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杜若瑤看著她嘴邊的醬料,抽了張紙巾遞過去:“有好受點嗎?” 何止是好受“一點”吶?心里舒坦,胃里也舒坦,婁夏此刻已經高興得飄飄然,她接過紙巾卻不用,而是搖頭晃腦地甩到頂頂上頭:“早就不難受了,咱現在的情緒已經達到了巔峰?!?/br> 杜若瑤無奈地指指嘴角:“怎么就巔峰了?” 婁夏不以為然,隨便抹了抹嘴就放下了去拿百香果汁喝,那醬汁是一點兒沒擦掉,把杜若瑤強迫癥勾得高高的,她抽了張濕巾紙徑直坐到她身邊,捏住她的下巴就幫她擦。下手有點重,但婁夏倒是一點兒不介意,百香果汁也不拿了,反而轉過身來面向她笑: “我看見你的時候就高興了,然后越看越高興?!?/br> 杜若瑤手上頓了頓,偏過頭去。 “這下擦干凈啦?” “嗯?!倍湃衄幷酒鹕碜厝?,左手放在桌下,暗暗摩挲一下指尖,方才碰到她臉側的指腹微微發燙。 如果說,幾年前是隔著ab市距離仍感受到親近,那么現如今則是心貼心卻感受到疏離。 這一晚,婁夏沒再得到杜若瑤的回答,她醒來時女老師已經沒了蹤影,客廳里很安靜,今天是開學第一天,delora一定也早早啟程去學校了。 婁夏看了一眼手機,恰好離和mama約定的電話時間還差一會兒,于是她悠悠然刷牙洗臉,而后卡著分鐘給周文靜撥了過去,那頭接得挺快,溫柔的問候劈頭蓋臉砸下來: “你這死孩子,就會讓人cao心——還燒不燒???” 婁夏笑給她聽:“不燒了,嘿嘿,你看我給你發的照片了沒?瀑布好看不?” 周文靜:“好看,好看,我看你好像稍微回了點rou是伐?紐約伙食不錯呀?” “嗯呢!”談起這個,婁夏頗為自豪,“我來這兒以后見到杜老師,她瘦了好多!你知道的呀,她本來就瘦,后來到了紐約水土不服,又吃不慣白人飯,現在瘦得就跟皮包骨似的。于是我就發奮圖強修煉了一番廚藝,現在我燒菜可是手到擒來的事兒呢?!?/br> “是這樣嗎?”周文靜遲疑道,“可我怎么看人家杜老師還是那么瘦呢?是不是你沒投其所好啊,做的都是自己愛吃的?” 婁夏撇撇嘴:“哪有啊……” “對了,”眼看著話題要往杜若瑤身上繞,周文靜巧妙地避開一些,“夏夏,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國?” “啊呀,媽,不是跟你說了么——我要和杜老師一起回。反正現在我也可以遠程工作,不耽擱賺錢還房貸,你急什么呀……” “唉,媽知道,”周文靜嘆口氣,“但你爺爺住院了?!?/br> “要不然媽干嘛這么著急給你打電話呢?” …… 爺爺。 對于婁夏來說,這是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陌生,因為近些年見面的次數確實屈指可數,而熟悉,則是因為小時候,婁夏還沒能學會照顧哥哥的時候,每逢寒暑假,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會代替父母來照顧她。 于情于理,還是該回去看看的。 婁夏訂了張機票,猶豫了下,退而求其次地把截圖發給delora,讓她轉告自己爺爺病重的消息,然后慢慢悠悠地給自己準備一頓早午飯,吃飽喝足后開始收拾行李。由于自駕游和杜若瑤混著同一個箱子用,她現如今便可以冠冕堂皇地翻她的行李箱,手伸進內兜里去摸護照。 兩本。 先拿出一本,她想,翻開看,如果是自己的就不再去拿第二本。 拿出后,婁夏覺得這本護照似乎有些厚重,翻開看,果真不是自己的,首頁上印著女老師清秀的臉,再往一旁看,那個她好奇很久的出生日期,就靜悄悄地被寫在國籍右邊 ——19 may。 一直沒能知道的信息,突然有一天得來全不費工夫。但她居然也絲毫沒感到喜悅,只是心里有惆悵的種子在發芽。 她突然覺得好像真的沒有多么了解杜若瑤。比起她對自己的了解程度,她對杜若瑤的了解顯得粗淺,只是冰山一角,幼稚得可笑。 雖然自己似乎一度成為她情緒的開關,成為她重要的支柱,也被她捧在心尖上去愛、去呵護,但那些明明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卻從未問出口過,或者說,轉彎抹角問了后沒有得到答案,便不再敢提起: 王浩然到底有沒有扔掉你撿回家的狗? 在西北時,你到底給我發了什么消息?為什么要撤回? 衛柏的事有后續嗎?他家那邊怎么解決的? 畢業后怎么打算?準備回國嗎? 昨晚為什么突然睡在客廳? …… 連姜晚清與她的關系,最后竟都是由姜晚清自己告知的。 她就像是靜謐的湖,也許婁夏深潛過某一塊水域,但湖面廣袤,那些平靜水面下的暗流,她又從來吝嗇于和人分享。 五月十九日。 婁夏盯著她的生日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難以聚焦,才眨了眨眼睛去看四周。 本想將護照放回去拿另一本出來,卻在合上時發覺封底有掉出來的一角,婁夏做好人,翻過去想給她妥善夾起來,卻不知那紙片兒上的內容輕而易舉地就蕩其魂攝其魄,竟是她們兩人的合影。 婁夏一直覺得挺遺憾的,高中時期和杜若瑤那么要好,卻沒有一張正兒八經的合影。有印象的場景都沒能得償所愿,第一次是跳集體舞時,本來她倆是一起跳的,但杜若瑤偏偏被紀安安拉去身邊了;第二次是畢業散伙飯,她很去和她合影的來著,但卻因為喝了兩口酒被當時的杜·滴酒不沾白蓮花·若瑤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