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槍?！?/br>
    李明宇一愣，“打手槍？媽呀，你這單身生活過得也太苦了……”

    杜以澤嗤笑一聲，“我的意思是練槍?！?/br>
    “……哦?！崩蠲饔钣謫?，“你平?？床豢措娪?？下館子？或者出去旅游？”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br>
    李明宇又對他的謀生方式產生了好奇，“那你工作的時候都干些什么？”

    “就做些跟你差不多的活?！?/br>
    “但是比我要賺？”

    杜以澤給予了肯定，“比你賺那么一點?！?/br>
    “嗬，你房都買了，那哪止一點？”

    “我運氣好，雇主都比較有錢?！?/br>
    “比燁哥還要有錢？”

    “我不知道他有多有錢?！倍乓詽裳a充道，“但我不止為一個人干活，這才賺得多了點?！?/br>
    李明宇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又問，“你都給他們干什么活？”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試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殺人放火搶劫？”

    “……就跟我上次做的差不多?！倍乓詽赡抗獬领o，“綁個人之類的?！?/br>
    “哈哈，原來是這樣?！崩蠲饔钔炖锕嗔丝诓?，“從燁哥的眼皮子底下綁人，傭金能不高嗎？”

    菜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杜以澤發現李明宇點了個一人份的小火鍋，旁邊還擺著十盤花樣各式的牛羊雞rou，他自己面前卻只有一盆冒著熱氣的皮蛋瘦rou粥。不僅如此，李明宇還點了一打啤酒，他將啤酒擱在自己腳邊，從中抽出一瓶，用門牙崩開瓶蓋，瓶口便咕嚕嚕地冒出一股雪白的泡沫。

    “之前跑來跑去的，春節都沒過成?！崩蠲饔钆d致勃勃，捏著酒瓶開始發表飯前致辭，“今天咱就當把春節過了！”

    他發覺杜以澤涮了片羊rou正要往嘴里送，立即握住筷子阻止他。

    “羊rou是發物?！?/br>
    “發物怎么了？”

    “你剛出院，不能吃?！?/br>
    “我都出院好多天了?！倍乓詽砂档乩锸箘?，作勢就要張嘴。

    “不行?！崩蠲饔顝娪驳匚罩氖滞约哼@兒掰，接著脖子一伸，如同一只靈活的烏龜，率先叼下他筷子上的羊rou送進嘴里，殊不知這一舉動與隔壁的小情侶無異，就像在要求對方給自己喂菜。

    “我不是給你點了一大盆粥嗎？”他指了指杜以澤面前的盆子。

    “你當我是飯桶嗎？”

    “我這是為你的健康考慮?！闭f話的工夫，李明宇已經喝水似的干完了一整瓶啤酒，他本來還想問問杜以澤春節都怎么過的，但基于他們倆的上一段對話，他推測杜以澤根本不過春節。

    人怎么能不過春節呢？這可是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節日，是闔家團聚的日子。李明宇雖然沒有回去的地，但往往都是跟幾個同樣不回家的小弟們一口氣喝到天明，然后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地走在被熹微照耀的人行道上。

    可憐的杜以澤，生活里似乎只有求生這一項指標。他得想想法子，也讓他高興起來。

    “你記得咱倆上一次坐在蒼蠅館子里吃飯是什么時候嗎？”

    杜以澤搖頭，“你記得？”

    “你個沒良心的。我去你學校找你，慶祝你拿到鐵飯碗，你忘了？”

    當時聊了什么內容，問過什么話題，其實李明宇都記不太清楚了，但他記得那是他們少年時代的最后一起見面。時隔多年，誰能想到他們倆能再一次坐在某條不知名小巷的蒼蠅館子里吹瓶子呢？——盡管是他單方面在吹。

    大家都說時過鏡遷，物是人非，李明宇卻覺得一切都沒有改變，太陽依舊東升西落，腳下的水泥地永遠都濕漉漉的，天氣一如既往得沉悶，但杜以澤卻離自己更近了，這可是他從未想象過的場景。

    透過些微失真的視線，他沖杜以澤勾了勾手，接著降低聲調，像在說小秘密。

    “我可從來沒跟男人談過?！?/br>
    杜以澤笑著答，“那我真是榮幸之至?！?/br>
    “我一直以為，我跟那北方的電線桿子一樣直……”他雙目圓瞪，“你說我這是為啥？”

    杜以澤拍了拍自己的臉，“還不是多虧了我這張臉？”

    “不！”李明宇突然義正言辭地揮了下胳膊，“我可沒這么膚淺?！?/br>
    “你原來可說過自己只是顏控?！?/br>
    李明宇聽得頭頂直冒問號，“我還說過這話？”這種話心里想想就好了，哪能說出來呢？他試圖辯解，“我要是真說過這話，那也只針對普通大眾?！?/br>
    “那我呢？我算好看一點的’大眾’？”

    李明宇杏仁般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似乎沒想出什么詞兒來，最后只是說，“你是特別的’大眾’?！?/br>
    第72章

    天色漆黑，游人卻不減反增。一打啤酒下肚之后，李明宇興高采烈地談起自己的戀愛史，掰著指頭給杜以澤訴說哪個胸大，哪個屁股最翹，以及手感如何如何。杜以澤趁著他分神的空檔往火鍋里涮rou，神情自若地往嘴里送。李明宇全然沉浸在五光十色的回憶中，最后竟然都沒發現自己面前少了兩盤rou。

    回去的路上，他將杜以澤往路邊擠，自己走在外側，試圖用自己的身軀將他與路上擁擠的人流隔絕開。路本就窄，有些店門口排著蜈蚣樣的彎曲長隊，一下占掉道路寬度一半，只有繞開隊伍才能繼續前行。就在他們往街道中央走，試圖繞開隊伍時，一名身穿黑色羽絨服的男子用手肘頂開李明宇，好搶占逐漸增長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