驍騎。 因為流賊中營的此戰的主攻兵力,所以李自成將各營中裝備的盾車全部調到了中營,此時流賊左營只能臨時連夜趕制了一些簡易的沙袋車,裝備在五萬甲兵之中。 不過好在劉芳亮收到斥候的奏報,在南面這里,劉衍部并沒有裝備太多的火炮,這也算是一種幸運了。 而在定州城的北面,李自成將新軍左營和新軍右營全部部署在這邊,因為這些兵馬是以官軍投兵為主體籌建的,所以李自成對于這兩個營的戰力,還是保留自己的態度,直接將兩個營放在一起使用。 按照李自成的部署,北面的進攻,以新軍右營為先鋒,新軍左營為后備,兩個營交替進攻,盡可能的消耗劉衍部在北面的兵力。 定州城北面,陳永福站在一桿綠色的到旗纛之下,臉色非常的凝重,此時四萬死兵已經被部署到軍陣的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便是左果毅將軍陳德率領的軍陣,是由三萬甲兵和一萬火銃兵組成的軍陣。 陳永福親率一萬驍騎在后面壓陣,同時也做好了隨時救援兒子陳德的準備。 “希望此戰順利,德兒千萬不要有事??!” 就在陳永福心中忐忑不安的時候,流賊新軍左營制將軍吳三桂同樣惴惴不安。 吳三桂率領流賊新軍左營兵馬在右營后面兩里處布陣,左果毅將軍夏國相、右果毅將軍王屏藩率領兩萬驍騎在中軍列陣,二人都是吳三桂起家時候的心腹,自然率領最強的驍騎兵馬跟隨左右。 在前方,左果毅將軍王樸、右果毅將軍李輔明率領三萬甲兵集結列陣,二人原本都是吳三桂的同級總兵官,三人雖然相熟,但是卻不能交心,所以被吳三桂安排在前方待命。 而在王樸、李輔明的前方,是右果毅將軍馬寶率領的一萬火銃手。 雖然歷史上的馬寶是吳三桂的心腹,但那已經是歷史上清軍入關之后的事情了,當時馬寶在李自成敗亡后加入到南明陣營,隨著吳三桂引清軍南下,馬寶兵敗投靠了吳三桂麾下,成為了吳三桂的心腹悍將。 可是在此時,馬寶才剛從流賊老營調過來,在吳三桂看來,馬寶是李自成派過來摻的沙子,所以自然不可能對其足夠信賴。 在大軍的最前方,便是新軍左營的四萬死兵,只等著右營退下來,這四萬死兵便要沖上去拼命。 很快時間來到了正午時分,隨著流賊各營兵馬部署完畢,定州城的方向也傳來了陣陣戰鼓聲。 此時在定州城西面的第一道防線內,錢樰率領的新軍炮營已經部署完畢,除了被部署在西城墻上的紅衣大炮總之外,其余各部火炮全部被部署在兩道防線之內。 而沈拓率領的新軍中營將士,也已經全部進入城外的兩道防線之內布防,左部參將郭榮率部在第一道防線內待命,隨時準備掩護炮營撤入城中。沈拓和中部參將滕江河、右部參將于遷在第二道防線內待命,其中右部兵馬是反擊兵力。 陳勛率領新軍前營將士在城北布防,與吳三桂、陳永福部對峙。王越率領新軍后營將士在城南布防,與劉芳亮部對峙。 新軍親衛營部署到了定州城四面城墻上,加上炮營部署在各處的火炮,與城外的各營將士形成了交叉火力。 其余各營兵馬按照方略在城內待命,這一戰劉衍在城外部署的兵力不到一半,就是要借助防線大量殺傷流賊的兵力,打一場防守反擊,力爭在定州城下重創流賊大軍! 西城墻上,劉衍舉著千里鏡觀望著,只見數里外的流賊中軍內,升起了一面明黃色的三角旗,那是流賊大軍進攻的信號。 緊接著,流賊中軍便響起了沖天的號角聲,隨后是流賊中營,流賊左營,以及流賊新軍的左營和右營,數十萬流賊兵馬開始齊聲吶喊,聲勢十分駭然。 劉衍微微皺眉,想不到此時流賊各營的士氣還不錯,自己原本料想流賊各營士氣低落、一觸即潰的場面并沒有出現,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李自成的統軍能力,也低估了流賊各部的“抗打擊”能力。 “傳令各營按照方略作戰!” “是!” 劉衍繼續下達著命令:“命令錢樰做好準備,隨時可以開炮,命令各營主將,開火反擊的時機各自掌握,哪一方堅持不住便立即求援,本公會立即派出兵馬支援!” “是!” 劉衍心中明白,如今定州一戰就是自己與李自成做的最后了結,雙方都會用出全部的戰力,不死不休,所以任何輕敵之心都要收起來,此戰必須全力以赴。 歷史上陰溝里翻船,穩cao勝券卻被反推的例子數不勝數,劉衍可不想為反面教材再填一筆。 反正新軍、駐防軍的長處是火力強大、戰力強悍,缺點是兵力不足,劉衍自然要揚長避短。 此戰,劉衍不會再施展什么計策,完全就是正面穩扎穩打的陣戰,以火力和戰力平推流賊大軍,不給李自成任何翻盤的機會! 嗚~嗚! 突然,流賊中營的號角聲由平緩變為高亢,流賊中營十九萬大軍開始向前推進,浩浩蕩蕩的人群朝著定州城西面的第一道防線沖來。 在第一道防線內,錢樰舉著千里鏡冷靜的觀察著前方的流賊軍陣,不時舔一下嘴唇,心中非常的激動,這樣的大決戰中,自己的炮營將會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這將會是自己一生的榮耀! 旁邊,同樣舉著千里鏡觀察敵陣的傳令兵突然大喊道:“敵軍距離我防線兩里半!” “敵軍距離我防線兩里!” “敵軍中營中軍進入兩里距離!” 錢樰猛地大吼道:“紅衣大炮總、佛郎機總、火箭炮總開火,持續打擊、持續打擊!” 轟!轟! 轉眼之間,新軍炮營安置在第一道防線內外的兩百多門佛朗機炮(包括從流賊火器營繳獲的部分火炮),以及一百四十四門火箭炮車,還有西城墻上的一百四十四門紅衣大炮,先后在很短的時間內開火,如此遠近、高低參差的火力,瞬間就將流賊中營大部分的兵馬籠罩其中,就連在數萬死兵后面的火銃手、甲兵也難以幸免,均遭到了炮火打擊。 轟! 與此同時,定州城南城墻和北城墻上,各自部署的數十門火炮也開始轟擊,一時間定州城三面炮聲滾滾,城外數十萬流賊大軍殺生震天,一場數十萬人馬的大戰正式打響! 「感謝書友yyc沒羽箭的月票,以及書友61706740的打賞及月票,東仙會繼續努力寫出好故事」 第五百四十章 定州會戰(三) 流賊中營的十萬死兵之中,有兩個開封一帶的親兄弟,大哥名叫張舉,弟弟名叫張君,兄弟二人跟著流賊大軍南征北戰,但是始終都奉行保命策略,在死兵之中善于逃命,所以便一直幸運的活了下來,也因此沒能立下戰功,始終沒能升到甲兵行列。 此時張家兄弟二人膽戰心驚的走在大隊人馬之中,耳邊不斷傳來炮彈劃過的刺耳聲音,還能看到前方不斷有火箭落下,就在二人前方不遠處,一個領隊的掌旗就被火箭射中了左腿,還沒叫喊幾句,就被火箭上面帶著的火油引燃,整個人都化作火人,在人群之中瘋狂的奔跑著、叫喊著,引起了不小的sao動,還是一名死兵一槍將其捅死,才幫著那掌旗結束了痛苦。 轟! 又是一輪齊射,突然一顆炮彈從右側橫掃過來,大哥張舉嚇了一跳,一把將弟弟張君撲倒在地,二人只覺得那顆炮彈如同從頭頂上飛過去一般,嚇得不敢抬頭。 緊接著就聽到旁邊不遠處傳來一陣慘叫聲,兄弟二人這才側臉看了過去。 只見那邊三、四個死兵已經被炮彈掃倒,殘肢斷臂落了一地,各種碎rou、內臟的碎片雜七雜八的在地上,將地面都染成了紅色。 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死兵還沒有斷氣,抱著已經斷掉的左腿撕心裂肺的叫喊著,看著那張生不如死的臉龐,張君忽然想起來,那個老兵好像也是開封人,被大順軍洗劫了家里,老伴和兩個孫子當場被殺,那老兵和兒子、兒媳被裹挾為死兵。 只是后來在打忻州的時候,老兵的兒子、兒媳被官軍殺死,老兵瞬間成了孤苦一人,現在好了,老兵也要死了,這些可以全家團聚了。 張君心中想著,瞬間就涌起了一絲悲涼:“我們兄弟怕是也要跟家里人團聚了!” 這時張舉一把拉起弟弟,大聲叫道:“別發愣!想活命就跟著大隊走,快跟上!” 張君急忙起身,回頭看去,只見后面的掌旗已經帶著督戰隊跟了上來,兄弟二人要是再慢一些,恐怕就要被那些督戰隊當場砍翻在地了。 “好險!” 兄弟二人緊緊握著兵器,心中暗道了一聲好險,忽然就看到前面的人群一陣sao亂,原來是官軍的火炮又打出了一輪齊射,密集的炮彈穿過了前面的人群,造出了數十道血rou模糊的“胡同”來。 一顆炮彈呼嘯著從前面沖了過來,張舉瞬間叫喊一聲,一把將弟弟推開,那顆炮彈直接打在了張舉的身上,瞬間將其打成一地碎rou。 張君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哥哥的尸體化為一地碎rou,猛地嚎啕大哭起來,直接爬了過去想要為哥哥收尸,卻被人一腳踢翻在地。 “奶奶的,大軍正在進攻,你在這里鬼哭狼嚎什么!” 張君定睛一看,便是督戰隊的掌旗,便哭著說道:“我哥哥死了!” “死就死了,這一天打下來,不知道要死多少萬人,死一個哥哥哭個屁!” 說著,那掌旗也不聽張君再說什么,直接一刀將張君捅死,然后大聲說道:“進攻!誰再拖延不進,這就是下場!” 話音剛落,一顆炮彈直接從斜上方打了過來,前方好幾個流賊士兵的腦袋都被掃到,順便如同西瓜一般碎開。 隨后炮彈就砸在那掌旗的胸口上,直接將人打成兩節。 在大隊死兵的后面,后果毅將軍吳汝義率領兩萬火銃兵結陣向前,始終與前方的死兵大軍保持了不到一里的距離。 但是劉衍部炮營的火力,依然可以越過前方的大軍,直接打到這邊的火銃橫陣。 吳汝義憤恨的罵道:“他娘的!城頭上竟然有那么多的重炮,這么遠都能越過軍陣打到這里,劉衍這是裝備了多少火炮!”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