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可是外面雨下得這么大,云胡會來嗎?”,二柱抹著眼淚,嗚嗚咽咽地問著。 “他一定會來的?!?,謝見君篤定。 “云胡,你確定謝見君和幾個孩子,上的都是這個山頭嗎?”,謝禮身穿著蓑衣,站在山下四處查探,坍塌的石塊將上山的路全都堵死了。 大雨傾盆而下,山林間籠罩著白蒙蒙的水霧,什么都看不清。 “就、就是這兒!謝見君走時、就說的要來這兒!”,云胡連蓑衣都沒穿,這會兒上不了山,他急得來回踱步,心里似是油煎一樣。 幾個孩子的家里人都趕了過來,小石頭今日碰巧在家里幫忙,沒跟滿崽他們一起出來玩,正正好躲過一劫,但得知自己的小伙伴都被困在了山上,他還是冒著大雨,跟著他爹也來了。 可如今巨石擋路,一行人一時半會兒都上不去,謝禮也很是著急,眼見著謝見君八月就要院試,現在鬧這一遭,怕是要誤了考試。 前幾日,縣令大人還特地將他叫到縣衙里去,說謝見君的府試名次排在前列,有望爭一爭那案首位置,囑咐他好生敦促著這小子溫書呢。 誰能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這謝家小子就出了事兒。 他一個勁兒地直嘆氣,要是趕不及院試,到時候要怎么跟縣老爺交代! “云胡,你別急,等下雨停了,咱們就上去看看..”,柳哥兒給云胡撐著傘,追著他到處跑,想要將人拉住,叫他歇一歇。 云胡哪里能歇得住,謝見君和滿崽都在山上,尚不知出了什么事兒。 偏偏他又走得著急,只說讓自己去找謝禮上山找孩子,旁的提都沒提,自己還是過來后,才知道走山了。 這山腳下都已經是這般駭人的情況,他不敢想象山上又是如何光景,他們會不會被落石砸到了...會不會受傷了...會不會...再往深里,他便不敢想了。 一顆心似是被人緊緊地攥著,他經受不起這折磨,當下就跪在地上,低聲祈禱起來,將腦袋里能想到的神佛統統都求了一遍。 只要、只要這倆人能平安無事地從山上下來,哪怕是折自己的陽壽,他也愿意。 其余幾個孩子的家里人也跟著,紛紛跪地祈禱, 謝禮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是福水村的里長,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他不能干看著。 他沖著福生招了招手,將人叫到跟前來,“福生,你跑趟腿,去鎮子縣衙報案,找縣老爺,說咱們福水村走山了,有村民和孩子被困在了山上,望縣老爺派人下來幫著找找?!?。 福生應下話,當即轉身就要跑。 “等等...”,謝禮又將他叫住,“你去時,同縣老爺說,是謝童生,謝童生被困在山上了!” 福生一怔,訥訥地點了點頭。 謝禮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足夠讓大伙兒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啊,謝見君如今是童生身份了,如果縣老爺知道是他被困在了山上,說不定馬上就會派人過來。 幾人似是約好了一般,眸光齊齊地落在正跪伏在地上祈禱的云胡身上。心道這云胡,瞧著人傻不愣登,平日里畏畏縮縮大氣不敢出,卻當真是運氣好。 福水村連帶著四周圍的三四個村子,幾年都出不了這樣一個謝見君,竟是讓這小結巴給撿了現成。神算子說他命格硬,克父克母,可沒算著小結巴旺夫啊,瞧瞧打他進了謝家的家門之后,那謝家小子也不傻了,搖身一變還成了童生。 照這個架勢,說不定八月過后,人家就是正經秀才老爺了,這高枝兒誰能攀的上? 但倘若謝見君知道這些人心里想法,必然會嚴肅糾正他們,旁人只見他科考順利,卻沒瞧著云胡在后面付出了多少。 他白日溫書,夜里習字,縣試府試一走就是大半月,家里活計都是云胡自己撐起來的,談何旺夫?分明是他沾了云胡的光。 然而他現在人在山洞里困著,也不得而知。 雨聲漸漸弱了,稍作歇息后,他和大虎分兩路,在山洞里轉悠起來,尋常山洞都是四處相連,他們想著到處走走敲敲,興許還能找到別的出路。 腿傷的劇痛一跳一跳的沖擊著神經,謝見君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上一會兒,被碎石子劃出來的細小傷口絲絲拉拉地扯著疼,涔涔冷汗順著臉頰滴落,觸手一片黏膩,分不清是汗還是血。 他拿著石塊,一路敲擊著石壁,碰撞聲聽上去悶悶的,都是結結實實的一整塊石頭,連縫隙都沒有。 與大虎碰頭后,得知也是他那邊這樣的情況,謝見君長嘆一口氣,看來他們想找出路,沒這么簡單。 倒是縣令得知福水村走山,立時就讓衙役帶著人跟福生趕了過來。南陽村造橋一事兒,因著謝見君出的主意,他得了上面好一通的夸贊,如今任期將近,他就指著這小子能爭得案首的位置,自己好博個政績出來,年底活動活動,往上再走走。 這同去府試的這十來個書生里面,可就屬謝見君的名次最為靠前了,他自是拿著更要緊些。 衙役一到,為首的是這縣試和府試來給謝見君傳喜榜的人,因著回回都是謝禮幫忙引的路,故而倆人更熟悉些。 來得倉促,便是連寒暄都免了,聽謝禮簡述了大概情況后,這趙衙役便派使著底下人和村民一道兒開始挖路。不管山上現下如何,總歸得先把上山的路給挖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