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時間我會多關注一下他們,不行就只能進少管所了?!?/br> 祁墨說著,話鋒一轉:“我聽梁璽說你開始抽煙是因為尸體的味道,我知道那種味道會像個鉤子一樣勾在你的鼻腔喉部久久不會散去,但試煙畢竟不是什么好東西,下次可以試試這款薄荷糖?!?/br> “也不全是吧?!鄙蛴昵蹇囍绷俗旖?,舉了舉手上的糖衣,“不過也未嘗不可一試?!?/br> 第27章 同類 “神奇吧!”祁墨在旁邊的花臺上坐下,仰起臉看著沈雨清沒頭沒尾地感嘆了一句。 “嗯?”沈雨清挑眉看他。 “同樣是自殺案,同樣是你沈法醫的尸檢結果判定的,一位父親舉著刀要刺你,一位父親握著你的手感激你?!?/br> 沈雨清怔了怔,輕聲笑了出來,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挺荒唐的。 祁墨翹起二郎腿,一只手撐在身后,笑著問道:“作為主人公有什么感想嗎?” “對他們來說,我是天使還是惡魔,是要殺我,還是要感激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得起我的職業?!?/br> 沈雨清在祁墨身邊坐下,轉過臉看著祁墨的眼睛,“你信不信,即便下午這二位也是帶著刀來的,我還是會堅持我的說法?!?/br>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那是一種期待的表現,正常情況下,人在對話中看著對方的眼睛就是在下意識地期待對方的回應。 “我信?!逼钅劬φ6疾徽1忝摽诙?。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上,透著一種柔柔的光,光滑的臉上細小的茸毛清晰可見,黑色的瞳孔映著柔和的夕陽像金曜石般,眼神鄭重而誠摯。 幾乎是轉瞬即逝地,祁墨眼底浮上的笑意代替了原有的東西,他調笑道:“不過,沈法醫也是真的不怕死啊……” “難道祁隊長你怕死嗎?”沈雨清歪頭看著他,印象中東垵分局刑警隊的另一個稱號是敢死隊。 “怕?!逼钅J真地點了個頭。 怕死,怕學了一身的本事,還沒做到想做的事就沒,怕把自己愛的人留在這世上,怕他們因為自己悲傷。 “怕死,但還是要去做,是不是?” 祁墨一愣神,他想起每次出警前都會告誡自己要小心,不要去冒風險,可每當身臨其境,又發現自己根本想不了那么多,看著那些驚恐的臉龐,那些瘦弱的身軀,那些狷狂的匪徒,他能做的只有義無反顧。 沈雨清接著道:“一個人最后的終點是走向自己的靈魂,比死更可怕的是,良心不安地活著?!?/br> 祁墨直視著沈雨清在陽光下變成淺褐色的瞳孔,感覺仿佛有什么東西悶聲撞了他的心臟一下—— 原來如此,原來他們是同一類人,無需多問,無需多說,自己的答案就是他的答案。 在此之前,祁墨一直認為法醫是一個相對安穩的職業,他們只需要偶爾出出現場,大多時間都是在室內辦公的,他們不需要沖鋒陷陣,沒有生命危險。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不是的,他們有共同的職業信仰,同樣時常需要對峙絕望,他們都是走在黑暗里絕不回頭的人,只因始終相信前方有光。 “即便如此,也要盡可能地保護好自己?!逼钅牭阶约喝缡钦f道:“如果不行,我也會保護你?!?/br> 沈雨清霎時怔了怔,很快便笑了起來,眼鏡片上閃著粼粼波光,鏡片后的眼睛帶著促狹的笑意,“難道你不知道我空手道黑帶四段嗎?” 祁墨驚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祁隊長,果然還是不太行啊,如果是真的,那天我讓徐明福捅著玩兒呢?” 沈雨清故意逗他,沒想到祁墨竟然正兒八經地點點頭:“也是?!?/br> “不過……你真的殺過人嗎?”沈雨清斂起笑意問道。 祁墨先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很快他又笑了起來,站起身望向遠處的夕陽,音調很平,“亡命徒那么多,警察配槍,殺過人有什么稀奇嗎?” “那還是挺稀奇的,任繹揚當了特警這么多年,沒聽他說殺過人?!鄙蛴昵甯鹕?,走到他身邊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沉聲道:“一定很不好受吧?” 祁墨一臉驚愕地扭過頭看他。 每每說起“殺過人”這個話題,所有人的反應都是好酷好厲害好牛批,從沒有人問過他好不好受。 第一次殺人,他當然會記一輩子,對方是個持械在大街上隨機追砍路人的暴徒,他抱著cs/lr4狙擊步槍趴在距離暴徒兩百多米的窗邊,瞄準,射擊,暴徒倒下,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那個腦漿爆開在狙擊鏡里的場景卻在他夢里持續了整整三個月。 回去后,所有人都對他說,祁墨,好樣兒的!祁墨,立功了! 但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祁墨,不好受吧? 沈雨清是第一個。 祁墨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他不擅長與人聊自己的孱弱之處,尤其是對著沈雨清這種充滿驕傲的人,他沒辦法告訴他,是的,曾經我很害怕,很不好受。 “都過去了?!逼钅珠_嘴角,給了沈雨清一個很難看的笑容。 是啊,都過去了,曾經那些占滿你腦海的血腥,和揮散不去的噩夢,都成了你如今的底氣。 沈雨清安靜地看了他半晌,轉身朝停車場走去,聲音頓時變得輕松又愜意:“晚上吃點什么?上次讓你請,今天換我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