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 第152節
金蟾蜍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身上的鬼面瘡對于它沒有造成任何的痛苦,只是用貪婪的眼神注視著我,不時伸出血紅色的長舌在空中揮舞。 我心里怒罵了句臟話,說道:“鬼面瘡乃冤魂所化,你作惡多端,必有天報?!?/br> 俗話說鬼怕惡人,金蟾蜍身上長滿了鬼面瘡,但它并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除了因為金蟾蜍道行高深,更是有這聚陰格局的因素在其中。 這兇獸的身上煞氣濃重,每個鬼面瘡張口咬傷那血紅色的肌理,牙齒竟然被實質一般的陰煞之氣齊根崩斷,鬼哭之聲更加猛烈。 金蟾蜍冷厲的視線在鬼面瘡的身上略過,瞬間它們便停止了哭聲,用驚懼的目光看著它。 玲瓏抿唇,杏眸中露出幾分憐憫:“生前要受橫死之苦,死后化為鬼面瘡,卻依舊被這般磋磨,何苦?” “桀桀,誰讓他們要和我賭?只要上了賭桌,就要把命交出來?!苯痼蛤苈牭搅岘嚨脑?,得意洋洋地開口說道,“你們人類害怕這鬼面瘡,認為此乃因果病,殊不知鬼面瘡其中蘊含的鬼力有多厲害,真是愚蠢?!?/br> 即使是殺人如麻的惡棍,也會在午夜夢回時分,擔憂被自已殺害的冤魂前來索命,誰會有其他的想法? 看著金蟾蜍猙獰可怖的模樣,我沉聲開口道:“既然如此,你也和我賭了一局,為何不遵守賭約?” 這金蟾蜍用怨氣修改牌面,若不是我用異變陰陽眼識破了他的詭計,今日連我也要栽在這里。 此時它眼中的貪婪垂涎令人驚懼,我用力地握住手中的千年玄鐵劍,心里暗道,恐怕這金蟾蜍不會輕易放過我和玲瓏兩人。 如今之計,怕是只有放手一搏,方才金蟾蜍的長舌在半空改變方向,不敢硬接我手中的千年玄鐵劍,看來它是懼怕其上的那道金芒。 我冷靜下來,仔細回憶之前運用起護體金光的感覺,自從道骨覺醒,不少鬼怪對我的血rou垂涎欲滴,都是這金光惹的禍。 于是,今天我才發現,原來這金光還是有用的,除了我的血rou會引起魑魅魍魎的注意之外,和道氣融為一體護體金光,可是除妖驅邪的利器。 就在我已經打算和兇獸蟾蜍盡力一搏之時,它卻突然表情一滯,用沙啞難聽的聲音道: “賭約……我沒輸,我沒輸給你!” 聽到這話,我和玲瓏對視一眼,皆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方才的賭局雖然沒有結束,但兇獸蟾蜍的牌面,的的確確是輸了。 可就算是輸了又怎樣?那蟾蜍道行極高,它若是要將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留住,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思索間,卻見金蟾蜍坑坑洼洼的蛤蟆臉上,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它身上的鬼面瘡發出“噗噗噗”的聲音,竟然接連爆炸起來,將這只金蟾蜍給炸得體無完膚。 玲瓏眸光一閃,看著金蟾蜍痛不欲生,滿地打滾的模樣,說道: “原來如此,這金蟾蜍和你的賭約在先,然而它違背賭約殺了賭徒,正所謂大道有行,身上的氣運便會走低。這樣一來,之前無法傷害金蟾蜍的鬼面瘡,便有了機會?!?/br> 我點了點頭,對身后嚇得面無人色的顧客吼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跑!” 這句話可謂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在場的所有人抖著篩糠般的身子,一哄而散。一些腳軟的,便扶著賭桌的邊緣朝門口挪。 守門的黑衣保鏢卻猛地將腰間手槍掏了出來,對準第一個走到門邊的顧客,戴著墨鏡的臉上布滿了森然的冷意。 我怒罵了句臟話,回頭看了眼被鬼面瘡折磨得滿地打滾的金蟾蜍,對黑衣保鏢說道: “你是瞎子?兇獸成妖害人,你難道還要為虎作倀?” 話音剛落,便聽得身后的金蟾蜍張狂笑道:“區區鬼面瘡,也想殺了我?天真!” 我心里一沉,回頭看去,只見金蟾蜍被連番炸裂的鬼面瘡弄得狼狽不堪,渾身布滿了血跡,鮮紅色的肌理翻在皮膚的外面,極為可怖。 但金色蟾蜍的雙眼變得更加猩紅,下巴不停地鼓起,四肢著地,渾身陰、煞、鬼三氣繚繞。在場的賭徒顧客,見狀紛紛躲到我和玲瓏的身后,早已嚇得口不能言,臉色煞白。 這時,卻聽得身后夜總會二樓的大門緩緩開啟,露出門后鋪著長毛地毯的階梯走廊。 “大膽,你在做什么?”金蟾蜍瘋狂地咆哮起來,用血紅色的腳趾指著黑衣保鏢,“你死定了,竟然與我作對!” 黑衣保鏢聽了這話,卻將手中槍口對準了金色蟾蜍,說道:“剛才幫你攔住他們,已經還了你以前對我的救命之恩,現在,我就是要除了你這個孽畜!” “砰”地一聲槍響,所有人都朝著金色蟾蜍看去,希冀的目光里,滿是對殺死兇獸的期盼。 玲瓏輕輕地搖了搖頭,杏眸之中滿是凝重,我和她對視了一眼,明白槍并不能殺死金蟾蜍,但心里依舊抱著幾分期待。 然而,令我們兩個瞠目結舌的是,保鏢手里的槍彈不僅打進了金蟾蜍的胸膛,還令兇獸發出了刺耳的痛叫聲,而保鏢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訝,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第二百四十章 陰陽判官 玲瓏輕輕嗅了嗅空氣中留下的火藥味,對我說道:“琴生,他手里拿著的槍火很不一般,火藥味中還夾雜著朱砂和黑狗血的味道?!?/br> 聽了這話,我朝著那黑衣保鏢看去,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九,沉默地維持著舉槍的手勢,墨鏡遮住了男人的眉眼,只能看到他冷峻的嘴角。 若這人只是個普通的打手,必定不會使用有朱砂和黑狗血的手槍,莫非他早就知道王老板的真身,正是來替天行道的不成? 既然如此,他之前又為何要攔住活人的去路? 思索間,黑衣男人已經不停歇地打出了好幾發子彈,受傷不斷地金色蟾蜍陷入了狂亂之中,竟然被它躲了過去。 只見那金色的身影一閃,兇獸蟾蜍驀地消失在了原地,我連忙打開異變陰陽眼,迅速地捕捉到一道血紅色的殘影,然后奮力地揮出了手中的真武玄鐵劍。 金芒在劍刃之上輝映,只聽得一聲怪叫,半截血紅色的舌頭便掉落在了地上,正是兇獸蟾蜍的。 “竟然斬斷了我的舌頭,護體金光果然厲害!”兇獸蟾蜍摔落在地上,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道,“不過只要吃到你身上帶著功德金光的一塊血rou,什么都值了!” 說完,只見那兇獸蟾蜍的身影再次模糊,逐漸消失不見,聚陰格局將陰氣鯨吸進來,房間內頓時升起一陣劇烈的鬼哭狼嚎。 我心里冷哼,又來這一招?立刻打開異變陰陽眼朝周圍看去,卻沒有發現兇獸蟾蜍到底在哪兒。 玲瓏皺了皺秀氣的眉頭,說道:“琴生,不好,這兇獸蟾蜍和夜總會已經合為一體了!” 人死之后,靈魂殘留在原地無法離開,漸漸化為地縛靈,這兇獸蟾蜍竟然也能如此。它常年在聚陰格局中,受到陰氣的沐浴,兇獸之靈竟然鉆入建筑之中,成了地縛靈。 我心里一驚,這皇家夜總會處處裝修奢華,金色的墻壁地磚,難道不正是那兇獸蟾蜍幻化的嗎? 如今我們進了這夜總會,正是入了兇獸蟾蜍的肚子里,還能夠有活路嗎? 正在這時,那黑衣男人卻像是根本不擔心一般,將手槍放回了腰間,便朝著包房內走了過去。 看著悠閑淡定的模樣,玲瓏篤定地開口:“跟著他,這個人肯定有出去的辦法?!?/br> 聽了這話,早已被嚇得面無人色的一干顧客,紛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緊地跟在黑衣男人的身后。 見狀,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打開包房的門便走了進去。 我和玲瓏對視了一眼,她輕輕頷首:“琴生,我們走?!?/br>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心思再去管黑衣阿贊和鬼影的事情,在這兇獸蟾蜍的地縛中,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還是一個未知數。 誰知,剛跟著那黑衣男人,后腳進入包房內之后,便看到了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王廳長。 王廳長見了我們,綠豆大的眼睛內滿是乞求,被堵住的嘴里發出破碎的哀求聲。 黑衣男人走了過去,將堵在他嘴里的破布取了出來,沉聲問道: “說,人皮地圖,在哪兒?” 聽到這話,我猛地握住了真武玄鐵劍的劍柄,玲瓏的臉龐也驟然緊繃,杏眸之中露出一絲警惕。 人皮地圖,竟然又是人皮地圖!看著他眼中的執著,我心里暗罵句臟話,為何人人都對這人皮地圖如此狂熱? 哪怕其上有著五鬼顯靈陣法,只要找到其中一個坎位,便能有號令眾鬼的能力。但如今世界都發展成什么樣了,就算是想要出人頭地,也不必還指著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再說那黑衣男人身手利落,難道干別的不成? 王廳長聲音顫抖地說道:“人皮地圖,我放在所里了……只要你能將我帶出去,我保證將手上的地圖,雙手奉上!” 我心里疑竇叢生,人皮地圖統共十四張,玲瓏手上有四張,剩下的都在蒼竹的手中,這王廳長怎么會有? 那黑衣男人冷哼一聲,將王廳長的衣領提了起來,掌心一翻,手里竟然已經拿了支檀香木的毛筆,咬破了指尖,在包房的墻壁上寫寫畫畫起來。 “這人在干嘛?為什么還不帶著我們逃出去……” 見狀,將逃出生天的希望寄予在黑衣男人身上的人,紛紛埋怨了起來,但礙于之前他展現出來的實力,不敢高聲說話。 “琴生,這人手上拿的乃是陰陽判官筆,他是八大氏族的后人!”玲瓏抿了抿唇,語氣顫抖地開口道。 玲瓏清麗的嗓音中透著一抹其它的情緒,我心里有些疑惑,但此時大敵當前,也沒有時間想這么多了,便說道: “陰陽判官筆?可是能斷陰陽,判善惡,傳說乃是秦廣王手中通曉世事的判官筆?” 玲瓏點了點頭,朱唇輕啟:“沒錯,這陰陽判官筆,是八大氏族之中,秦家的傳家寶?!?/br> 黑衣男人在包房的墻壁上,用自已的指尖血,很快便畫出了玄奧的咒語,其上流動著凝而不散的法力,令人忍不住喝彩。 “秦炎武,你這個叛徒,竟然敢背叛我!”空氣中傳來一道憤恨的聲音,正是那兇獸蟾蜍,語氣中滿是惡毒。 黑衣男人充耳不聞,一手提著王廳長的衣領,另一只手握住陰陽判官筆,在墻上不停歇地畫著符咒。 雖然看不出秦炎武畫的是何物,但其上傳來的法力波動,我毫不懷疑這東西的威力。 “王廳長,難道你以為藏著人皮地圖,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兇獸蟾蜍冷哼道,“沒拿到地圖,你以為我會乖乖地為他們做事?到時候,那泰國吸血老妖必定吸干你的鮮血!” 聽了這話,王廳長立刻面如菜色,身體抖得跟篩糠一般:“堂哥……不,祖宗!我不是故意的,那人皮地圖我剛剛拿到,便被您的人綁了過來?!?/br> 我心里一沉,沒想到,黑衣阿贊他們真的和王廳長聯手。而人皮地圖,正是黑衣阿贊等人,朝兇獸蟾蜍拋出的橄欖枝。 但金色蟾蜍乃是皇家夜總會的地縛靈,沒有辦法離開這里半步,便臂之指使一般,令王廳長在外面替自已辦事。 俗話說,飛鳥盡而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誰料到,王廳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將人皮地圖藏了起來不交給它,想要借此來保命。 說話間,秦炎武手里的陰陽判官筆下,咒語已經逐漸成型,其上法力的波動令兇獸蟾蜍驀地變色! 只聽得兇獸蟾蜍怪叫一聲,無數道血紅色的殘影迅速地逼近,“進了我的地盤,想跑,沒門!” 秦炎武騰不出手來抵擋,只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背后空門大開,牙關緊咬,顯然是想要和兇獸蟾蜍一命博一命! 我皺了皺眉,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揮劍,將席卷而來的血紅色殘影紛紛斬落在地,正是金色蟾蜍的血紅色長舌。 “琴生!”玲瓏杏眸之中,目光一沉,清麗的嗓音之中有著淡淡的不悅。 看著掉落在地上的血紅色舌頭,我心里疑惑,玲瓏剛才是想要阻止我不成?難道她和秦炎武有著什么仇怨? “多謝?!贝藭r,秦炎武已經完成了法咒,將陰陽判官筆收好,轉頭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往沉默不語的玲瓏看去,她卻抿著唇,巴掌大的小臉緊繃著下頜,似乎心情不好。 “陰陽判官筆,通曉陰陽,我已在兇獸蟾蜍的地縛之上,打開了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現在走罷?!?/br> 說完,秦炎武已然第一個走了進去,身形飄忽,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秦家炎武 “這人去哪兒了……”看著秦炎武消失在包房之中,剩余的人朝四下望了望,臉上滿是疑惑的神色,紛紛問道。 我對他們說道:“你們想要離開,就趕緊跟著剛才那個男人走,晚了,可就來不及了?!?/br> 聽到這話,本以為自已必死無疑的諸人,眼中都露出了希冀的目光,試探性地邁出步伐,朝著秦炎武離開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