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今晚做嗎。 也許是從骨子里依舊封建,也許是因為她從來都慢熱,而婁夏向來柔軟,杜若瑤有些排斥這般露骨到尖銳的問題。通常的開端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一個暗示,肢體、或是言語上的,燎起一個火星,而后慢慢燒盡欲/望。 于是她僵硬地撇開視線,指尖抵住面前人的肩膀,輕輕說出一個字:“不?!?/br> “為什么不?”婁夏笑了笑,并沒有就著那點微不足道的力氣退后,而是更向上攀一些,擠開規規矩矩并著的膝蓋,溫熱的手掌敷上小腿,布料順著摩挲的方向湊起褶皺,激起一片戰栗,“杜老師,又不許百姓點燈呢?” “我沒有……” 這樣的場景與對話,讓杜若瑤覺醒了一絲既視感,她還沒來得及細究這股子熟悉的感覺來自哪段回憶,婁夏就給出了更明顯的提示: “那我們來接吻吧?” 竟輪到她說這話了。 趁著她怔愣,婁夏站起身來,跨坐在她大腿上,捏起她的下巴靠近。 她看似強勢,但力氣卻被克制地收斂著沒怎么用到實處,控制了沒有真的坐下,也控制住了手指的力道。所以當她湊到嘴邊,杜若瑤微微偏了頭,柔軟的吻就落在嘴角。婁夏也不惱,就著那一處輕咬,而后輾轉往臉側,蹭過下頜,落在耳垂。 杜若瑤的耳朵很漂亮,舒展的耳骨撐開薄薄的一層,精致得仿若透著皓白月光的一扇璞玉,干凈純粹的像是藝術品。但往往越干凈的東西,就越讓人想要去染;越是純粹,就越容易染上顏色。 紅唇帶著慵懶散漫的氣息游移一遍,所及之處撩起紅霞,從耳尖到耳根,再往下,婁夏漸漸地有點收不住力氣,胸口有聲音在沉悶地嘶吼、沖撞,找不到宣泄口而屢屢碰壁,撞得她有些疼。 再往下一點,應該可以,再往下一點,婁夏如是想著,她不會拒絕的,她應該不會拒絕的……終是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婁夏抬眼,而后看見杜若瑤隱忍的目光,素來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被水光模糊了分界線,像是月光映進池水又被攪碎,靜邃的深處卻尋不見情緒,于是透出些寒意來。 她在害怕嗎?還是對自己失望呢?婁夏分辨不出。 她頓了頓,連那一點兒執拗的力氣也卸去,任由杜若瑤推開她站起身:“今天不方便?!?/br> 整了整衣領,白色棉拖鞋帶著女老師往屋外踱去,臥室門輕輕地關上,留婁夏自己在原處垂首站著。 今天不方便。 還是以后都不方便? 杜若瑤還是送了婁夏去機場。機械地感謝了她,穿過長廊坐上飛機,婁夏把遮陽板掀開一條縫,清晨的陽光溜進來一條,像是暖色的綢帶鋪在面前。 飛機在停機坪繞了兩圈后很快起飛,直到空姐禮貌地問她要喝什么飲料時,婁夏還覺得像是在做夢:“嗯?” 金發空姐重復一遍,看起來有些不耐煩:“would you like anything to drink?” 婁夏也不太敢問她都有些什么:“water please.” 空姐拿了杯子,翹著小拇指給她倒水,遞過來的時候過長的美甲擦到外套,婁夏突然想起delora ——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室友,她卻因為走得匆忙沒能和她打個招呼,實在不應該。 她向空姐道了謝,而后打開手機連了機上wifi,找到delora的名字打開聊天框,入眼就是自己給她發的機票信息,她動了動手機,給她發:“i’m off”后面加個飛機的emoji。 delora已讀未回,婁夏深覺抱歉,打了goodbye,卻又在發出前改了說辭:“see you.” 這回delora回復了: see you when i see you. 下次見面的時候見。 這句話,一般是在輕松地說永別了。未來她與delora可能再也沒有如期相會的一天,偌大的地球,只能靠緣分,而緣分,偏偏又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忽地感到鼻酸,一滴眼淚落在屏幕上,洶涌的情緒壓抑過兩天,總算找到了一絲出口,咆哮著爭先恐后地擠出來,心里有一座摩天大廈,先是坍塌了一個角,而后在極短的時間內轟然倒塌,一時間塵土飛揚,破碎的沙礫堆滿了胸膛,經過眼淚的浸透,液化、凝固,死死地堵住,抬首不見天日。 婁夏開始感到窒息。 但她坐得不是頭等艙,沒有空姐來照顧她的情緒,紙巾被放在頭頂的行李艙,在過于強烈的悲傷褪去前,她只能縮在靠窗的座位上不停地把眼淚抹在袖子上,一開始,她還想著控制一下音量,后來悲傷發散開,聯想到delora與samien的悲慘故事,又想到她與杜若瑤分開前也沒有好好道別,婁夏干脆懶得管自己嗓子眼兒里的抽噎聲——就哭一會兒,她想,等袖子完全濕透,就必須停下來…… 就在這時,從斜前方遞來一包紙巾。 “啊,thank you.”婁夏愣了愣,接過那個黑人的饋贈。 “not mine.”黑人指了指前面,婁夏順著看過去,那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漂亮的東亞臉,正沖她做擦眼淚的動作。 這是—— 誰??? 急急急。明明答案就在嘴邊呼之欲出,但二十四小時的航程快要過半,婁夏吃了睡睡了吃,一包紙巾都用完了也沒能想起記憶深處的名字,好奇心作崇,終于趁著某一次去廁所的檔口,婁夏自行李艙的包里拿了一包手帕紙,挪到前排去拍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