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入繭20
不知不覺間,圖懷德已經摸到門口。 “我先走啰~不打擾你們了?!彼梦米哟蟮穆曇羲ο逻@句話,飛快閃身出門。 孟惠織看兩個人扭打成一團,提起一口氣,踮腳下床。 打重點,對,這一拳向上,用力,打的好。孟惠織在心底給他們倆鼓勁,最好互毆成重度傷殘。 她溜到門口,門口放著她打開還沒有收拾的行李箱,從里面拎了件衣服,胡亂套上,悄悄摸出門,狂奔至走廊盡頭,在電梯井里拉黑兩個人的所以聯系方式,給隊長發請假消息,打車連夜回到學校。 躺到溫暖熟悉的床上,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她閉上眼睛想好好休息,可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今天躲過去了,可以后怎么辦? 他們似乎對自己流產這件事情產生了愧疚,但是他們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孟惠織無法確定。 …… 好重,有什么東西壓在她身上,讓她喘不過氣。 “我娶你?!?/br> 不要,放過我吧。 “這個送給你,有了它,你就是顏氏的少奶奶?!?/br> 去你的。 孟惠織猛地睜開眼,她不是遭受鬼壓床,是人壓床,顏凌抱著她,鼻對鼻,眼對眼,俊美柔和的五官無限放大,胳膊橫在她胸前,壓得她胸口發悶。 在家一睜眼就看到強暴過自己的人,世間最驚悚的事情莫過于此,孟惠織嚇得魂飛出去了半截,過了兩三秒鐘,腦子才開始重新運轉,結結巴巴的問:“你怎么在這?!?/br> 顏凌沒有回答她,勾了勾嘴角,:“我想了很多,我該給你一個家,小惠織,嫁給我好嗎?” 他雖然在請求,可貌似并沒有給孟惠織拒絕的選項。 原來是在做夢。孟惠織翻身蒙頭繼續睡覺,心道這個噩夢快點醒吧。 顏凌掰著她的肩膀翻回來,用手指戳她臉頰上的rou,覺得挺好玩,多戳了幾下。 “下個月跟我回家,和我父母打個招呼?!?/br> 孟惠織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好疼,不是在做夢。 顏凌是實打實的,用金錢、特權堆砌出來的魔鬼,他身邊的那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頭了想爭一爭,而顏凌想要把這個位子給她——一個被他當成娼妓的人。 他并不是沖動的毛頭小子,他說的話和他做的事從來沒有相違過。 這家伙是認真的,發瘋了。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如果是出于愧疚,沒有必要?!敝灰x她遠點就好。 “我想再給你一個孩子,彌補過去?!?/br> 身體有什么東西一下子砸碎,可能是她的理智,巖漿一般的憤怒噴涌而出。這句話給她的沖擊堪比吃了十只蟑螂,她胃里翻江倒海,惡心的要吐,如果她有力量,她應該揪著顏凌的頭發扇十幾個巴掌。 手剛舉起來,孟惠織才發現手腕上多了一枚玉鐲,質地溫潤,蒼翠欲滴,不知經過多少時間的醞釀。 她按下心里郁結的憤怒,左手撫摸著玉鐲光滑的表面,帶著體溫的鐲面在手腕上旋轉。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的父母不會反對你娶我,畢竟我是這樣的身份?!?/br> “只要你愿意,我絕不反悔?!?/br> “那我們之前的承諾還作數吧,不要強迫我?!?/br> “做數,以后一直做數?!?/br> “陸淵怎么辦?” 顏凌環住她,雙臂收緊,“我會處理好一切,只要你愿意,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誰都找不到我們,你只屬于我,我也只屬于你?!?/br> “那,什么時候?” “等我們畢業?!?/br> “……好?!?/br> 孟惠織被顏凌親了一會兒,終于挨到他走人,立刻爬起來取下這只鐲子。 她不知道顏凌是怎么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給她帶上去的,她跟本脫不下來,網上搜攻略,去廁所在手腕上抹肥皂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摘下來。 價值連城的玉鐲被她隨手扔到大理石水池面上,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底烏青,一拳打到鏡子上,鏡中的她破碎成無數個,手指關節立刻紅腫起來。 要不大學也別讀了,現在就走人吧。 不,憑什么!她已經因為這些人渣連高中都沒畢業,現在又要因為他們放棄大學的學業,憑什么! 她弓下腰,卷曲著身體,坐在木質地板上,用力抓扯烏黑的頭發,發絲根根斷裂,眼前的視線被淚水模糊。 她到底該怎么辦,到底怎么樣才能找到出路?;蛟S只有死了,她才能解脫。 沒過多久,陸淵把她約到咖啡廳,說了同樣的話。 陸淵不像顏凌那么愛笑,他從來是隨心所欲的人,在外人看來,他的性格甚至可以稱得上幾分冷漠,但對自己在意的人,他從不吝嗇關心與笑容。 孟惠織見過他很多種樣子,不屑的,輕蔑的、憤怒的、失落的、高興的、狂喜的,今天又多了一種,鄭重。 他穿了一件立領的黑底金絲長襯衫,眼角帶著還未完全消散的淤青,給本凌厲的濃顏更添上幾分攻擊性。 “我娶你?!?/br> 他打開一只小盒子,推到孟惠織面前。 盒子里是一枚溫斯頓深藍鉆戒,和陸淵的眸色如出一轍。 “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能幫你擺脫過去,做我的妻子,沒有人再敢動你,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事,也絕對不強迫你,限制你的自由?!?/br> 孟惠織垂眸,攪亂杯子里的拉花,他現在不就是在逼她。 “這件事情你跟顏凌說了嗎?” 陸淵搖頭:“這跟他沒有關系?!?/br> “如果你沒有什么事,我就走了?!泵匣菘椘鹕?,陸淵連忙站起來拉住她,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顏凌是不是找過你?他并不是一個好選擇,我了解他的為人,你落到他手里,不會有好下場,只有我能護得住你?!?/br> 孟惠織甩開他的手,側過身,張了張嘴。 “你和他對我來說沒有區別?!边@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我會好好考慮的?!彼@么回答。 離開咖啡廳,她不知不覺走到河邊,現在正是春夏之交,萬物生機勃發,路邊的雜草野蠻生長。 路上正好躺著一顆小石子,她邊踢石子邊走路,結果有一腳不小心踢歪了,石子跨過河邊護欄,滾下斜坡。 她趴在欄桿旁邊,目送小石子滾下河堤,在水里濺出一圈浪花。 如果她是一條魚就好了,順著這條小河一路向東,游進大海,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小meimei,你要干什么!” 一聲爆喝,嚇孟惠織一大跳,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腳已經跨上了欄桿。 她趕緊從欄桿上下來,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站在原地。 呵斥她的人很年輕,25、6歲左右,五官硬朗,帶著向陽的英氣,左眉有一道淺淺的印子,身穿袖口泛白的棕色夾克,寬肩窄腰,身姿筆挺。 孟惠織覺得他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司正旻怔怔的盯著她的臉,這張臉和他記憶里的某個人重迭了,但他又不敢確定她們是同一個人。 那時候他剛從警校畢業不久,上班沒幾天,在派出所門口看見一個女孩背著書包哭。 他小時候也被班里的人欺負過,站在警察局門口哭,不敢進去,是一個警察jiejie主動來問他怎么回事,安慰他,聯系他的父母跟老師,還去他班里,站在講臺上跟那些人說欺負同學要坐牢。 從那以后他就下定決心當警察。 他走過去問她怎么回事,離近了,才看見女孩的臉上有一大塊傷疤,把他嚇了一跳,他99%確定這個女孩是被校園霸凌了。 女孩正準備跟他說,結果一個比她大幾歲、自稱她哥哥的男生把她帶了回去。 他輾轉反側了幾天,一直覺得那對兄妹的關系很奇怪,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怪異,如果當時他把他們攔下來,好好詢問一番,會不會不一樣。 隨著時間流逝,他把這件事情逐漸淡忘,沒想到如今又見到了她。 “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說一說,我是警察?!彼麖目诖锾统鲭S身攜帶的警官證,展開給孟惠織看,“可以幫你?!?/br> 孟惠織的眼眶立刻紅了,她想克制住洶涌的情緒,睜眼淚鼻涕卻跟洪水一樣,怎么都止不住。 “嗚哇……嗚嗚嗚嗚嗚嗚——” 怎么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哭成這樣,真丟臉。 這個人沒有走,一直站在她身邊,等孟惠織逐漸止住抽噎,他遞給了她一包紙巾。 “謝謝你,我沒事、只是有點不順心?!泵匣菘椊舆^紙巾,擦干眼淚鼻涕。 “沒事就好?!彼菊龝F也沒有多講什么大道理,就站在孟惠織身邊,趴在欄桿上,看靜靜流淌的河水,以及河中漂浮的草木。 孟惠織學他的樣子,兩只手搭在欄桿上面,抬起左腳,踩著最下面的欄桿,兩個手肘支撐全身的重量,放空目光,漫無目的的看著流淌的河水。 她有好多話想說,這些話全被她摁在舌尖。 千言萬語變成一句:“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br> “沒什么,天馬上要黑了,趕緊回家吧?!彼冻霭祟w牙齒。 “其實我……”孟惠織捏緊拳頭,褲腿里的小腿抖得厲害。 光是翻出那些她拼命忘記的回憶,她就已經要崩潰了。 她想說出來,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對她拋下繩子,她想接住這根繩子,哪怕繩子會勒斷的骨頭,刺得她流血。 可是說出來有用嗎?這個警察又能做什么呢?他會相信她說的話嗎? 搞不好還會連累他,不管是顏凌、陸淵,還是孟家的那幾個,沒有一個好惹。 她的后頸突然傳來一股針扎似的疼痛,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死死盯著她。她猛地擰頭望過去——身穿黑衣,半立衣領的人立在河對岸,如一座死氣沉沉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