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衛生間的門開了，王浩然騰地站起身，怒目圓睜瞪過去，然而滿腔的怒火卻在接觸到他神仙老姐的那一瞬間，跟火星兒掉進大冰窖似的完全熄滅了：

    “……瑤、瑤瑤瑤瑤瑤姐？”

    “嗯?！倍湃衄幍哪樕弦黄⒚畹南楹?，她揚了揚下巴，算是打過招呼。婁夏從她身后竄出來，絮絮叨叨打圓場：“啊呀，怎么站起來啦？快坐坐坐，我給你們弄點水果?！?/br>
    王浩然目光緊跟著杜若瑤從衛生間到沙發，勾了白色拖鞋在腳上，又把筆記本合起來收到一邊，隨著她的動作，那枚形單影只的耳環也不知所蹤。王浩然想從革命戰友楊小慧那里找點安慰，可是轉頭后看見她的目光迷迷瞪瞪，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他也只好自己扛下一切：

    “姐，你和婁老師……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杜若瑤泰然自若：“你想的是哪樣？”

    王浩然坐得更近了點兒：“姐，你可能有所不知，我的猜測并非毫無根據?！?/br>
    杜若瑤有些無奈：“可是你還沒猜呢?！?/br>
    王浩然：“相信您聽完我的根據，也能對我的猜測略通一二?！?/br>
    杜若瑤：“你說?！?/br>
    王浩然：“我夏姐，她——她在網上和別人搞cp!”

    杜若瑤循循善誘：“哦？”

    王浩然：“這還沒完，她、她是和女的搞……”

    杜若瑤慢條斯理喝了口水：“嗯?！?/br>
    王浩然：“嗯？是什么意思??？”

    杜若瑤抬眼看他：“嗯，我知道啊?！彼秃臀腋愕?。

    王浩然：“??？你知道那……”

    杜若瑤好整以暇地看過來：“所以你猜的是什么？”

    被他從小就神仙一樣，行得端坐得正的瑤瑤姐這么一問，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實話了，王浩然縮了縮腦袋，換了種說法：“我猜，猜她對你心懷不軌！”

    杜若瑤略加思索，而后點點頭：“確實?！闭f的倒也沒錯。

    ？這是什么反應??！大大的問號從王浩然頭頂蹦出來：“??？她怎么你了？！”

    杜若瑤笑而不語，只是她越笑，王浩然就越是好奇，他猛地站起來：“婁老師她是不是——?。。?！”

    “是什么？”婁夏的臉猛地出現，恰好占滿了他的視線，嚇得王浩然尖叫聲拐著彎兒頂上房頂，

    “說我什么壞話呢？”

    “沒，猜我倆什么關系呢?！倍湃衄幷Z氣淡淡的，像是在說晚飯吃什么一般輕松又自然。

    婁夏眼波從這頭流轉到那邊，最后停留在自己手里那盤哈密瓜上：“嗨，還能什么關系！好閨蜜唄?！?/br>
    “那就好，”王浩然長舒一口氣，“婁老師，我心里你一直是個模范老師，你可別辜負女王大人啊——更別招惹我姐！”

    杜·女王大人·jiejie·若瑤淺笑著低頭看手機，婁夏顧不得猜她笑得幾分真幾分假，只得招呼客人吃瓜。

    閑聊了一會兒，婁夏調了個電影一起看，等到了太陽下山四人又出去吃飯，吃的人均一百出頭的海鮮大排檔，今天的生蠔新鮮又飽滿，龍蝦也夠味兒，給王浩然吃high了，只可惜她們晚飯吃得有點早，老板家的啤酒還不夠冰，于是王浩然意猶未盡地提議去附近的酒吧游一圈。

    說出這句建議的王浩然，是喝了瓶常溫啤酒、興致盎然版的王浩然，非常大膽的一個版本，可是當視線觸及身邊的某杜姓表姐時，他還是差點兒就咬到自己的舌頭：

    “呃……我、我開玩……”

    “好啊，”杜若瑤卻沒掃興，“一起去吧?！?/br>
    王浩然看著她眼睛都直了，婁夏伸手過來攬他的肩頭：“怕jiejie??？你未成年是不是？”

    “這不是年齡的問題，”王浩然搖頭，努力眨眼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呆滯，“從小到大瑤瑤姐身上的姐感就重一點，比起表姐，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更像是一個清冷的遠方小姨?！?/br>
    “哦——”婁夏懂了，“你說她老？”

    “說了不是年齡的問題！”王浩然把她拉得遠遠的。

    “哦~~”婁夏又懂了，“那就是雖然本質上年輕，但是顯得老?！?/br>
    王浩然第一次覺得語言是如此貧瘠，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真誠的話語被婁夏越描越黑卻無能為力：“……可以當作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嗎？”

    王浩然搜羅到的這家酒吧叫moon，藏在大排檔這條街的盡頭，招牌一點兒都不明顯，入口又在巷子里，若是不仔細找肯定會錯過。即使如此，moon里人卻不少，四人等了一段時間，才有服務生來帶著她們，循著dj的鼓點穿過幽暗的半間酒吧，坐到卡座里。

    這里雞尾酒品種很多，每個品類的名字都很有意思，雖然價格有點兒小貴，但婁夏說了請客，王浩然和楊小慧自然不收著。但畢竟是小孩，沒什么量，又沒大人看著，兩杯過后，王浩然已經沖到舞臺邊緣開始跟著人群搖頭晃腦顛沛流離，楊小慧酒品比他好點，只是感覺腦袋昏沉，還有……很想上廁所。

    她從卡座的深處一點點挪出來，沒有經歷任何阻撓，楊小慧這才發覺，原來四人卡座就只剩下她一人。她腳底踩著棉花一般踉蹌邁步，環視周圍，不遠處的人群中隱約能看見王浩然，可是另外兩名前輩卻是不知所蹤。

    要不問一下，她們在哪……楊小慧掏出手機翻著通訊錄，終于在衛生間門口找到了婁夏的電話，打過去，嘟嘟兩聲后，突然自門里隱約傳來了悠揚的電話鈴聲，正是白天當著她和王浩然的面兒設置打開的手機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