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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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周洪未到,殿內一片寂靜。 席上,賀蘭熙見晴良姿勢怪異,一直托著臉頰,不由得出聲,“晴良,你是落枕了嗎?怎么一直托著腦袋?” 見眾人的視線聚過來,晴良忙擺手,道:“沒有沒有?!?/br> 他手一挪開,臉上那塊綠印子便暴露出來。 晴良一窘,也不好再抬手去遮。 “噗嗤——”賀蘭熙笑出聲,明白晴良遮臉的緣由,他道,“你是擦了翡翠膏吧?” 翡翠膏? 晴良求助地望向時鶴,只見時鶴微微點頭。 “在我們南疆,小孩被蟲子咬了,都是涂這個。制作翡翠膏的翡翠蟲還是制作天然涂料的材料,能染色入rou。不過也不必擔心,它過個三五日顏色便會自己淡去?!辟R蘭熙解釋道。 “那就好?!鼻缌妓闪丝跉?。 話音剛落,扈月便推著洛山派掌門來了。 洛山派掌門周洪,在去年失去修為、雙腿癱瘓之事,天下皆知。 周洪坐在輪椅上,比及他的師弟何歸云,他稱得上精神矍鑠,一雙虎目亮得驚人。 “見過掌門?!?/br> 眾人起身一禮。 扈月將周洪推至主位,然后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側。 “不必多禮。伏云宗的諸位小友遠道而來,路途辛苦?!敝芎樯裆珳睾偷氐?。 回話的是時鶴,他道:“除妖衛人,吾輩職責,談不上辛苦?!?/br> “師尊托我代為問候周掌門安?!?/br> 周洪隨手將蓋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他寒暄道:“伯衡的舊疾可好些了?” 他說的是云伯衡當年被吞天所傷留下的舊疾,這些年一直未能痊愈。 時鶴緩緩搖頭。 周洪捋了捋胡須,他惋惜道:“如今我練功出岔落了個功力盡失,伯衡舊傷難愈,未來的除妖衛道大業,還得落在你們后輩身上?!?/br> 他含笑,視線在扈月與時鶴之間來回。 扈月在一旁聞言抿緊唇,道:“一定會找到辦法,讓師尊你恢復功力的?!?/br> 若真有法子,何歸云也不至于二十年了還是如此。 可扈月眼中神色認真,全無半點玩笑。 周洪知曉自己這位弟子是個認死理的執拗性子,不再多說,只拍了拍扈月的手。 千玉門的人尚未趕到,周洪只簡單寒暄幾句,并未再多說什么。 眾人離去。 時鶴手里有云伯衡托他代為轉交的密信,于是單獨跟周洪去了后廳。 晴良則在正殿外等他。 晴良尋了個附近的涼亭,時鶴若是出來,他一眼便能看見。 將午之時,正是南疆日頭毒辣的時刻,四周綠植中蟲鳴咕咕作響,晴良縮在涼亭里等候。 他百無聊賴地將頭靠在柱子上,時不時用頭磕磕柱子。 這時,晴良聽見了足音,有人步入涼亭。 晴良抬眼。 是扈月。 他一愣,下意識便想著躲開。 扈月走進涼亭,他黝黑的眼珠緊盯著晴良,并不說話。 因著昨日之事,晴良不愿與他獨處,僅微微點頭致意,便起身準備離開。 他剛走到涼亭入口,便聽到扈月在他身后喊了一聲。 “晴良姑娘!” 此稱呼一出,晴良的眉毛一抽一抽地直挑。 環視左右,四下無人。晴良深吸一口氣,回頭沖扈月道:“扈月道友,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姑娘?!?/br> 扈月卻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對你并無惡意?!?/br> “我、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可你信我,我真是男子?!鼻缌加逕o淚道,“你總不能讓我在這脫給你看吧?!?/br> 他偷穿裙子是真,可他是男子也是真! 前頭說了,扈月是個認死理的執拗性子,他顯然以為,這一切都只是晴良不信任他的托詞。 晴良嘆息,他道:“你不信便不信吧?!?/br> 說完,他轉身欲走。 扈月卻又一次叫住了他。 晴良駐足,聽他還想說什么。 扈月握拳,用足了氣力地將心底想法說了出來。 “其實,是我心悅你——” 說完,扈月的臉燒到了耳根,本就黑的膚色瞧著更深了。一雙英氣明亮的眼睛,執著地一瞬不離盯著晴良。 晴良卻是完全傻眼了。 扈月以為他是女子,說心悅他? 長這么大,晴良是頭一回遇人當面示愛,對方還同為男子。 他磕磕絆絆地道:“你我同為男子、你在說什么……你、你為何會喜歡一個戴著面具的人?!?/br> 夜市那晚,他雖穿女裝,卻分明戴著面具,與扈月也只是匆匆一見。扈月是怎么喜歡上他的? 扈月聞言眼睛一亮,“你終于承認,那晚之人是你了?!?/br> “我事先并未說過,那夜市上的青衣姑娘戴著面具?!?/br> 晴良神色懊惱,他被扈月突然的示愛驚得腦子都亂了。 正想思慮著該如何應答,旁邊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因為是我告訴他的?!?/br> 晴良驚喜地循聲望去。 只見單嬋衣一身冰藍衣裙,站在烈日下仍如雪山冰花,清冷出塵。 單嬋衣聽見了二人的談話,便已將中間關竅猜了個大概。 她面無表情地步入涼亭,“那日夜市上,站在我身側的女子是我千玉門女弟子青兒。她此行雖未跟來洛山派,但若是知道僅匆匆一面,便得了扈月道友垂青,青兒定會很高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