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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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數不多的,池易暄為我拍下的照片之一。 “你的照片好少,以后多給你拍一點?!彼袊@道。 我自戀地摸著下巴,臭屁地挑了下眉毛,“怎么?被我帥到了?” 他一下子就笑了。 我合上相冊,和他在床上躺下。 “想好下次去哪里玩了嗎?等mama好了以后,我們再出門旅游吧?!?/br> “好?!?/br> 我握住他的手,重復她說過的話:“人生就是從無到有、從有到無,還會有‘有’的時候?!?/br> “好?!背匾钻颜f。 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沒有。 第99章 mama終于住進移植倉了,她即將接受二姨媽的骨髓捐獻。如果一切順利,接受手術以后觀察三至四周就可以出院。不過進移植倉的病人需要進行消毒隔離,池巖無法在她身邊陪護,但他會在微信上告訴我們她的情況。 我們約好一個月以后視頻,那時mama就該出院回到家了??傻搅思s定的時間,電話接通以后,屏幕那頭只看見池巖一個人。 “mama術后有點感染,醫生開了抗生素,吃完就好了?!?/br> “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幾天?”池易暄問。 “一兩周就該好了吧?!?/br> 池易暄拿著手機和爸爸說話,過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白意?白意?” “嗯?”我回過神來。 他將自己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 “沒事的?!?/br> 他安慰我說,完成移植后的病人身體虛弱,抵抗力差,很多人都會出現病毒感染,這只是一個小插曲。 “很多人”是多少?我想到聽到數據、概率,和臨床治愈的可能性,我希望它是百分之百。 我與手機屏幕里的池巖對視,無法分辨他是不是在欺騙我們。之前做骨髓匹配時家里就沒有告訴過我,是我主動提出來要買票回家和mama做匹配,他們才告訴我說:善良的姨媽們都愿意當捐獻者,二姨媽和mama的匹配度最高。 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我不值得被依賴,就像池易暄的記事本上記錄的那樣。 · mama住院期間,家庭微信群很安靜,同樣安靜的還有我和我哥的家。池易暄最近都沒有聽他的唱片,飯桌上我們沉默地修行。 這一周的時間流逝得格外緩慢。周五我很早就停止接單,騎車回家,爬樓梯時像在受刑。家門推開,徑直走進臥室,腦袋剛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夢中我在坐電梯,電梯在向下行,而我對面的電梯則往上走,兩條朝相反方向運行的電梯支成一個大大的“x”。 是在機場?還是在寫字樓?周圍霧蒙蒙,白得像一片牛奶海,我將手搭在電梯扶手上,忽然瞥見對面電梯的扶手上,也擱著一只手。 是只女人的手,無名指上戴婚戒。 是mama。 她目視前方,被爬高的電梯帶著向上升去。 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轉身往上爬去,腳剛踩上一級臺階,它又將我推回方才的位置。 她的身影離我愈發遠了,我張嘴想要叫她,喉嚨卻無法發力。如果她看見我的話,一定會朝我奔來。 一不留神踩空了一級,當即就摔倒在電梯上,渾身的骨頭都疼。我轉動著僵硬的脖頸,盡力將目光投向遠方,mama背對著我,逐漸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 mama! 我猛然睜眼,一身冷汗地醒來。 沒拉窗簾的玻璃窗外,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去了,低空盤旋的烏云像大塊污漬。幾點了?我沒想到自己會從中午睡到現在。 睡了這么久,疲倦也一點沒有要消退的跡象。勉強從床上爬起來,爬到床尾就沒了力氣,虛虛地坐在那兒,雙腿貼著床尾垂落。 沒開燈,所以也看不見自己的影子。半掩的房門外,光擠了進來,落在黑色的地面上像根銀針,刺穿了我的腳掌。 沒有關燈嗎?我迷迷糊糊地想著,思緒卻打了結。沒想出答案,卻看到一道人影從門外一閃而過,腳下的銀針也跟著閃爍一下。 “家里現在什么情況你不清楚嗎?杠桿炒股,虧你想得出來啊,我有錢都不敢像你那么玩??!” 池易暄的聲音將我徹底驚醒。 “你和我道歉有什么用?你去和mama說??!” 我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不知道自己是否又掉入了另一個噩夢,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從門縫后探出一只眼睛。 “你真以為之前是憑自己賺到了錢???風口上連豬都會飛??!” 池易暄的臉頰因為憤怒而漲紅,捏住手機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近乎于咆哮的聲音刺得我耳膜都發痛。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過我和弟弟沒有?!”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像顆被點燃引線的炸彈,片刻后掛斷了電話,將手機用力握進掌心。 我屏住呼吸,在內心祈禱他可以盡快平復心情,就像以往無數次一樣,可是他直挺挺地扎在那兒,斷續的喘息聲從胸膛深處擠出來,像個盡力維持運轉的破風箱。 痛苦扯動著他的五官。心中敲起恐懼的鼓點,我很怕看見他哭,不由得將門拉得更開了點。 他察覺到我這邊的動靜,猛然回頭,雙目圓瞪,看到是我時呼吸一滯,突出的喉結滾動一下,可能在那一瞬間他成功將苦痛吞咽下肚。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好惡劣,我沒有托舉他的力量,所以選擇讓他來承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