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清被他牽著走出酒店的大廳,想起來剛才離開時魏赫的神情,他還是覺得有點于心不忍:“其實他人還不錯……只是性子急躁了點?!?/br> 風吹起許慎珣的大衣下擺,他伸手把周清的圍巾打了個結系得更緊一點:“心疼了?” “說的什么話?!敝芮逖燮ひ膊惶В骸拔覄偛庞姓f一個字嗎?” “腦子也沒有,既沒有辨明真假的能力,又抑制不住情緒喜怒無常,前一陣故意在劇組給你穿小鞋,現在又裝模作樣充好人來了?!痹S慎珣輕嗤一聲:“你就算想為他說話,也要能找得到角度才行?!?/br> 真難得,竟然還有聽到許慎珣說別人喜怒無常的那一天。 周清歪了歪頭:“你不想問點別的?” 許慎珣:“問什么?” 他興致缺缺地說:“人就算吃膩了頂級海鮮套餐,也不會突然想要去吃草的?!?/br>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夸自己連類比都要用最高級?”周清提出意見。 許慎珣彎下腰,將那張臉湊近周清:“那你說,你到底對哪里不滿意?” 即使看了十幾年,周清仍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但他的臉上還是一副寡淡的神情:“滿意的,滿意的?!?/br> 許慎珣不依不饒,周清抬頭看到他們的車已經開了過來,正要叫許慎珣不要鬧了,旁邊突然響起一個怯怯的聲音:“請問,你是許慎珣嗎?” 周清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放開了抓著許慎珣的手,然而下一刻,他的左手就被人撈回來握緊了。 許慎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頭對那個女孩說:“你好?!?/br> 女孩開心到捂住自己的嘴,驚喜道:“天——抱歉,我真的太開心了,真的是你!我是你的粉絲,從五年前就很喜歡你了,我,我有幾個朋友,他們在對面等著我,可以讓他們過來一起合個照嗎?” 許慎珣點點頭:“可以?!?/br> 女孩歡天喜地地跑了過去,夜色昏暗,秋天的外套袖口寬大,她好像沒有看到兩人簽在一起的手。周清的手心開始出汗,然而另一個人仍然固執地不肯放松力道,他也不說話,像是某種沉默的暗示。 他們站在一起,看著路口人行道的紅燈倒數,對面幾個年輕人一邊激烈地討論著什么一邊不斷往這邊看。車水馬龍在霓虹燈的光影之間穿梭,數字從十變到五,如同心跳的頻率。 在綠燈跳出來的那一瞬間,周清放開了許慎珣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將自己藏到建筑的陰影中。 許慎珣微微睜大眼睛,對面的幾個年輕人興奮地跑過斑馬線將他團團圍住。他在人群的包圍中看向周清。 但是隨即,他就和往常一樣,低下頭去在粉絲拿過來的紙上簽下名字。他變成了那個年少成名沉默寡言的影帝,永遠站在璀璨的燈光之下,沒有任何負面新聞,也沒有什么淪為街頭巷尾談資的悲慘的過去。 于是那晚回去的車上他們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 魏赫在河邊坐著看劇本的時候,旁邊有人湊了過來,低聲問:“你現在有空嗎?” 他轉過頭去,看見來人,臉色很冷:“有事?” 周清說:“我想替許慎珣向你道歉,他那晚的話說的過分了些,不是有意想要你難受,對不起?!?/br> 魏赫被他這副和許慎珣一家人的姿態煩得不行,他忍不住出言嘲諷道:“既然那天一聲不吭地跟著他走了,現在又擺出這幅樣子做什么?你替他道歉,他同意了嗎?” 周清的臉色分外灰暗,他沉默片刻,還是輕聲道:“總之,抱歉?!?/br> 從魏赫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低下頭時瘦弱的肩膀。周清今天rou眼可見的憔悴,以前的他也是做什么都不急不慢的,但精氣神都很足,像是被養得很好油光水滑的狐貍。今天則是蔫蔫的,皮毛都褪色了的感覺。 難道是昨晚回去后又被那個死變態折磨了? 魏赫突然想到,他去找許慎珣麻煩,許慎珣沒辦法真的對他做什么,卻可能轉而將氣撒在周清身上,這人少了一條腿跑都跑不掉—— 他拿著劇本的手有些僵硬了。 周清站起來想走,魏赫一把拉住他,后者有些奇怪地看向他。行動比想法快了,魏赫只能想方設法地找補:“你這腿是怎么回事?” 剛說完他就后悔到想把舌頭咽下去,這問題還不如不問呢。 周清隨著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左腿:“以前在工廠的時候,不小心卷在機器里了?!?/br> 魏赫皺起眉:“你還在工廠打過工?是遇見姓許的之前的事?” 周清笑了笑,魏赫就當他是默認了。 “雖然對你們這種……性向的不太了解?!蔽汉沼行﹦e扭地說:“但是許慎珣專門挑你這種,說不了就是看你走不了好拿捏,才好搞一些變態的東西。你也不要只看眼前,你現在拿了這邊的版權費,也算是有了點經濟基礎,應該也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周清坐在他旁邊,左耳進右耳出的聽著。昨晚回去之后許慎珣收拾了下東西就連夜買機票走了,連架都沒有吵起來。周清非常清楚這種時候才是嚴重的時候,他真的鬧起來,反而哄哄也就好了。然而兩人之間的矛盾又一直橫亙在那,他昨晚躺在床上想了一整晚,到這會反而在魏赫的聲音中放空了腦袋。 “那你呢?”周清轉過頭問他:“你也覺得我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