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醫一動，看似睡著了的秦瑾川立刻睜開了眼，目光清明銳利，沒有一絲睡意。

    他側首，看到楚醫翻了個身，把身體縮在白色沙發上，背影單薄蕭瑟，透著沉悶的抑郁暴躁。

    秦瑾川忍不住皺眉。

    *

    亂七八糟得想了一堆，楚醫以為他會悲傷逆流成河，失眠到天亮。

    但事實是，他郁悶了沒幾分鐘就困得睜不開眼，很快就睡著了。

    好像有秦瑾川在的地方，他閉上眼就能昏迷，他懷疑秦瑾川是他的安眠藥。

    并且有證據。

    等楚醫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屋子里沒了濃郁的血腥，外面的大雪已停，天氣卻依舊陰沉。

    楚醫揉了揉酸脹的太陽xue，發現身上裹著個黑白相間的毛毯，板正嚴肅的顏色，入目皆是秦瑾川的風格。

    “唔~”

    楚醫把臉埋在毛毯里蹭了又蹭，直到不小心滾到地上，才戀戀不舍得抽身。

    他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裹著皺巴巴的風衣下了樓，客廳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個智能機人轉來轉去。

    “楚先生中午好?！笨吹匠t，機器人立刻熱情得打招呼：“午飯已經準備好啦，現在開始嗎？”

    楚醫探了探頭，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就邊下樓邊問：“秦瑾川呢？”

    智能機器人的聲音很歡快：“主人不在家。一個小時前，主人出發去距離秦氏7號星一天路程的荒星啦?！?/br>
    楚醫腳步一頓：“荒星？”

    機器人：“是的。凌上將在一顆荒星上找到了一種珍貴的藥，說是可以緩解主人的腿傷?！?/br>
    “但是那顆星球的環境非常惡略，星獸很兇殘，卡斯好擔心主人啊?！?/br>
    機器人卡斯很話嘮。

    荒星。

    藥材。

    楚醫抓住重點，很快就想到了對應的劇情，小說里有提到這個，也是路人閑談的角度提了一下。

    秦瑾川被炸傷腿后，他的一個心腹找到了一個古方，并在一顆荒星上找到了方子需要的藥材。

    藥材即將成熟，必須摘取，但各大戰將都有任務在身，秦瑾川就親自去荒星取藥。

    這一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再回來，腿傷得更厲害了。

    這段劇情很粗糙，沒有細節，只有結果，楚醫不知道秦瑾川會遇到什么。

    是遇到襲擊埋伏，還是遇到了荒星上兇猛的星獸？

    楚醫立刻聯系秦瑾川。

    嘟—

    通訊連接中。

    在等待接通的幾秒里，楚醫發現他的手一直在抖，心在害怕。

    他害怕秦瑾川往遇到不可測的危險，害怕秦瑾川逃不過最終尸骨無存的結局。

    他不想讓那些磋磨磨難出現在秦瑾川的生命里，他想治愈他的腿，想讓他長命百歲，還想讓那些戰將們也免于慘死。

    他想改變劇情，他想看他家未婚夫馳騁星海，看他百戰成神，身披無限榮光！

    永居神壇巔峰。

    俯瞰蕓蕓眾生。

    這才是秦瑾川還有的樣子。

    神臨世間。

    漠視眾生。

    楚醫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句話，像是某修真爽文的中二宣言，又好像是老一輩人經常念叨的，他看得太雜，記不清了。

    “楚先生，您脖子怎么啦？”

    機器人卡斯不知道主人即將遭難，它發現了新大陸，歡快得問。

    滴—

    機器人卡斯八卦的聲音，與通話接通的提示音一前一后響起。

    *

    終端響起的時候，秦瑾川正在開會，看到聯系人是楚醫，他叫停了會議。

    開會的軍官們自覺息聲，低頭整理之后要匯報的內容。然而終端一接通，就是不完整的機械聲。

    “……生，您脖子怎么啦？”

    脖子？

    元帥脖子的嗎？

    眾人紛紛抬頭看向上位。

    他們元帥一如既往得穿著黑色戰服，黑底金紋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白色的襯衣袖口挽起，露著干凈削瘦的腕骨，冷漠禁欲氣息撲面而來。

    這邊，楚醫心情恍惚，沒回答卡斯，也沒注意到通話接通的聲音。

    時間一點點流逝。

    秦瑾川沒有掛斷，也沒開口。

    軍官們一頭霧水，也沒吭聲。

    楚醫決定坦白。

    看昨天晚上秦瑾川的態度，他坦白之后生還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有了決定，楚醫心里舒暢，還有心情逗機器人玩：“我的脖子？昨天晚上秦瑾川給弄的。他啊，真厲害，讓我哭了一晚上?！?/br>
    心疼到哭也是疼。

    也就一個秦瑾川，能讓他心疼到哭。

    卡斯很興奮：“哇哦~是被主人咬出來的嗎？那主人太粗魯了，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都咬紫了呢。那么疼嗎？你眼睛都哭腫了呢?！?/br>
    楚醫：“……”

    會議室的軍官們倒吸一口涼氣，都傻眼了：“…………??？”

    疼？

    想到楚醫脖子上觸目驚心的掐痕，秦瑾川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

    得知楚醫盜取他的文件送給舒宋櫟后，他就就有了殺心，下手的力道的確很大。

    “我不該那么粗暴?！鼻罔砹四硎种?，停頓了一下后補充：“讓你哭了一晚上，很抱歉?！?/br>
    低沉磁性的聲音通過終端傳過來，帶著清冷慵懶與特別的電音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