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直到那道人影走進,在下一陣風來臨時,將他完完全全地攏在自己懷里,再次開口時,是一如過往無數次那般沉著笑意的語調—— “和我走吧,阿榆?!?/br> 在恍如錯覺般乍響的心跳聲中,姜白榆聽清了對方的話。 第19章 或許是被壓制了很久的、獨屬于少年人的沖動, 又或許是站在晚風下的男人眉眼太過英雋溫柔,專注地望過來時,使人難免觸動。 那是一個需要謹而慎之的考量, 卻又無需因畏懼而退縮的時刻。 于是身體的反應快過心底的想法, 姜白榆在連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點下了頭。 等姜白榆后知后覺地感到不妥的時候,卻也錯過了最佳的反悔的時機。 第二天一早, 姜白榆就被宋紀一通電話打來,告知他已經買好了一同飛往京都的機票。 隔著模糊的電話線,姜白榆看不見電話的那頭的男人的面容, 但是被刻意壓低的嗓音毫無阻攔地從那頭傳來, 讓他錯覺聲音的主人正俯身在他耳畔同他說話。 “既然答應, 就不能反悔了——哥哥會傷心的?!?/br> 沉悶的笑聲中,那道屬于成熟男人音韻此時因為斷斷續續不太良好的信號而顯得格外富有磁性,因而分明是格外輕的聲音,卻讓姜白榆被燙到一般將手機拿遠了些。 看來應該再攢攢錢,把手機換了——姜白榆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 實際上, 身處其中, 姜白榆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答應宋紀的舉動意味著什么,但是出乎他自己預料的,算不上抗拒。 他像是被圈定的獵物, 站在由他自己劃分好的界限里, 任由狡猾的獵人在這道界線的邊緣反復試探, 直到對方得到想要結果。 在這場起初無意的邂逅里, 姜白榆明白,自己從始至終都不是劇情走向的主導者。 * 在臨走之前, 姜白榆帶著姜澍與附近自小對他有過照顧的村民都一一打過了招呼,尤其是格外關照他的柳如茵一家。 原本在出發當日, 張定就提出要請假送他去機場,但是被姜白榆婉拒了,他沒有過多提起宋紀的事,只說是有要好的同學與他同路,愿意載他一起去機場。 張定也沒有多問,只是和幾個平日里要好的鄰居一起將姜白榆送到了村口,如同看著自家即將遠行的孩子一般,反復叮囑他要好好吃飯、記得添衣,隨時保持聯絡,需要時一定打電話,姜白榆全都認真地應下。 直到上了車后—— “要好的同學?”輕笑聲倏地響起。 宋紀倚著靠背向他偏過頭來,目光中含了些許戲謔的笑,“我有這么拿不出手么?嗯?” 姜白榆看了他一眼,沒理會他話里的內容,只側過身伸手替姜澍拉上安全帶。 “哥哥,我有點舍不得?!?/br> 姜澍吸了吸鼻子,在姜白榆俯身時捏住他的衣領很小聲地說。 姜白榆垂下眼,見姜澍紅著眼眶,但似乎沒有真正要落淚的模樣后,抬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低聲安慰,“我們還會回來的?!?/br>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在車子即將發動之前,姜白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給自己送行的人群,以及那片自小生活的、貧瘠又淳厚的土地。 他的神色格外專注,興許是少見地情緒外露,使他剝去了那層成熟的外殼,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十八歲少年,目光中既藏著有對過去的不舍,也有對未來的期盼。 宋紀的目光不自覺地被他所吸引,長久地凝在他身上,眼底露出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更為深刻的柔和。 “乖?!?/br> 男人用姜白榆安慰姜澍的話來對他說—— “還會回來的?!?/br> * 雖然是第一次坐飛機,但是有宋紀在身側,并沒有讓姜白榆感到一絲一毫的窘迫。 倒是在飛機滑行時,姜白榆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姜澍對飛機即將起飛這件事于新奇中又不乏恐懼,不過還是緊張居多些,平時這時候都應該拉著姜白榆說起話來了,此時倒是格外安分地坐在座椅上,一聲不響的,顯得格外乖巧。 然而宋紀不過隨口講了兩個小故事,很快就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讓姜白榆有些自愧不如的是,比起他自身只會干巴巴地照念故事書,宋紀見多識廣,也極為擅長使用簡練的語言將故事講得娓娓動聽,不僅姜澍喜歡,有時候連同他自己也很樂意去傾聽對方的講述。 等到對飛機的新奇勁兒過了以后,姜澍便靠著椅背表現得有些昏昏欲睡,他前一日因為興奮和不舍的情緒混雜,睡得有些晚,此時靠著椅背,再加上耳畔的人聲語調平緩,他沒多久就墜入了夢鄉。 好不容易把小的哄睡了,宋紀又偏過頭來看大的。 姜白榆默不作聲的時候遠比他自己想象得要更加乖巧,宋紀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惹得少年有些疑惑地回望過來。 “怎么了?” 姜白榆沒明白這人怎么突然用這副過分溫柔的表情盯著他瞧,但是奈何座位是固定的,他只能不自在地偏過頭,以此來躲避對方的視線。 “阿榆?!?/br> 宋紀被他的模樣惹笑,再喚他的名字的時候,語氣不自覺地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溫和。 “嗯?”姜白榆悶悶地應了一聲。 “你喜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