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吳用也看著小白, 眼中露出點點慈祥。 “我老家有個習慣,像它這樣身體不好的小崽, 就要起跟本身完全相反的名字?!彼f, “它是黑色的,名字就叫小白, 閻王爺來勾魂的時候也得迷糊一下, 說不定就不將它帶走了?!?/br> 容秋第一次聽見別地的風土人情,覺得很有意思。 “名字反著來就行了嗎?”他興致盎然道, “所以師兄你娘親給你起這個名字,是因為師兄特別能干嗎?” 吳用一愣。 這個多少有些玩笑的名字若說對吳用一點影響都沒有, 那絕對是假的。 “用”本來也不算什么惡字,只可惜他爹姓“吳”。 吳用從小到大被潑皮小子們起起綽號已是常事, 不對他的名字有所側目已經算是正人君子了。 除了有人安慰過他的那句“不過就是個名字而已”以外,還從未有人說過是因為他很“有用”。 吳用心底不自覺升起些暖意,剛開口喚了聲“師弟”,那邊的容秋已被別的有趣事物吸引了注意力,繼續興致勃勃地問起了新問題。 “小白看起來比之前好很多了呀?!?/br> ——原來剛剛那句話不過是他隨口一說。 吳用嘴里隱隱有些發苦,卻還是答道:“……嗯,后來我們發現小白就是覺得冷,給它生了個爐子以后就精神許多,也不再老要人抱了?!?/br> 容秋:“原來如此!” 狗養大了能看家護院,但此時它也只是只小狗崽而已。 縱使撿了只狗,藥廬里的人生活也與之前無甚區別,草該怎么拔還得怎么拔。 吳用跟了容秋幾天,發現后者比自己還會辨別枯榮草,便不再看著,自己干自己的活兒了。 而另一邊,甄凡卻還是一眼不錯地盯著江游,藥田中從未斷過先生的罵聲。 罵到最后,一個人抱著茶壺頻頻喝水潤嗓,另一個人頻頻跑溪邊洗沾了毒的手腕,兩人除的草竟還沒從前甄凡一個人除得多。 幸好容秋速度奇快,不然這一茬枯榮草還真的耽擱了。 這七日容秋過得充實,連一直向往的工巧課也上了。 然而讓他有點失望的是,入門級別的工巧課只拿斧鑿刀鋸,擺弄點木頭疙瘩,第一節課是做只小風車,連期末考試也只是做一只用繩子牽著便能順暢行路的小木馬。 至于那什么保溫蒸籠、自動亮燈之類的小機關則是中級班以上才教的。 因為那要配合符咒與陣法。 陣法課,容秋當然也是報了,但問題比工巧課更大——因為他不會寫字兒。 雖然符箓這種東西其實也不需寫字,但總是得繪制。 墨跡通則符也通,若連墨都不通,便也不用指望什么符有靈光了。 用筆這種事又比使筷更精細許多,旁人再教,也只是能學個姿勢,若想通墨,還是得自己去練。 寫字,陣法課不教,書院里也只有開蒙班才教,但上課時間又與容秋課表有所沖撞,因此這個重任又落在了顏方毓頭上。 顏方毓似笑非笑瞧他一眼,從容秋手中撈過還簇新的毛筆,鋪開宣紙,行云流水地寫了一篇……《千字文》。 他將筆丟回硯臺上,對他燦爛一笑:“不用客氣,臨吧?!?/br> 容秋覺得老婆這個笑似是有所深意,但各方面好像又沒什么問題,因此他還是美滋滋抱著顏方毓的墨寶去臨帖了。 然而字要習,旁的功課也不能落下。 為了保證小兔子雷打不動的四個時辰睡眠,容秋只好一邊運轉心法修煉,一邊手上臨帖習字。 千字文寫第一字。 斗大的一個“天”岔在紙面上,兩條腿一條撇東一條捺西,中間距離即使是御劍也要飛半個時辰。 經脈中運轉的靈力,時不時就要走岔路子。 堪稱修了不如不修,習了不如不習。 顏方毓感受著屋內四處亂竄的靈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出聲制止:“好了,不要習了?!?/br> 他奪了容秋手中的筆丟去一邊,揮袖收攏著小兔子散逸寢殿的靈力,將其輕輕推回主人身體里,微微皺著眉道:“基礎還沒扎穩就想著要一心二用了,你也不怕走火入魔?” 容秋內息不穩,有點難受,因此乖乖讓老婆搶走了筆,又被人一掌按在后心,幫他梳理體內凌亂的靈力。 “你說說你,不過是幾塊靈石,也值得這么拼命?如果弄壞了根骨,即使再花費一萬倍的靈石也難調理回來?!鳖伔截箍嗫谄判牡貒Z叨他,“況且,你不是已經接了小甄先生的任務?還不夠你買晚食嗎?” “也不是只有晚食呀,還有、嗯……” 話沒說完,容秋突兀地哼哼了一下。 熟悉的靈力游|走于經脈間,宛若一只柔弱無骨的手溫柔地給小兔子梳毛,舒服得他有點忍不住喉嚨里的小咕嚕:“以后……兔、崽也要,咕、花用的……” ——老婆要給他生四個呢! 現在不多攢點,以后便只能同他爹似的窮得只養得起一只兔子了。 顏方毓聞言一哂:“想得還挺長遠?!?/br> 他將容秋經脈中靈力梳理完畢,顧及他丹田內“有孕”,因此并不替他送靈流入丹田,便直接撤去了自己的靈力。 然而小兔子的經脈似有一股奇妙的吸力,那股力道依依不舍地咬著顏方毓靈力的尾梢,在他正欲撤離的掌心與容秋后背間之間拉出一條透明靈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