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白榆失笑,倒也配合著照做了,到了該許愿時,將眼睛闔上兩秒后又睜開,傾身示意姜澍自己要吹“蠟燭”了。 姜澍忽然皺緊了眉,對姜白榆表示懷疑:“哥哥,你真的許愿了嗎?” 姜白榆笑嘆:“我許了的?!?/br> 到底也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哪怕風雪壓肩,但對未來也總抱有希冀。 他希望——他和姜澍未來的路能夠一帆風順。 僅此而已。 在姜澍期待的目光里,姜白榆俯身吹滅了眼前的“蠟燭”。 手電筒光亮熄滅的一瞬間,他聽見姜澍小聲的祝愿: “哥哥,生日快樂?!?/br> “謝謝?!?/br> 黑暗中,姜白榆抬手精準地揉了揉姜澍的頭。 最后,那塊蛋糕還是進了姜澍的肚子。當姜澍舉著勺子將挖下來的蛋糕執拗地送到姜白榆嘴邊時,少年也只是搖了搖頭:“我已經吃過了,吃得太多了有些膩,你吃吧?!?/br> “那這個……”姜澍指了指一旁的巧克力派。 “我會吃的?!碑吘故墙囊黄囊?,姜白榆抬手拭去姜澍唇邊沾上的奶油,“你吃完就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br> 姜白榆高考結束得早,但是姜澍上的小學要七月份才開始放暑假。 “好!” 姜澍向來聽話,聞言也是乖乖巧巧地點頭應了。 于是,在臨近十二點的時刻,姜白榆與唯一的親人相伴,平靜地過完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 曲折的鄉道自濃密的樹影里蜿蜒而過,少年在樹下舉頭,一眼望去,星月璀璨,云風相棲。 是隨時可見、又極難見到的好景色。 與其他許多同齡人熾熱如火的青春相比,姜白榆的歲月像一塊被霜凍后化不開的土壤,偶爾有暖陽拂過,才會浮現出柔軟的痕跡來。 被坎坷磋磨,卻又堅不可摧。 第2章 云雀的啼鳴銜著清晨的薄露落在少年的窗前,淺青色的天空墜著幾點殘星,天未破曉,被拉攏的窗簾內卻已經透出朦朧的燈光。 姜白榆很早就被長期以來養成的生物鐘喚醒,動作極輕地洗漱完后,先到后院的水缸邊舀水給方寸大的菜地澆水,接著給圈養的雞喂了食,才進屋洗凈了手,重新返回房間,在老舊的書桌前坐下翻看起初中的數學課本。 酒店的工作上五休二,周末的兩天姜白榆接了份家教,上午照舊在鎮上的咖啡館工作,下午則要前往市區內給一個初三的男孩補習數學。 或許是因為本身天資卓越,再加上后天的奮發刻苦,姜白榆自幼時起在校的學習成績就一直很好,考入南江市所在省份最好的高中后,成績也始終保持著名列前茅,也是因此,那個孩子的父母便抱著嘗試的心態讓姜白榆試了一次課。 效果出乎預料的好,那個據說極度厭惡補習乃至于逼走了好幾位補習老師的孩子竟莫名喜歡姜白榆,不過經過短短一個下午的接觸便表示愿意接受補習。 雖然姜白榆對于那孩子與父母所講述形象的差異感到疑惑,但最終也沒太放在心上,只覺得由人所講述和真實接觸存在差距這件事是自然現象。 那孩子的家長知道后自然高興,他們本身又并不差錢,撿到自家孩子好不容易有個愿意接受的家教老師,自然巴不得對方趕緊留下,于是便按照以往聘請家教的價格聘任了姜白榆。 一天補習三個小時,時薪兩百,周末兩天下來姜白榆一共能拿到一千兩百塊——這筆報酬對于他來說已經稱得上相當豐厚,加上政府每月的補貼,節儉些已經足夠他和姜澍的一個月的正常生活,還能稍微存下一些來以防萬一。 既然接下了輔導,姜白榆自然希望盡可能地對那個孩子產生幫助,但是一周中的工作日他都需要早出晚歸地打工,唯有周末的清晨有稍微富余的時間能夠用來進行完整的備課。 書寫時紙筆摩擦后發出的沙沙聲在狹窄的房間內間或響起,桌前暖白的燈光將少年沉靜的面容溫柔包裹。 姜白榆的眼睫很長,根根分明且略微上翹,此時在燈光的映照下更是如同黑鴉展翅時染了光暈的翼尖,濃密又漂亮。 姜白榆在做一件事時往往是全身心地投入,有時甚至連姜澍也很難影響到他。 專心致志、一往無前。僅是這樣稱得上是普通的心態推動著他走過了過往的十八年。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在第一縷日光照破單薄的布制窗簾的同時,姜白榆也蓋上了手中的筆。 姜白榆原本想將面前整理好的資料重新再捋順一遍,卻在放下筆的一瞬間,思緒有些不受控地發生了飄移。 說起來,他目前攢下的積蓄不多,打工的收入也僅僅是勉強供得上他和姜澍的日常生活,如果去要上大學的話…… “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將姜白榆拉扯回神,他轉過頭,看見一手攀著房緣,一手揉眼,顯然還十分困倦的姜澍。 “哥哥……”姜澍雖然睡眼惺忪,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向姜白榆揚起一個笑,“柳奶奶來了?!?/br> 姜白榆聞言闔上書,起身讓姜澍先去洗漱,自己則拿上鑰匙出了屋門。 屋外已經天光大亮,姜白榆幾步跨到院門前,先和等在門外的老人打了聲招呼。 “奶奶,早上好?!苯子苊嫔细‖F出清淺的笑意,他先將門鎖打開,再拉開鐵門將人迎進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