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521節
大朝覲將近,元旦也將近,六部衙門大部分都休假了,只留下了一些當值人員。按理說內閣也可以輪休了,但大朝覲期間,內閣大臣不露個臉怎么行…… 眼下最忙碌的依舊是吏部與禮部,尤其是吏部,若沒有國子監數學監生的幫助,估計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了,即便如此,吏部也是從早忙到晚,畢竟幾千多外地官員要來,這些官員不是來了見個面,吃個飯就回去了,是需要在京師過春節的…… 別看只是一千來個縣,合計三百多的府州,就以為就這點人了,一個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可是有幾十號人的,雖然不是每個人都來,但朝廷序列的官還是要跟著的,吏員就待在家里候著吧。 禮部官員整天都埋頭于“揭貼”之中,所謂“揭貼”,就是初期考核加考語的文書。 官員的考核也并不是年終才開始,而是每個月都有,縣官每個月對所屬官吏功過成績考評造冊送給州,州官每個月對縣官考評造冊送給府,府這一級就不按月來事了,而是按年。一年快到頭了,府官整理整理文件,送給布、按二司衙門。布、按二司衙門翻看幾眼,寫點評語,送給吏部,吏部收到的這一份匯總文書,就是“揭貼”。 大朝覲伴隨著大考核,考核的一個主要依據,那就是“揭貼”。 因為“揭貼”是由地方送到吏部的,所以在大朝覲之前的地方,通常是比較熱鬧的,官員們也很活躍,今天請某個官員去紅樓敘敘舊,明天去哪個官員家里坐坐,當然,空著手上門是不符合交際禮儀的…… 按照安全局的一些情報,有官員在大朝覲之前,趕牛車五輛,載銀銅數萬,行走于野,穿州入府,如果配幾個侍衛,掛上招牌,那就可以充當皇室中央錢莊的運鈔車隊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程朱理學的改良方向 賄賂是一門學問,不鉆營清楚很難搞定。比如這里有道數學題: 搞定知縣需要一百兩,搞定知州需一千兩,搞定知府需要五千兩,搞定布政使司需要一萬兩。 問,這一萬兩誰出? 首先,知府自己是肯定不出的,他會找知州要,知州也不會自己掏錢的,他會找知縣要,知縣打開錢袋子一看,一把辛酸淚,可下面已經沒人了,總不能找主簿、衙役要錢吧,來年還得指望他們跟著干活呢。 找誰? 士紳大戶? 百姓? 不,是士紳大戶和百姓,外加透支財政。 上面說,這件事難辦啊,得加錢。 知縣衙門還是留著一些錢財維持正常運作的,現在也顧不得了,官途要緊,什么明年的維穩治安經費、賑災經費,糧食經費,統統拿出來。 實在還不夠,讓大戶門出,不出,來年你試試后,有的是理由找你們麻煩,百姓也得出,一家出十文錢,都夠多少了…… 大朝覲的背后,往往伴隨著一堆污濁。 不過也好,在安全局逐漸沉入州縣一級的情況下,這些動靜自然而然也送到了京師,誰收了錢,收了多少,什么時候送的,哪只手接的,藏在了豬圈里還是床底下,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這筆賬本,朱允炆沒給吏部看,原因也不單純是保密,而是這份賬本現在只有上冊,下冊還沒開始寫呢,等這些官員入京之后,下冊才開始動筆…… 現在安全局也好,安全二局也好,已經不再以古今、公子、白蓮勢力為主了,雖然還沒有抓到古今,白蓮教的佛子唐賽兒也沒找到,但這已經不是主要的矛盾點了,官吏問題,才是關系更廣,分量更重的問題。 朱允炆給安全局的命令,那就是盯著入京的官員,看看他們到了京師之后,找誰吃了飯。至于送沒送禮并不重要,答應人家吃頓飯,就是沖著好處去的…… 當然,京師吃飯的地方實在是多,安全局人雖然不少,也不能全部都盯著人家吃啥去,重點還是放在中高檔酒樓、青樓還有各地在京師設置的會館里面,至于街邊的燒烤攤,大排檔之流的,不盯著也不礙事,就沒幾個官員請客會請到小吃街的…… 自從十二月四日開始,陸續有外國使臣進京,先來的還是占城國,使臣是老熟人耶嘉僧遠,只不過耶嘉僧遠從主使成了副使,一個名為孫子布的家伙擔任了正使。 這個名字有點費爺爺,但不管怎么樣,這是人家的真名。 孫子布帶來了一個占城國的“噩耗”,羅皚去世了,接替羅皚的是阇耶僧伽跋摩五世,嘟嚕了一大堆,會同館的人翻譯過來叫“占巴的賴”。 朱允炆有些可惜,羅皚是一個相當強勢的人,要不然也當不上國王了,他活著,安南胡氏對占城還有些顧慮,現在他死了,又出來一個占巴的賴,看名字是有點賴,也不知道有多少本事。 孫子布擦了擦眼淚開始告狀,告狀的對象還是安南胡氏父子,說他們兩個正在興大兵進攻占城,已經占據了占洞州,再這樣下去,占城就要失去北部屏障了,請求天朝大哥大主持公道,救小弟于水火之中。 朱允炆安撫了一番,讓他們回會同館休息去了。 占城會不會被吃掉,其實算不了什么大事件。安南胡氏要真的吃了占城,大明也能順帶一起打下來,如果占不了,也能耗點實力。 不過按照歷史進程來看,占城被徹底滅掉還需要幾十年。大明一旦對安南用兵,占城怕就不會滅亡了…… 這一日,朱允炆正在絞盡腦汁寫《物理學》,不,是《格物新學》。 在元朝時期,程朱理學被作為官學,成為了統治階層的工具,加上一些理學家實在是沒骨氣,投靠了元朝,將“君臣大義”作為核心思想宣傳了近百年,結果這套思想深入人心,已經超出了民間原本存在的“華夷之辯”,結果許多漢族人成為了元朝的擁護者,不少地主階級,知識分子丟朱元璋磚頭,也是有思想依據的。 到了朱元璋時代,又搞了一套“唯朱熹”論,思想控制很是嚴苛,想自主表達思想,舉行公開辯論,下場就一個: 打死。 但朱允炆掌權之后,不斷推動國子監思想解禁,給了他們學術討論的條件,甚至還引入了一干雜學進入國子監,讓國子監成為了一個思想并存的大熔爐。 但這個大熔爐現在出了點問題,據楊士奇奏報,程朱理學方面的論戰越來越多,有些人已經在質問宇宙到底是不是“理”、“氣”構成的,直接攻擊程朱理學的根基。 但這些監生還是太嫩了一點,懷疑精神有,質疑精神有,但思想境界還沒有,給不出來答案。人家就問一句,不是“理”、“氣”,那你以為是什么? 答不出來。 真的答應不出來,除了理學構建的宇宙觀、世界觀,他們不存在另外的觀念,只憑著質疑而給不出答案,是立不住腳跟的。 對于這一點,朱允炆也幫不上忙?,F在拋不出來小馬的唯物論,那些觀點,偶爾說說當做玩笑也就罷了,作為學術問題,那是會帶來思想混亂,帶來更嚴重的認知問題。 朱允炆后世也不是學哲學,走革-命的,雖然翻過馬列教材,但看過還拿出來用是兩碼事,真要亂來,這天人感應、程朱理學、君權天授、君臣倫理、禮儀禮法,都會崩塌,到時候大明不用別人打,就會被自己玩死。 思想問題是個極大的問題,絕對是不允許存在多元思想混雜的,必須堅持一個主旋律,一個主心骨,那就是儒學,也就是現在的儒學代表程朱理學。哪怕是后面王守仁橫空出世,心學大成,他也并沒有推倒程朱理學的灶臺,而是在其基礎上,改良、改善、最終形成自己的理論。 朱允炆也沒辦法搞定程朱理學,也不打算拿出王陽明的那套理論,而是決定另辟蹊徑。 事實上,程朱理學是有積極價值的。這一套理論能存在并影響幾百年,為無數聰明人所接受,絕不是什么垃圾或糟粕。 程朱理學認為世界是宇宙萬物都是由“理”、“氣”兩個方面構成的?!袄怼?,是事物的本質和規律,“氣”,是構成一切事物的材料,并強調“理在先,氣在后”,即先有規律規則,再有一切,從這里就可以看出,這是典型的心學邏輯。 朱熹對于主客體對立的心物范疇也有著明確的論述,給出了“主賓之辨”的方法,即是以“吾心之知去認識事物之理”,而認知的方法,即是格物以致其知! 格物以致其知! 這六個字是程朱理學,王陽明心學的共有核心,事實上,這也是儒家文化的核心,是指導一切知識分子認識世界,了解世界,影響世界的一個工具。 朱允炆沒有去研究朱熹的“月印萬川”,“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萬個是一個,一個是萬個”等理論,而是將目光盯住了“格物以致其知”的工具。 在朱允炆看來,思想存在著頑固性,想要改變并不容易,但憑借著自己的影響力與掌控力,引導這群人左手還是右手拿工具,格哪里,怎么格,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所以,在數學打下一點基礎之后,物理學也該跟進來了。當然,焦耳、電流之類的是不可能寫了,還是研究點光、力、物質的問題,循序漸進吧…… 讓程朱理學從思想問題為主,轉化為工具問題為主,這是朱允炆的初步盤算,只有等物理學有了一定基礎之后,這些人才可能回答這個世界的本源是什么,不過這需要時間。 就在朱允炆準備《格物新學》,籌謀建文三年的教育圖景時,一個噩耗傳入宮中。 京師初等學院的院長王紳突發疾病而亡。 朱允炆聽聞這個消息,心頭有些沉重,王紳是自己手中一個十分重要的師資人才,他參與過國子監的改制,也是京師初等學院的籌建者,通過安置災難子女的方式,堂而皇之,驚世駭俗地施行了子女平等就學。 雖說京師初等學院的名字掛在了后宮頭上,是馬恩慧為了照顧災民孩子的一種舉措,但畢竟在京師初等學院設置了男童班、女童班。 讓女孩與男孩一起進入學堂,最初朝堂官員是看他們是災民可憐,加上孩子小都沒計較,可現在回過頭看,臨時安置措施,有點永久化的樣子,不少官員反應過來就開始彈劾。 彈劾的對象,自然不能是皇后,人家母儀天下,照顧下災民百姓的孩子,深得民心,誰彈劾皇后,誰就在道德上站不住腳,注定是失敗。所以,彈劾對象只能是京師初等學院的院長王紳。 王紳埋頭干事,配合楊士奇對國子監的上三堂、下三堂改造,將京師初等學院打造成了初級堂,學制為五年,肄業之后,直接對標國子監的下三堂。 而這些改制只是王紳改制的一部分,他還不動聲色,招攬京師本地人的子女入學,一些御史整天忙大事,盯著大人物,突然有一天發現,京師初等學院竟然有了五千多孩子上學,甚至還開了三個分院…… 彈劾滿天飛,只為了說明一個問題,女子是沒資格進入學堂的。 女童? 女童也不行。 抵著壓力,王紳自顧自堅持著,直到前段時間,有御史周昌言寫了一封彈劾文書,內容很簡單,大致是: 王紳你允許女童入學院,這是不對的,如果你爹知道了,肯定會跳出來責罵你不守禮儀,不尊教道,不配為人之子,君之臣。 這一封奏折,看似簡單,但用意極為歹毒,可以說,王紳就是被這封奏折給折磨死的。 如果是換個人,這樣的罵人文書看看也就放下了,但王紳做不到,因為他的父親是他的弱點,一個致命的弱點。 第六百一十六章 無才是德,不是文盲是德 王紳的父親名為王祎,是一帶忠義名臣。 洪武五年,王祎奉命前往云南招諭元朝梁王把都歸順明朝,王祎的工作很出色,說服了把都,可就在把都準備簽下投降合同的時候,元朝其他殘余部隊找到了把都,殺害了王祎。 王祎死時,王紳只有十三歲,之后母親傷心過度,也走了,但在臨終之前,囑托王紳一定要遵從父親的期望,好好讀書,天天向上。 王紳答應了母親,并憑借著頑強的毅力活了下來,并努力讀書。后來,王紳去找了父親的好朋友宋濂,拜宋濂為師。 宋濂什么人? 那可是明代初期的大學問家,朱元璋極為敬重的儒學大家,太子朱標的老師! 從這個角度來說,王紳還是朱標的師弟。 宋濂極是器重王紳,悉心教導,而王紳本身也極為刻苦,成為一時俊杰。后來宋濂又收了個弟子,名為方孝孺。 沒錯,王紳還是方孝孺的師兄。 雖然方孝孺大王紳三歲,但兩人互為知交。 如果按照這個路線發展,王紳很可能會在方孝孺掌權之后,成為建文朝堂的重要人物。很可惜,王紳在洪武二十五年的時候,就去了四川成都。 原因有些奇葩,因為成都有一個蜀秀才藩王朱椿,聽說了王紳大名,讓人帶了錢財書信找王紳,并將文書遞給了朱元璋,希望讓王紳到成都府學當訓導。 朱元璋沒意見,王紳更是欣然答應,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四川距離云南很近,而他的父親王祎死在了云南,一想到母親死之前悲傷與絕望的樣子,王紳就曾發誓,一定要將父親的骸骨帶回來與母親合葬。 朱椿知道王紳的事之后,給他資助,讓他去云南了愿。王紳從成都到昆明就用了三個月,可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三年,想找一個人的遺骸該多難。 王紳找了很久,問了很多人,最終只找到了一個亂葬崗,墳頭無數,早已分辨不清楚誰是誰。王紳捶胸頓足,哀嚎大慟,撰寫了著名的《滇南慟哭記》。 王紳認為自己沒有找到父親的遺骸,是一種罪,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母親?,F在御史周昌言說自己“不配為人之子,君之臣”,如一把刀子,直插在了王紳的心頭。 王紳死了,死得很是突兀。 在朱允炆的計劃中,原本想通過王紳之手,拉開掃盲大教育戰略的序幕,可現在這個人走了,給尚未規劃好的“教育戰略”蒙上了一層陰影。 朱允炆自是有些憤怒,但眼下不得不考慮另尋他人來支撐教育戰略,試點掃盲,推動教化。 王紳死了,御史周昌言恐懼了,是真的害怕到了極點。 按照周昌言的打算,也就是過過嘴癮,攻擊下王紳,僅此而已?,F在王紳死了,但王紳的朋友還活著,比如師弟方孝孺,比如蜀王朱椿,還有內閣解縉,國子監楊士奇、李-志剛等等。 方孝孺率先發難,跑到了都察院指著周昌言的鼻子大罵,說他是“比汝畜生,畜生尤感恥辱”,這就是畜生不如了…… 朱椿與王紳是故交,這段時間沒少在一起喝酒懷舊,可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沒了,朱椿能不難受嗎?雖然現在朱椿是一個閑散藩王,但其能量還是有的,直接對外放話,要查周昌言十八代,錢都準備好了,只要是他的把柄,一個把柄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