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我發現了他的小秘密，這讓我生出一種握住他把柄的錯覺——我深知這算不上什么把柄，頂多只是一根往他自尊心上扎一針的刺?？烧且驗椴恢?，他才能在我面前表現放松；否則他定會繃緊神經，從腦海中搜刮著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借口，而我一個都不想聽。

    那就讓時間停在現在吧。停在這一刻，我們可以暫時放下芥蒂，以回家的借口，短暫地收起偽裝。

    我們的航班于次日上午11點起飛。我和我哥九點出門，在機場簡單吃過早餐后，就在候機廳等著了。我的座位靠窗，起飛時我將額頭貼在玻璃窗上，看著云層被我們甩在身后，鋼筋森林小得像一塊拼圖。我轉頭想要讓他來看，卻發現他抱著臂，安靜地睡著了。

    陽光從正午破碎的云層間穿過，照亮他薄薄的眼皮。他的腦袋向我這一側歪倒，枕在他自己的肩頭上。這個姿勢醒來后肯定得落枕。我將隔板拉下，又往他那兒坐了半分，以防氣流顛簸時，他需要依靠。

    三個小時之后飛機落地，池易暄陪我去拿托運行李，遠遠地就看見mama和池巖站在傳送帶邊等待。我跑上前，mama張開雙臂抱住我的肩膀，接著踮起腳尖，捏了捏我的臉。

    “怎么瘦了？”

    “哪有？”

    池巖接過我手中的行李箱，轉向池易暄，打趣道：“你餓著弟弟了？沒喂他??？”

    “哪能呢？”池易暄笑得客氣。mama就要去拿他手里的行李箱，他將行李箱一轉，繞到身后，“不用了，媽，我自己來?！?/br>
    “那不行，你們飛機坐得夠累了，我來拿——”

    “你別管我哥，他要自己拿你就讓他拿?！蔽覕堖^她的肩膀，“車停哪兒啦？”

    “這邊?！背貛r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我一眼就看出車標變了，“換車了？”

    “剛換的?！背貛r狡黠地眨了眨眼，“換了輛suv，我想你們倆也能坐得舒服點?！?/br>
    我搓搓手，想偷一點小道消息，“最近做什么呢，發財啦？”

    “炒股?！蔽覌尠殉貛r衣角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上的灰拍掉，“瞎買，就是走狗屎運?！?/br>
    “那不叫狗屎運，叫財運?！蔽遗呐某貛r的肩膀，“也教教我啊，老爸?！?/br>
    他笑著搖頭，“你問你哥去，他不是做金融嗎？懂得肯定比我多?！?/br>
    池易暄全程保持他完美的微笑臉，不知道的以為他又出來參加團建了。

    回家路上，池巖將暖氣升高。我和我哥坐在后排，mama在副駕駛刷著短視頻。期間我覺得車內悶，將車窗打開一條縫想要透氣。寒風如狼嚎，嗚嗚沖散熱鬧的氛圍。我趕緊升上窗。今年冬天很是凌冽。

    電臺在播放流行音樂，中間穿插著春節推銷的廣告語。

    “晚上吃什么？”我好奇地問。

    “什么都做了，有你最愛的豬肘、排骨湯……”

    “需要我幫忙嗎？”

    池巖說：“不用。你媽最近看短視頻自學了好多菜，一會兒你們嘗嘗，看看跟以前比怎么樣？”

    “我們肯定吃個精光?！?/br>
    mama側過身來看我，“你現在還住在你哥家呢？”

    “嗯，住著呢?！蔽铱戳顺匾钻岩谎?。

    “工作找得怎么樣了？”

    “在找呢?！?/br>
    “不都找了好幾個月了嗎？真要找不到回來也行……”

    我趕緊打斷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我回家相親，“找！我真在找，找得可認真了！”然后用手肘去碰池易暄。

    “嗯?！彼饝妹銖?。

    我大腿往他那兒一晃，碰下他的膝蓋，沖他擠眉弄眼，他才清清嗓子：“他有在找，最近競爭激烈，不容易?！?/br>
    難得他為我說話，我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mama把我的小動作看在眼里，“也就你哥慣著你，你看他就從來不需要我們倆cao心！你職場空窗期這么久，以后會不會越來越難??？”

    我說現在誰沒有一點空窗期。

    mama嘆氣，“別老麻煩你哥，難不成以后你哥結婚了你還要賴在他家??？”

    “我哥不介意就一直住著唄?！蔽覍㈦p臂枕在腦后。

    池易暄從下飛機后一直很安靜，這會兒倒是看向我，皮笑rou不笑地說：“我介意?！?/br>
    你媽的。

    第39章

    大年夜，窗外飄起小雪。mama將飯菜端上餐桌，池巖拿出珍藏許久的紅酒，我主動幫他啟瓶，一手托著瓶身為他和mama倒酒。

    “好專業呀，以后我們白意能去餐廳里當酒?？?！”池巖將一只紅酒杯拿到自己跟前，再將另一只遞給mama。

    “那算什么正經工作？”mama白了他一眼。

    我為池易暄倒酒，我們心照不宣，看了彼此一眼。

    mama問我：“怎么只喝這么一點？”

    “小酌怡情?！蔽倚?，假裝自己酒量不好。池易暄知道我最近在養胃。

    酒杯一一相碰，撞出新年的交響樂。難得今年春節氣氛沒有那么微妙。淺淺幾口紅酒，卻讓我上了頭。喝到氣氛正好，玻璃都起霧時，我將魚油和維生素推到桌上，mama笑瞇了眼，翻來覆去地查看說明書，提醒她和池巖一天要吃幾顆，隨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問我不是在找工作嗎，哪里來的錢？

    “打工賺的?！?/br>
    “什么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