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一線希望
到了寺前,住持迎著一路往廟里走去。容貴妃自搭了紫云的手走在最前,她今日穿了一件丹鳳朝陽的黃色煙羅紗,繡著細碎翠衣的錦緞交領,腰間束著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滿頭青絲高高挽做朝仙髻,發間斜斜的cha著一根寶藍吐翠孔雀吊釵,細密珍珠的流蘇隨著她的步子搖曳生輝。 花朝和嵐若皆是淡藍素妝攜手跟在后頭。 乳母抱了剛過滿月的琛兒陪在一側。 :“我倒忘了?!比葙F妃停住腳步轉過臉來,對著她們姐妹莞爾一笑:“小孩子魂兒還沒有全呢,見了菩薩只怕會嚇到,不如叫小安子陪了乳母到花園子轉轉,過會子咱們拜了佛在過去,可好?” 乳母亦笑道:“娘娘不說,奴婢還想不起呢,正該如此?!?/br> :“梨園那里好,只怕世子喜歡?!敝鞒值Φ?。 花朝與嵐若對視,俱是心領神會,叮囑道:“既如此,小安子,你便帶了乳母到梨園去?!?/br> 小安子應了,伴著乳母向梨園走去。 容貴妃帶著二人進了重新翻修過的大雄寶殿,殿內眾僧早已坐定,正閉目念著大悲咒,檀香裊裊中,木魚聲聲作響。三人虔誠跪下拈香祝禱,嵐若將琛兒的生辰八字封在明黃紙紙包內,交于候在一旁的住持在佛前鎮著。 :“滿了半月,我親自來取記名符?!睄谷舻?。 住持應承著:“是,謹遵王妃之命?!?/br> 容貴妃與花朝皆知她滿心想要出宮多見煦幾次,也不多言。 :“罷了,咱們也該去瞧瞧琛兒了?!比葙F妃含笑道。 住持道:“是,老衲在前引路?!?/br> :“不必了,咱們閑逛著就過去了,那記名符還要勞煩大師好生cao勞,這小祖宗可是皇上和本宮的心肝子呢?!比葙F妃笑著出了大雄寶殿。 主持止步。 到了園門,小安子早迎了上來,向花朝使了個眼色。 :“來,寶寶兒給本宮抱抱?!比葙F妃略有些笨拙的抱起琛兒。 乳母賠笑道:“雖說小世子才滿月,可是身子骨壯實著呢,娘娘沒有抱慣,只怕累的渾身酸痛,還是交給奴婢抱吧?!?/br> :“正是沒有抱慣才要多抱抱呢,怎么說我也是頭遭做祖母,也要盡些心不是?!比葙F妃半真半假調笑著,百般逗弄著懷中的可人兒。 株株上了百年的老梨依然枝葉繁盛,透過微黃的樹葉,碧空一色澄碧。 :“您哪里象做祖母的人啊,說是云英未嫁都有人信?!比槟感χЬS道。 容貴妃斜睨著她笑道:“好巧嘴?!庇值溃骸岸U房里擺了素齋,賞了你。螢兒紫云帶著一并去吧?!?/br> 乳母喜的一疊聲的贊道:“奴婢哪來的福氣,聽說這天一寺的素齋在京都里屈指可數呢,幾位王爺指著名的要師傅到王府里做了吃,可見的娘娘真真是體恤,菩薩心腸 螢兒和紫云見她說的越發不倫不類,忙扯著去了。 :“三位主子,這邊請?!毙“沧右娮笥覠o人,上前道。 對花朝而言,這條小路是極熟悉的,來來回回不知多少次,只有這次是隱隱含了幾許喜氣。 木門依舊虛掩。 推開來,蕭桓一身便服負手而立,眉頭微微蹙起,似有心事,見眾人進來,不急不忙躬身道:“容娘娘,王妃娘娘,公主?!?/br> :“昨夜得了公主的信,我便把四殿下移居在此,好方便娘娘診治?!彼忉尩?。 進的內間,煦一如往昔。 容貴妃將懷中的琛兒遞給嵐若,徑直走到床前,細細把起脈來,神色很是凝重,過了半晌,她緩緩站起身來,示意花朝將燭臺移過來,蕭桓取了火折子燃著蠟燭,容貴妃擎了在手中,細細查看了煦的面色,沉吟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包細若發絲的銀針來,只見她取出一根來在火上燒了片刻,飛快在煦的手掌上扎了下去。 過了半晌,花朝和嵐若驚喜的發現,煦的手指動了。 :“他動了,他會動了?!被ǔ瘬渖锨叭?,眼淚幾欲落下。 容貴妃道:“本宮有把握能讓他醒來,只是?!?/br> :“只是什么?”嵐若鎮靜道。 :“只是,他中毒太久,毒液已然侵襲頭部,只恐怕醒來后會喪失記憶?!比葙F妃斟酌道。 房內諸人都愣在那里。 :“容娘娘,請您為煦診治?!睄谷魣远ǖ?。 容貴妃看了一眼花朝和蕭桓,點頭道:“醒過來總比現在這樣要好上許多,至于能不能恢復,也只能待他醒來再做計較?!闭f罷,挑出數十根銀針來在火上一并燒了,對著煦的頭部,雙手和雙腳急速扎了上去。 花朝冷眼看來,仿佛陣扎在自己身子上的痛楚。 蕭桓微微扯了她的衣角,率先走出內室。 :“我會把蕭云留在這里照顧煦的衣食起居,你不必擔心,有了機會便請容貴妃來為他行針,只要煦能醒來,一切都有可能?!笔捇赴参康?。 花朝突兀揚起臉:“那你呢?” :“我?”蕭桓一愣。 花朝看著他:“你老實同我說,父皇的態度為何會幡然大變?” :“皇上不過時一時氣急,再說到大營里做個書記官還不是輕判嗎?我那日的話是太過冒失了,皇上為壓服眾議也不得不如此?!笔捇感Φ?。 花朝搖頭道:“不,我知道這里邊肯定發生了什么?!?/br> :“就算是吧,只是眼下我還不能告訴你?!笔捇傅?。 花朝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道:“為什么?”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況且,你不知道會比較安全?!笔捇杆龘牡纳裆M收眼底,心里涌起陣陣暖意和歡喜,反握了她的素手,柔聲道:“我知道你關心我,這就夠了?!?/br> 花朝不禁面色緋紅,奪去手轉身進了內室。 容貴妃施針已畢,正在桌前開著方子,一面叮囑著蕭云。 嵐若抱了琛兒半跪在床前,凝視著煦緩緩道:“煦,你瞧,這是我們的孩子,父皇給他取了名字,叫琛,他是我們的寶貝兒,很好聽,對不對?你想不想見他,我們分開這幾個月,你有沒有很乖的服藥?我們很快就能見面,再也不分開。煦,等著我?!?/br> 眾人皆是唏噓不已。 正此時,她懷中的琛兒忽地哇哇大哭起來,這一個多月來他都很乖,大多時候都在自顧自的咿咿呀呀說著誰也不懂的話,只要一瞧見姑姑花朝和母親的身影,便會手舞足蹈的咯咯笑起來,從未象現在這個樣子,直哭的撕心裂肺,白玉般的小臉漲的通紅。 花朝接了過來,卻怎么都哄不好,直被他哭的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