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337節
可是八千多俘虜兵在寒風中站了一會兒,眾人開始察覺到一絲不尋常。那些傷兵甚至已經有人被凍死了,周圍嚴陣以待的新軍兵馬依然無動于衷,根本沒有以往明軍對待清軍俘虜的樣子,要么直接殺了,要么關起來索要贖金,現在這是要干什么? 沒過一會兒,周圍十余萬新軍將士已經全部集結完畢,將延慶州城團團圍住,隨著一面大纛的出現,全軍各營將士歡聲雷動,大軍將士高呼萬勝,氣勢如虹。 這面大纛通體赤紅色,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劉”字,旁邊還有兩面稍小一些的戰旗,一面是大明的日月金濤戰旗,另一面戰旗上書“大明總督山東地方提督軍務、糧餉、管理河道兼民政事”。 三面大纛之下,劉衍身披精鋼鐵甲,外面披著一件虎皮大氅,威風凜凜的騎在戰馬上,正舉著千里鏡觀察延慶州的城頭,在見到濟爾哈朗、阿巴泰、豪格、阿濟格、拜音圖幾人的戰旗之后,笑著對身邊的苗紹、荀景云、吳國金說道:“不見皇太極???現在清軍已經是窮途末路了,皇太極還不露面,我看不是病情加重下不了床,就是在城中謀劃著出路?!?/br> 苗紹傲然說道:“出路?督臣,現在韃子還能有什么出路?我看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不等了?!?/br> 劉衍呼了一口氣,白色的氣霧在嘴邊擴散開來,按照后世的計量標準,劉衍估計現在的氣溫至少得有零下十幾度了,那些蒙古俘虜已經差不多了。 “現在觀眾也算齊全,那就開始唱戲吧!” “是!” 隨后苗紹便興奮的策馬來到八千多俘虜的面前,身后還有數百名親衛營的將士運來大批的刀槍等兵器,另外還有大批的輜重兵運來不少的云梯,就擺放在延慶州東面的曠野上,距離城墻一百步左右,在八千多俘虜的前方。 苗紹勒住戰馬,然后大聲吼道:“現在給你們一條生路,拿起前方的兵器和云梯,沖上去攻城,或者回來的人,便可以發下五十銀幣,并且可以選擇加入大明山東新軍,或者返回草原回家!” 苗紹的聲音在空曠的冬季曠野傳播開來,所有的俘虜都聽得真切,那八千多俘虜都傻了眼,這可不像明軍干的事??? 隨后苗紹大聲吼道:“如果有誰不愿意,現在就拉出去砍頭!” 此刻除了凜冽的風聲在大軍之中呼嘯著,數千俘虜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糾結的做著斗爭。 苗紹冷冷的看著眾人,然后回頭望向城頭,便策馬來到劉衍身邊,然后對親衛營將士大聲說道:“全營警戒,開始吧!” “是!” 親衛營左部游擊將軍吳興洲領命之后,大聲吼道:“所有俘虜聽著,開始進攻!” 隨后親衛營一萬多將士便舉起了鳥銃,對準了八千多蒙古俘虜兵,只要那些俘虜有異動,或者站在原地沒有沖鋒,立刻就會被打成篩子。 “反正都是死,沖上去,還能有回家的機會!” 一個蒙古正黃旗的牛錄額真大吼一聲,然后率先沖向前去,從地上撿起一把戰刀,招呼了身邊數十個正黃旗的俘虜兵,開始沖向延慶州城。 隨后,數千蒙古兵都開始沖鋒,甚至不少人還開始爭搶地上兵器,也有不少人去扛起云梯,怒吼著沖向城墻。 延慶州城沒有護城河,城外的壕溝、拒馬、羊馬墻等設施也都荒廢許久了,所以那數千蒙古俘虜兵也沒有遇到什么阻攔。 當然,也有不少人是在渾水摸魚,并沒有真的沖鋒,而是在人群之中向前移動著,想看看形勢,或者趁機逃跑。 突然,數千蒙古俘虜的身后傳來陣陣猛烈的鳥銃聲,不少人都回頭看去,只見有一兩百各旗俘虜依舊站在原地,并沒有跟著大隊人馬沖鋒,此時已經被新軍親衛營將士全部射殺,變成了冰冷的尸體。 “真殺??!” 所有蒙古俘虜都大吃一驚,腳下的步伐都加快了幾分,那些混在人群之中的俘虜兵,此刻也開始拼命向前沖鋒。 城頭上,濟爾哈朗、阿濟格、豪格、阿巴泰、拜音圖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城上的清軍各旗兵馬,此刻也是不斷發生驚呼和怒吼,紛紛怒聲斥責那些蒙古俘虜。 可是在生與死之間,那些蒙古俘虜根本沒有選擇,紛紛沖上前去。 那些蒙古俘虜此刻也不會再反正投靠清軍,此刻誰不知道清軍已經是秋后的螞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囂張了,此時已經沒有誰還會再去跟清軍一條路走到黑了。 “放箭!” 城頭上,阿濟格和豪格幾乎異口同聲的怒吼著,一時間萬箭齊發,密集的箭矢瞬間就射殺了大批蒙古俘虜。 此時那些沖到城下的蒙古俘虜不光沒有鎧甲,甚至連衣服都沒有,全都是赤膊上身,根本沒有任何防御能力,沖到城下根本沒有機會架起云梯,紛紛中箭倒下,城下很快便堆積了厚厚一層的尸體。 “殺!給我殺!” 豪格此時有些瘋狂的怒吼著,恨不得將那些反叛的蒙古人全部殺光。那些蒙古俘虜有八千多人,為什么不能與劉衍部死戰到底,給劉衍部最大的殺傷,反而沖過來向主子們舉起了戰刀,還有天理嗎? 城頭上的滿州兩黃旗兵馬紛紛拉弓放箭,這些兵丁的臉上猙獰不已,屠殺起原本的同伴來沒有任何遲疑,紛紛怒罵著不斷放箭,城頭上箭如雨下,沖上來的數千蒙古俘虜很快便被殺退,只留下了至少兩千多具尸體。 那些尸體周邊滿是鮮血,在寒風中,轉眼之間就被凍在了一起,成為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 劉衍看著驚慌逃回來的蒙古俘虜,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對苗紹冷聲說道:“給我殺!” 苗紹早就等著了,大聲怒吼道:“開火!” 轟! 親衛營的大橫陣早已準備就緒,就在數千蒙古俘虜的后方,也就是延慶州的東面集結。 此刻苗紹一聲令下,瞬間就噴涌出nongnong的硝煙,密集的火力遠比城頭上的箭雨殺傷力大,潰退下來的蒙古俘虜紛紛栽倒在地。死去的蒙古俘虜算是幸運的,而那些受傷倒地的俘虜兵,卻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蜷曲著身體在冰冷的地面上哀嚎著,緊接著就被無數雙腳踩踏過去,很快就沒有了聲音。 “放!” 親衛營的齊射持續不斷,很快便在陣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硝煙帶”,那些沒有絲毫防御力的蒙古俘虜根本沖不過來,完全就是被屠殺的羔羊。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八千三百多名蒙古各旗俘虜,便在新軍親衛營與城中清軍的“夾擊”下,全部被屠殺在延慶州東面的曠野上。 此時硝煙逐漸散去,劉衍大手一揮,中軍的號旗開始猛烈的揮舞著,新軍、駐防軍各營開始向前推進,直到推進到延慶州城一百二十步的位置,才陸續停下來。 延慶州城上面沒有火炮,在這個距離上,清軍的弓箭根本射擊不到,而新軍的炮營卻可以直接轟擊城頭任何一處。 “命令炮營準備,以東面為主攻方向,其余各面協同進攻!” “是!” 苗紹問道:“督臣,是不是等到炮營停止炮擊之后,各營再進攻?” 劉衍點頭說道:“好,聽中軍號令!” “是!” 延慶州東城墻上,濟爾哈朗望著幾乎已經推進到跟前的新軍、駐防軍各營,急忙對豪格說道:“肅親王立即回到知州衙門里坐鎮,我等在這里督戰!” 豪格臉色鐵青的點頭,對眾人道了聲小心,便急匆匆的返回城中了。 此時濟爾哈朗與阿濟格、阿巴泰、拜音圖幾人商議了一番,最后決定,以拜音圖率領滿州鑲黃旗兵馬駐守東面,濟爾哈朗率領滿州鑲藍旗兵馬守北面,阿巴泰滿州正藍旗兵馬守南面,阿濟格率領三千多滿州鑲白旗兵馬守西面。 至于滿州正黃旗兵馬,眾人一直認為暫時還不能調動,全部集中到城中知州衙門周邊,交給豪格指揮調動。 同時,幾人還一致決定,將馬光遠、耿仲明的漢軍兩黃旗兵馬全部調集到東面來,用這些漢軍旗兵馬作為炮灰,盡可能的消耗劉衍部兵力,盡量拖延時間。 很快,滿州各旗兵馬開始調動起來,而馬光遠、耿仲明也率領漢軍兩黃旗趕了過來,二人來到城頭上,麾下的各級將領紛紛大呼小叫的部署防御,卻見到城頭上的滿州鑲黃旗兵馬正在快速撤下去,全部分攤到城門口以及城墻沿線的民房內。 馬光遠和耿仲明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都很是不滿。這都到什么時候了,這些滿人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將漢軍旗兵馬不當人,難道現在不應該團結一致,共同對抗劉衍部兵馬嗎? “呵呵,主子,城頭上是不是也部署一些滿州兵馬???” 馬光遠是漢軍鑲黃旗的固山額真,也就是滿州鑲黃旗固山額真拜音圖的奴才,哪怕拜音圖不是旗主,也依然可以對馬光遠任意處置。 此時拜音圖臉色凝重的看著城外,遠處錢樰率領的炮營已經到位,正在部署火炮陣地,那一門門的火炮正在調動,不少火炮已經開始填裝了。 拜音圖正思索著如何阻擋劉衍部的炮火,卻被馬光遠給打斷了思緒,頓時心中惱怒起來,直接一鞭子抽打在馬光遠的臉上,一條長長的血印子瞬間出現在馬光遠的臉上。 可是即便如此,馬光遠也不敢說什么,反而急忙跪了下來,乞求主子不要動怒。 這就是滿清,完全就是落后的奴隸制度,到了哪里都是將這套主子、奴才的體系照搬過去,將一個個文明之地變成蠻荒生番。 “混賬奴才!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來的廢話!” “嗻!是奴才多嘴了?!?/br> 拜音圖瞪了馬光遠一眼,又看了看旁邊兔死狐悲的耿仲明,然后怒聲說道:“你們立即去查看城頭上的沙袋,一定要部署到位,明白嗎?” “嗻!” 隨后拜音圖便怒氣沖沖的前往城樓上坐鎮了,身邊大隊的巴牙喇營精銳也跟著過去,沿途不斷斥責那些忙碌守城的漢軍兩黃旗士兵。 “混蛋!” 馬光遠摸了摸紅腫的臉頰,不由自主的低聲罵了起來。 耿仲明急忙示意馬光遠慎言,然后嘆息一聲,說道:“咱們都是奴才,主子對待奴才就是這樣的,這就是命??!” 馬光遠隨即看向城外,此時新軍炮營已經基本部署到位了,看著那一門門火炮,看著城外十余萬精銳大軍,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心中沒有來的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在這個時候獻城的話,能不能換一條活路?”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失敗的獻城 夜幕降臨,寒風吹拂在城頭上,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聲音,讓人聽了心中顫抖,城墻上守衛的漢軍兩黃旗兵丁紛紛蜷縮在箭朵、女墻之下,只希望這寂靜的苦寒長夜快點過去。 白天的時候,新軍炮營以猛烈的炮火洗禮了延慶州東城墻,幾乎將城頭上的防御設施推平,漢軍兩黃旗傷亡慘重,數百人被打成了碎rou,大批的傷兵被抬到了城門附近安頓。 而滿州鑲黃旗兵馬則躲在城內的民房中,吃著干糧、yin樂城中的婦女,讓漢軍兩黃旗兵丁心生恨意。 “真的?” 城樓內,馬光遠怒氣沖沖的向耿仲明詢問,只見耿仲明也是咬著牙,說道:“千真萬確!入夜時分安頓在城門附近的傷兵,全都被拜音圖命人趕出來了,現在已經有不少人被凍死了!” 馬光遠想起白天挨的一鞭子,臉上的紅印又是一陣抽疼,氣得直接揪著自己的辮子,低聲怒道:“咱們給滿人賣命,連祖宗、臉面都不要了,就換來這樣的對待?那些傷兵可都是咱們的兄弟,為了大清傷殘了,連一塊遮風的瓦片都輪不到!” 耿仲明臉色鐵青,自己從未像現在這般后悔,如果當初沒有從登州泛舟出海,投降滿清的話,自己的人生會不會是另一個模樣? “咱們怎么辦,耿大哥你拿個主意!” 此時馬光遠臉色猙獰,仿佛已經下定了決心,耿仲明思索片刻,說道:“今日劉衍部的炮火你也看到了,照這個打發,延慶州支撐不了幾天,城破只是時間問題。咱們是要想想出路了!” “那好!” 馬光遠怒聲說道:“既然耿大哥說到這里,那難聽的話就由我來說:你我二人防御這東面,不如直接開城投降,將延慶州獻給劉衍,為你我二人留下一條活路,如何?” 耿仲明猶豫不決:“你沒聽說嗎?有幾個從昌平州討回來的潰兵說了,孔有德他們是怎么死的,不就是投降之后被新軍給屠殺了嗎?難道你也想步孔有德的后塵?” “此一時彼一時!” 馬光遠指著城內的方向,說道:“城中有皇太極、豪格這對父子,咱們獻城之后,再率部沖擊知州衙門,成敗與否都是一個態度,劉衍不會下殺手的!” 耿仲明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好!事不宜遲,今晚咱們就行動,要是等的久了,難保明日劉衍部就會破城殺進來!” “好!” 隨即耿仲明和馬光遠商議了一番,由馬光遠率部前去東城門附近布防,阻擊滿州鑲黃旗的反撲,耿仲明則率部去開城門,并且駐守在城門口,防止清兵的反擊。 夜色之中,馬光遠率領心腹八百名精,順著走馬道來到東城門附近,眾人躲藏在一片民房周圍,隱藏在黑暗的胡同里。 “主子,前面有二十幾個巴牙喇兵,怎么辦?” 馬光遠低聲說道:“在這里等,等到耿仲明率部殺過去,咱們再沖到那邊?!?/br> 馬光遠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片民房內,便是滿州鑲黃旗兵馬休息的地方,眾人甚至還能聽到前面有女人哀嚎的聲音傳來。 “一會兒開打,你們幾個便在附近防火,然后再去招呼漢軍旗各部兄弟過來支援?!?/br> 馬光遠和耿仲明都知道時間緊迫,為了防止提前走漏消息,二人都只是集結了數百絕對心腹,并沒有驚動大隊兵馬,否則大隊兵丁調動,肯定會讓拜音圖有所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