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辜平淡淡道:“有什么不一樣?只有無情無義,方能修得大道?!?/br>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語氣莫名夾雜著一絲微妙的怨恨,細微到宣靈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辜平很快恢復了正常,道:“你留下來,是想問我什么?” 不愧是一宗之主,果然什么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宣靈清了清嗓子,抱著臂糾結地在宗主殿內環繞了一圈,張嘴又閉上,墨跡許久,總算下定決心,開口道:“辜宗主,我能問問,當年您為什么要把我帶上滄瀾宗嗎?” 從宣靈穿過來后,這個疑問便一直盤旋在他心中。 當時他剛和云玉塵大婚完第二天,便從陸仁口中套出了弟子們廣泛認同的這樁婚事的來由—— 因為辜平看他有緣,就把他帶上了滄瀾宗,然后他又對云玉塵一見鐘情,不僅對他死纏爛打,還用跳河自盡來威脅辜平賜婚,見辜平不答應,最后還真跳了,鬧大之后,辜平迫于宣家上門撒潑放刁,才答應了這樁婚事。 宣靈一直覺得這理由站不住腳,辜平是誰?當今整個修真界唯一一個大乘期的修士,距離飛升僅一步之遙,如果他不愿意,誰能逼得了他? 更何況就以他對云玉塵的培養態度來說,恐怕是萬萬容忍不得自己唯一一個親傳弟子身上沾染上這樣的污點的,所以,這傳聞更是不太可信了。 后來,在秘境里的經歷也印證了這一猜測。 原主的身世并不簡單,至少,真相肯定與傳聞相去甚遠。 辜平聞言,眉宇間終于泛起了一絲波瀾,道:“想起來了?” 宣靈道:“一些,我記得當年你把我帶上滄瀾宗,每日都讓我泡藥浴……很疼?!?/br> 辜平眉眼微微一怔,平日里古板嚴肅的臉罕見地多了一抹柔和,凝著宣靈道:“你長大了?!?/br> 宣靈心底莫名泛起一抹澀然。 他回想起來的記憶不多,但從這些零星的碎片里也能感知到,原主少年時,宣家對他不好,因而他一直把辜平當成是師長、父親一類的角色,很是依賴。 但他畢竟不是原主,宣靈收拾好情緒,不依不饒問道:“所以到底是為什么?” 辜平神色淡淡,道:“關照你并非我本意,而是故人所托?!?/br> 他轉身打開一處機關暗格,拿出一卷畫卷,緩緩攤開在案桌上。 畫上畫的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粗略一看和云玉塵有五六分相似,宣靈登時吃了一驚,遲疑道:“這是……” 辜平道:“想必你也猜到了,這是玉塵的母親云溪,同時也是我的師妹?!?/br> 他聲音沉穩,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云溪將玉塵托付給我,在人魔兩界之間設下界壁,功德圓滿,立地飛升了?!?/br> “飛升前,云溪曾給玉塵算過一卦,玉塵雖于修煉一途上天賦極佳,但命途坎坷,他的未來,即便是即將圓滿飛升的云溪,也看不透徹,只能看到一片陰霾的黑暗?!?/br> “但是,玉塵命中注定有一道機緣,能夠改變他的命運,那便是你?!?/br> 宣靈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辜平繼續道:“當時你還未出生,云溪便將算出的你的信息告訴了我,讓我多加留意。后來你出生了,生辰八字都與當時云溪推算得一致,我便注意到了你?!?/br>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其實非常失望,因為你根骨駁雜,天賦平平,完全不是修煉的料子,怎么會是云溪要找的人?但我相信她的預言,便找上宣家,每年把你帶上宗門幾個月,照看你修煉,重塑你的根骨,硬生生把你提到了金丹期?!?/br> 宣雙目微睜,道:“這也是……云前輩的意思?” 提起云溪,辜平眉眼不自覺柔和許多,道:“當然不是,師妹算出你不僅和玉塵,還和其他幾個宗門的小輩連著姻緣線,她一向順其自然,只是讓我多照看你,其他的就看玉塵自己的造化了,但是,我和她不一樣?!?/br> “玉塵身份特殊,哪怕是一點機緣,我也不想讓他錯過,更遑論你還會影響到他未來的命運了,因此,我沒有聽從云溪的囑托,而是擅自把你帶上了滄瀾宗?!?/br> 宣靈被他震得目瞪口呆,道:“所以,燒毀姻緣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辜平道:“不錯?!?/br> 宣靈簡直佩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因為一句拿捏不準的預言,甚至愿意逆天而行,對親兒子恐怕也就這么好了吧! 他無語片刻,忍不住為原主道了句不平,語氣尖銳道:“所以,我就是你用來給你徒弟提供機緣的工具?哇,你還真是太抬舉我了,我怎么覺得,沒有我,云玉塵會比現在更好呢?!?/br> 辜平望著他,平靜地丟出了一記重磅炸彈:“若我說,這個機緣,和成魔后的玉塵有關呢?” 宣靈:“……” 不是,這種事情,就這么輕而易舉對他一個外人說出來,真的沒關系嗎? 他干巴巴地“啊”了一聲,費力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道:“什么,云玉塵會成魔,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辜平就靜靜地看著他演,等他演完,尷尬地閉上嘴后,才道:“你已經見過云玦了吧?!?/br> 宣靈:“……呃,嗯,是這樣的……” 他裝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所以云玦是怎么回事?他和云玉塵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