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里天天烏煙瘴氣。

    她成了第三者中最惡毒的存在。

    有人不開心了，受氣了，就會跑過來罵她一通。

    偶爾，會有路人為她說話，無一例外，都被水軍人身攻擊，被罵的非常慘。

    漸漸的，她的直播間成了惡魔的樂園，各路妖魔鬼怪齊聚，對她評頭論足，橫加指責，肆無忌憚的發泄著內心的陰暗與私欲。

    好像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做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要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何璃自認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她可以直面敵人的刀光劍影，卻無法承受那么多無緣無故的惡意。

    縱使她調節能力再強，接受太多負面情緒，她也會消化不良。

    *

    因為合約，何璃必須每天直播，但她不想面對那么多人，就把直播的時間調整到零點到早上八點。

    直播公司可以逼著她直播夠八小時，卻不能要求是哪八個小時。

    面對密密麻麻的惡意彈幕，何璃表現得云淡風輕：“從今以后，直播時間改為早上8點到中午12點。中午休息兩小時，下午2點開始直播，6點結束?！?/br>
    直播彈幕一片嘲諷。

    【呦呦，現在什么世道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惡心玩意兒都能在白天活動了？】

    【你就應該永遠躲在陰水溝里，慢慢腐爛！就像你那張惡心的臉！你是我見過的最丑的人！你永遠不配！】

    【準備光明正大插足??？我呸！丑八怪！不要臉！去死去死去死！】

    ……

    惡毒的言語一行行，像一把把尖銳的刀，磋磨著何璃的心理防線。

    她的心，卻在一行行詛咒里堅硬起來。

    她目光堅定，在密密麻麻的惡意里尋找一點點善意，一條不是惡意的言論，亦或者一個需要回答的問題。

    她找到了。

    何璃的聲音是溫柔的：“為什么改了時間？因為我看到了光?！?/br>
    何璃說：“我想報答那束光?！?/br>
    昨天晚上，她哥哥收到了一份來自楚醫的包裹，包裹里是一小盒植飲，楚醫說那盒植飲可以生肌養膚，促進傷口愈合，祛疤祛痕。

    正適合她。

    除了包裹，還有一個選擇：要不要跟楚醫合作，給仲氏軍團添添堵。

    如果他們不想合作，楚醫會改變計劃，但不一定有把握能幫她洗掉現在的污名。

    如果選擇合作，迎接他們的可能會是狂風暴雨，但風雨過后，一定會是彩虹。

    不管他們如何選擇，那盒植飲都是一份禮物。

    何璃選擇了合作。

    她們兄妹深陷泥潭，無力自救時，是楚醫伸出援手，借給他們一筆錢，拉了他們一把，盡管他們有可能一輩子都還不上那些錢。

    現在又送來一份愈合傷口的植飲，一份讓她徹底脫離苦海的希望。

    這份饋贈是一束光，照亮哥哥與她的人生道路，給了他們活進陽光的希望。

    她理應回報。

    *

    何璃的直播間給直播公司帶來流量，直播公司一直關注著何璃。

    監督何璃的人看到何璃一改常態，改變了直播的時間，上報告給了負責人。

    負責人卻毫不在意：“變就讓她變，不用管她。省得我想辦了。白天的流量比半夜三更可好多了?！?/br>
    匯報的人卻覺得何璃有些不太對：“真的不用繼續關注？我感覺她……”

    “不過是一個底層的小人物?！?/br>
    負責人打斷下屬的話，語氣不屑：“一群水軍就能把她按的死死的，能翻出什么浪？只要她不自殺，就不用大驚小怪?！?/br>
    何璃活著，能帶動曝光，帶動流量，公司獲利。但如果死了，給直播公司帶來的可能就是負面消息了。

    匯報的人不再說什么。

    他每天都會定時監督何璃直播，這些天下來，他覺得何璃挺可憐的。

    直播間里的那些言語攻擊，他一個大男人都受不了，那個小姑娘卻能隱忍堅持。

    那個姑娘很堅強很努力，如果沒有這件事，她的未來應該是很光明的。

    但就像負責人說的，無權無勢，在強橫的頂流勢力按壓下，一個底層小人物，能翻出什么浪呢？

    死亡都未必能撬動頂流勢力分毫。

    說不清是同情還是悲哀，監督人暫時忽略了何璃這邊的動態。有時候，他甚至希望那個姑娘真的能做出些什么。

    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

    楚氏軍團，會議廳。

    楚醫高居主位，掃視著會議室里的幾百人，他們看著直播，臉上或深或淺的，都帶著厭惡與氣憤。

    楚醫敲了敲桌子，慢條斯理的問：“會罵人嗎？這些彈幕看見沒有，罵回去?！?/br>
    昨天晚上，他做了幾份生肌養膚植飲套餐，讓卡斯給何陵送了一份過去，順帶著問問何陵要不要跟他合作。

    何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合作，她還讓何陵把違約金還了回來。

    她說既然有計劃，那就完全沒必要解約浪費錢，那個直播公司不值得。

    她沒有那么脆弱，只要最后能看到彩虹，再多的風雨她都頂著住。

    說實話，楚醫挺佩服何璃。

    一個鳯20出頭的女孩子，被毀容，被污蔑，被無緣無故的惡意攻擊那么久，卻依舊心懷陽光，溫柔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