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但牧云松卻因著烏泱泱來了這么多人,意外地支棱起來,他站起身,躲在宋蓮的身后,“掃把星,你說是我放火,誰看見了?你拿出證據來,拿不出來你就是誣陷,你要給我賠錢!”。 剛剛被安撫得情緒稍稍穩定一些的云胡,立時推開抱著他的謝見君,當著眾人的面,攤開了手,掌心里赫然是一個長命鎖。 “云松,娘,你們不會不認得這個東西吧?”,這長命鎖是他在墻頭下撿到的。這東西他太熟悉了,小時候,他常常會趁著云松睡著時,偷偷去摸他掛在脖子上的長命鎖。 有一次云松不顧他勸阻,從樹上摔下來,磕癟了長命鎖的一角,因為這個,他還挨了宋蓮一頓狠打。 這個事兒不光他們家里人知道,村里許多人也都知道。 長命鎖明晃晃地團在掌心里,任誰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但牧云松是何等的厚臉皮,“云胡,你怎么都這個年紀了,還偷我的東西,我說我的長命鎖怎么丟了,原來是被你拿走了?!?。 這話說的,不光云胡,連謝見君都想提著刀砍他了。 “我看見了!” 人群中忽而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 諸人循聲望去,居然是二柱。 二柱娘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呵斥道,“熊孩子,你胡說什么呢!”。 二柱掙脫開他娘,跑到謝見君和云胡跟前,指著灰頭土臉的牧云松,信誓旦旦地篤定道,“我看到了,就是他!我看到著火前,他鬼鬼祟祟地從你們家出來!接著屋子就起火了!”。 這一下子可謂是人贓并獲,長命鎖能作假,但孩子不會說謊,大伙兒譴責的目光乍然落在牧云松身上,但誰也不知接下來該怎么辦… “見君,今個兒太晚了,你看,咱明天再坐下來,一塊兒把這個事兒商量商量怎么處理?”,謝禮站出來打圓場。他看得出來,謝見君遲遲不開口,并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在等一個契機,這小子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謝見君緊握著云胡的手,片刻才開口道,“禮叔,您大概還不知道,白日里牧青也來過,進門就搶云胡的東西,這晚些牧云松又整縱火這一出,我給您透個底,我已經讓人去報官了,這事兒不會就這么算了!還有...”. 他驟然話鋒一轉,雙手捂住小夫郎的耳朵,浸滿寒意的眸光,冷冷地掃向牧云松和宋蓮,“我本以為,只要帶云胡離開這兒就好,現在看來,不把他心里這根刺徹底拔掉,云胡這輩子都活在你們的陰影下?!?。 宋蓮臉色煞白,她知道謝見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這些年待云胡如何,她自己心里清楚,別說是疼愛了,就連一分一毫的寬待,她都不曾施舍給這個一出生,就被認定了克父克母的小哥兒身上。 但她惡待云胡,是她該遭報應,云松是無辜的,不過只是燒了一間屋子罷了,她寶貝命根子可是劃傷了胳膊,這以后,可怎么考狀元! 然,不等她開口求謝見君放過云松一次,縣令大人和衙役們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深更半夜,若不是來報官的人拿出了狀元郎的信物,他們也不會來得這么快。 這剛見面,縣令便諂笑著,躬身湊到謝見君跟前,“謝大人吶,下官早說讓您住在城里客棧,這窮鄉僻壤出刁民,您若是有個好歹,下官可怎么跟朝廷里交代吶”, “宋大人,話不是這么說的,事情,是我們幾人之間的事兒,跟整個村里沒關系,多虧了這村里人,我才能這么快找到謀害我與內子的兇手,還請您不要妄言?!?,謝見君不緊不慢道。 他知道方才謝禮說等明日再商量的意思,牧云松再怎么不做人,那都是福水村關上門來自己村的事兒,如今,他不管不顧地把縣令招來,就是把謝禮架在了火上烤,年底去縣衙上報收成時,少不了會被縣令叱罵兩句。 故而,他在同縣令解釋時,特地提了一嘴,把整個福水村連帶著謝禮都摘了出來。 “是是是,謝大人,您說的是,是下官妄言了!”,縣令連連道歉,他見自己來得晚了,連獻殷勤的機會都沒趕上,便招招手喚來謝禮,問了問事情的經過后,立時就黑著臉一聲令下,讓衙役將牧云松拿下。 “娘,娘您得救我!娘,我還要考童生!我不能蹲大牢!”,牧云松雙手被鉗在身后,拖走時一個勁兒地哭嚎著。 宋蓮在村里生活了一輩子,哪見過什么正經官老爺?現下嚇得話都說不利索,更別提給云松求情了。 求救無望,牧云松霎時換了張嘴臉,嘴里不干不凈地咒罵道,“云胡,我就是想要燒死你!燒死你和你夫君!誰讓你不給爹錢!像你這樣賠錢的哥兒,就該死!”。 被咒罵得云胡,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猛地掙脫開謝見君,一個猛撲,將高他一頭又比他壯實些的云松撲倒在地,騎在他身上,一左一右扇了他兩大耳光,直扇得牧云松眼前冒金星,吐出兩顆打碎的黃牙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連謝見君都怔住了,回過神來,他才同其他幾人,拉著偏架把云胡拽起來,趁人不注意時,又偷摸給了牧云松兩拳。 縣令揮揮手,讓衙役把牧云松的嘴堵上。 轉身正要跟謝見君告辭時,卻見他單手桎梏著不甘心的小夫郎,從容自若地清了清嗓子,“縣令大人,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朝律法中明文規定,凡借貸者,皆嚴懲不貸,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