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823節
眼前的醫者微微點頭,抬手就準備號脈。 王昌詢問:“方才婦人血虧,為何不開些藥補,參類、黃芪、白術、山藥,何不開給她,也好早點好起來?” 吳山樵將手指搭在王昌的手腕上,開口道:“給婦人開藥并不難,難的是不開藥。藥補終不如食補,何況她家庭落魄,給她開出藥來,她又付得起藥錢嗎?” 劉素皺眉道:“藥錢,你身為吳夲后人,懸壺救世不是應該的,竟在這里談藥錢……” 吳山樵收回手,抬起頭看了看劉素,笑道:“懸壺救世,就應該將家產全都賠進去不成,我也要吃飯,也有老人需要贍養,有孩子尚在修習課業,沒有錢財,我用什么來維系醫館,用什么救治百姓?若你道德高尚,不妨將隨身錢財拿出來,懸壺救世,如何?” 劉素臉色一白,自己的錢是自然是不能交出去的…… 王昌哈哈笑了起來,看著吳山樵:“好一張伶牙俐齒,但你是醫,且說說我的病癥吧?!?/br> 吳山樵打量了下王昌,又看了看劉素、林旭,冷冷一笑:“幾位來這里,怕是沒病找病吧?!?/br> 沒病找病,這原本是一句貶義詞,但王昌聽聞之后卻連連拍掌:“沒錯,我們確實是沒病找病,不過在找病之前,我們需要吳神醫幫忙一二?!?/br> 吳山樵搖頭:“神醫可不敢當,幾位直說吧?!?/br> 王昌收斂了笑意,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吳大夫應該也聽聞到消息,在邵武府、延平府、建寧府出現了疙瘩瘟,我等前來,是想請你幫忙?!?/br> 吳山樵雖處閩安鎮,距離延平等地稍遠,但如此消息還是聽聞過的,見王昌等人似非尋常,開口問:“你們到底是何人?” 王昌亮明身份:“太醫院王昌,這兩位是國子監醫學院的教授劉素、林旭。不瞞吳大夫,朝廷已知此間事,對福建布政使司及地方不作為很是憤怒,委派內閣大臣郁新擔任福建巡撫。朝廷動作了,剩下的就看醫者的手段與能力了?!?/br> “可我等雖有些藥方,但能應對疙瘩瘟的卻少之又少,且難以確保其效用,今日前來,是想請吳大夫不吝賜教,給予方法,若是方便,愿請先生隨行至延平等地,控制疫災?!?/br> 吳山樵看著鄭重行禮的王昌等人,連忙起身避開,拒絕道:“地方不作為?呵,若只是不作為,就不會有今日之局面。你們走吧,這件事我不想參與,渾水如此之大,掉進去就是身家性命?!?/br> 林旭緊鎖眉頭,上前問:“吳大夫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渾水,莫不是說疫災之外,還有人禍不成?” 吳山樵擺手后退:“幾位還是莫要追問的好,疙瘩瘟無藥可解,也無法可醫,生死有命,看個人吧?!?/br> 劉素憤然:“生死有命?我們作醫者的,不就是在與命抗爭?你做的是救死扶傷之事,得罪的閻王還少嗎?連閻王都不怕,還怕這世間的鬼魅?若地方官吏有錯,何不敢直言,這里還有人能只手遮天不成?” 吳山樵看著劉素,嘆息一聲:“沒有人能只手遮天,但遮住福建官吏足夠了。幾位還是走吧,這件事我無能為力?!?/br> 劉素還想說話,卻被王昌伸手攔住。 王昌看著顧忌重重的吳山樵,肅然說:“吳大夫不想參與其中,我等不會強求。臨走之前,我想多說兩句,還請莫怪?!?/br> 吳山樵沉默不語。 王昌正色:“不管地方官吏如何,我們只是純碎的醫者,是行醫救治百姓之人,平生所學,不就是為了活人性命?眼下三府鼠-疫泛濫,無數百姓垂死掙扎,我等身為醫者,如何能見死不救?吳大夫有顧忌,我們沒有,我們也不怕,因為我們背后是建文皇帝,是大明天子!” 吳山樵看著行禮退走的王昌等人,目光中透著掙扎之色。 福建布政使王仲和是一個很強勢的人,他在福建任職超過十年,是洪武后期主政福建的,但此人任人唯親,多少親戚都被他不動聲色安插到了各府之中,一府的知府大人,還需要看同知,甚至是一個小小書吏的臉色,就因為人家背后是布政使。 曾有一清廉知縣不想買王仲和的賬,屢屢給其作對,結果不出三個月,知縣就“風寒”而亡,而被扶上來的人,自然唯布政使馬首是瞻,而派去的仵作也因為不配合失足墜河。 在鼠-疫出現之后,王仲和曾下令各地不得上報朝廷,要求控制疫區百姓不要流動,這兩點確實也被執行了,聽說疫災并沒有離開三府。 但這并非是王仲和施策有方,而是因為他不想讓事情鬧大,不想讓消息傳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他想要的是,疫區的百姓死了也就死了,都是山區的窮鬼,榨不出一點油水,不要因為這些人的死而影響自己的官途。 證據? 還需要什么證據,誰不知道自己是名醫?可鼠-疫蔓延一個月,有人來問過自己嗎? 沒有! 等到最后,來的還只是京師的人! 可悲,可嘆! 吳山樵安排弟子吳尊來照看醫館,走入后堂,看著院子里的青竹,不由地出神。王昌臨走之前的話令人深思。 福建的天,不是他王仲和,而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自己是醫,醫的本分就是救人,不能因畏懼而逃避,不能因麻煩而蒙昧了良知,不能懸壺救世,但也應該做到救百姓于病痛。 鼠-疫嗎? 這個惡魔來到了人間,總需要有人去收拾它。曾經,自己的祖先吳夲曾深入疫區,留下保生大帝的威名,歲月變改,輪到自己這一代,難道就真的沒有勇氣了嗎? 不! 我吳山樵丟不得這個臉! “我要走了,可能會回不來。但我給你們留下了足夠的家財,縱我死在外面,你們也能活下去?!?/br> 吳山樵給妻兒留下話,帶上兩本醫書,一個藥箱就離開了醫館。 蒼生痛苦掙扎,醫者應力行救治! 這一腳踏出,是無畏,是堅定,是信念。 郁新布置完畢,返回太平港,見回來的王昌、劉素等人面露失望之色,正在安慰,就看到了岸邊提著藥箱的大夫,對王昌等人說:“你們看,那是誰?” 王昌等人轉頭看去,見吳山樵來了,頓時驚喜不已,連忙下船請來。 郁新聽聞吳山樵愿為朝廷效力,控制鼠-疫,又是吳夲之后,不由稱贊:“吳大夫有保生大帝之風,是福建百姓之福?!?/br> 吳山樵知這是福建巡撫,一人控三司,是奉旨而來,開口道:“郁巡撫,草民雖只是一介大夫,不入流的雜人,可仔細想想,有些話若不吐出來,恐是愧對良知,日夜難眠?!?/br> 郁新安排其落座:“雜人?不,現如今醫者身份可不是往日雜人,國子監將其作為重要課業,多少監生都選擇了修習醫學,而他們未來是要進入朝廷為官的,能說他們是雜人嗎?不合適。吳大夫想要說什么,不妨直言,無需在乎身份?!?/br> 吳山樵凝重地說:“福建布政使司王仲和把持太平港、泉州港,尋求巨利,又以朝廷之名奴役百姓開山、開礦,說是給開工錢,但真正給的時候,卻種種刁難,百姓若拒絕,還會被強制征調,說是服徭役,無數百姓深受其害?!?/br> “王仲和更是任人唯親,爪牙遍布,掌控福建,就連福建都指揮史王蔡也和其結成親家,明里暗里幫其處理了不少事,包括兩個知縣之死……” 郁新聽著吳山樵的話,心頭很是震驚,福建的問題恐怕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稍有不慎,恐怕要出大變故。 “吳大夫,你所言可有證據?” 郁新皺眉。 像布政使、都指揮史,這都是朝廷重臣,地方大員,沒有證據想要動他們,根本無法給天下一個交代。 吳山樵提供不了證據,苦澀不已:“我只是一個醫生,知曉這些還是因為走于民間多,聽過百姓的哭訴,見過殘廢或被毆打至死的百姓,也曾親耳聽到過官場的黑暗交易!” 郁新深深吐了一口氣,臉色陰沉不已,側身看向安全局千戶郭綱:“福建安全局還可信不可信?” 郭綱凝眸,郁新的意思是,布政使司爛了,都指揮史司爛了,安全局都沒有上奏,是不是也爛掉了! 第一千零六章 山南國:尚巴志 郭綱看著郁新銳利的目光,凝重地說:“安全局的忠誠自然是可以信得過的,若他們出了問題,那安全局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郁新收回目光。 安全局是朱允炆精心挑選出來的軍士,他們的忠誠確實是可以信得過的,何況安全局的待遇并不低,不至于為了點好處搭上自身性命。 但,安全局的人也是人,是人都可能會被收買,銀兩、女人、宅邸、田地,古玩稀珍,什么都可能打中人的軟肋,成為作惡者的幫兇。 他們可能并沒有背叛朱允炆,但不意味著他們在地方上一直睜著兩只眼。 “吳大夫并非是官場中人,尤能見到如此多慘劇,聽聞如此多消息,而福建安全局卻沒有任何奏報,他們是瞎了,還是聾了,還是殘了,我希望郭千戶好好查一查,若是不然,我可不敢用他們?!?/br> 郁新毫不客氣。 郭綱知道這其中必然是存在貓膩的,否則沒有辦法解釋眼下之事。 福建的水,有點深啊。 郭綱安排人去秘密調查,跟著船隊逆流而上,目標延平府。 吳山樵對這種蒸汽機船極是震驚,在聽聞國子監還有更多發明、更多成果之后有些心動,想要去京師見識一番。 王昌自是看出了吳山樵的心思,說:“早在戴院使時,就曾給吳大夫寫過信籌辦醫學院,吳大夫沒有答應,若吳大夫不嫌棄,我王昌就大膽一次,代表醫學院邀你加入?!?/br> 吳山樵沉思良久,終還是拒絕:“我想去國子監學習一二,但我依舊要回到福建,這里缺少良醫?!?/br> “十名?!?/br> 王昌伸出雙手的食指,交叉在一起。 “什么?” 吳山樵有些不明所以。 劉素笑著解釋:“他的意思是,國子監安排十名醫者來福建,你留在國子監授課,培養更多的醫學人才?!?/br> 吳山樵有些驚訝,國子監有這么多醫者? “我要的是合格的醫者,而不是庸醫!” 吳山樵很是嚴肅。 王昌正色:“醫學院若出庸醫,豈不是砸了先生的招牌?別看醫學院監生往往只進修三、五年,但這三、五年之中,其掌握的基本醫學足以應對九成的百姓病患,剩下的一成是疑難雜癥,完全可以轉入至府一級的醫館來救治?!?/br> “醫學院結業不同于其他學院,其他學院結業考核多以八十分為準,而醫學院結業卻是以就一百分為準,有錯者,不得結業。作醫者之人,絕不能馬虎,更不能犯錯,謹慎而行,不懂就是不懂,決不可似是而非,不懂裝懂……” 吳山樵聽得很是仔細,國子監醫學院果是不凡,他們通過教材、黑板等教學方式,讓監生先掌握了一干理論與資料,然后轉而實踐,跟著先生治療百姓,望聞問切,都需親自體驗。 手術? 這是什么,切開人的身體,將體內的東西取出,然后縫合…… 解剖是一門學問? 心肺復蘇,不知道,動脈與靜脈血管,不知道,細菌,病毒,那是什么…… 吳山樵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醫學院出了很多很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看他們說得繪聲繪色,不像是吹噓。 難道說自己落伍了? 吳山樵很難想象醫學院的盛況,什么“醫者父母”、“凡為醫者,遇有請召,不擇高下遠近必赴”的口號,對醫學院都不算什么,他們追求的不再是簡單的救治,而是人體的奧秘。 王昌等人高興了,吳山樵這種人才能進入醫學院,想必王賓也會高興的。 林旭詢問吳山樵:“去國子監之前,我們必須解決這鼠-疫,不知吳大夫是否有良方?” 王昌、劉素頓時安靜下來,就連走過來的郁新也小了腳步聲。 吳山樵嘆息一聲:“不瞞諸位,家族之中曾有一本《鼠-疫正解》的書,里面記載了一些應對鼠-疫,即百姓所說的疙瘩瘟病癥。不過——” 王昌臉色有些難看,這種事最怕轉折。 吳山樵無奈:“但這本書在元末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跡?!?/br> “這……” 劉素、林旭等人很是惋惜。 吳山樵悲傷地低著頭,目光掃過眾人,突然說:“不過,這本書我父親看過,倒是留下了一些殘破的方子,這些年來,我曾尋法補全,但終力有不逮。既然到延平還需要一些時日,不妨我們就商議一二,看是否可以補全藥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