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我心若背白頭誓天地神明
衣不如新,人不如新這兩句,總不能太突兀地說出來,得找個時機。葉驚玄于是特意換了身新衣裳,然后站在顧重樓面前晃了兩圈。 顧重樓正看著書,在燈火下抬頭看了眼葉驚玄,愣是覺得葉驚玄今天有點奇怪,反正從皇后那兒回來起,就沒正常過。無奈地放下書,干脆看看這丫頭要玩什么把戲。 忽然想想,覺得這日子過得是真精彩,這丫頭一天一個花樣兒,還能不帶重樣兒的。 顧重樓還沒做好心里準備呢,忽然就發現葉驚玄眉眼一垂,又帶了幾分惆悵的味道,幽幽地嘆了一聲兒:“唉,衣不如新,人怕也不如新吧!” 顧重樓正在喝水,猛然聽到這話“噗”的一聲全噴了出來,看著葉驚玄瞪圓了雙眼:“你不是整了一天就整了這么一出吧!” “看來是人也不如新??!唉”切。今天沒聽到自己想聽的,她不會罷休的。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唄 顧重樓吞了口唾沫,望著葉驚玄。琢磨著自己該說點什么才是這丫頭想聽到的,暮雪不如新,這丫頭敢情忘了,她自己才是新吶。算了,她愛整就陪她整了:“唉我身上這件衣裳都穿了三年了,是娘一針一線給做的,將來就算是舊了我也還會穿它?!?/br> “嗯不是標準答案!喂,你難道嫌。棄我沒給你做衣裳,那我可不會,在這件事上我認得清楚,我也就是個縫手帕的料!”葉驚玄略有些失望,不過這話她還是愛聽的,一個男人首先得是個孝子,然后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顧重樓雖然不明白標準是啥意思,但是葉驚玄那。滿臉的失落,他就明白這不是她想聽的:“驚玄,你能不能提示提示,答案到底是什么樣兒的!” “去討厭,你平時不是很能甜言mi語嗎!”葉驚玄輕拍。了那張貼過來的臉,上面有著討好的笑,像只乖乖的小獅子,忽然才發現,這男人竟然也有幾分可愛,lou出幾顆牙齒笑著,可愛得都沒邊兒了。 拍拍顧重樓的臉,心說一定要生個這么可愛的。兒子,也玩一回正太養成計劃! 顧重樓摸著被。葉驚玄拂過的臉,繼續莫名其妙著:“唉,卿心多變??!”葉驚玄不由得樂了,心說看在你丫這可愛的模樣份上,直接跳過第一題,咱們奔最后答案去:“君心呢?可白頭如一否?” 顧重樓長出了一口氣,心說下回能不能直接點兒,弄得一驚一乍的。低頭,思考白頭如一,這是所有女人的愿望吧,他的小姑娘也開始要求了。顧重樓頓時間心底,除了高興沒有別的情緒,這樣的傻姑娘啊正當葉驚玄以為這丫又木頭了,顧重樓看著她的雙眼淡淡地,輕輕地說道:“我心若背白頭誓,天地神明請共誅?!?/br> 葉驚玄長大嘴巴,看著顧重樓愣愣地壓根無法反應過來,顧重樓的這句話,太具有震撼力了?,F代人不會說這樣的誓言,因為說了也覺得不夠真,反而落了油嘴滑舌的名兒。而古代人,不會輕易說,因為敬奉神明,不敢相欺。 “那那個”她也好想說點什么感人的話,可是為嘛半天半天想不出來。 顧重樓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由得又有些好笑:“唉,沒點兒反應,真夠讓人傷心的?!?/br> “妾愿與君共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忘川橋上等三年?!辈皇撬粔蛱拐\,實在是詩詩詞詞的,她一時真不知道該怎么回顧重樓。而這句話當初她初見時,就被感動了,沒想到如今竟然還能夠對另一個人說出來,并滿心期待,滿心歡喜。 屋內,暖暖融融,屋外,站著一襲黃衣的唐暮雪,她本是來看顧重樓的,卻沒想到正巧聽著顧重樓說“我心若背白頭誓,天地神明請共誅”聽完了她的心里一片苦澀,或許曾經,她也有過機會,只是如今,找不回來了! 再聽得葉驚玄說那句,誰若九十七歲死,忘川橋上等三年,忽然間就明白了,這兩個人之間,已經連根針都cha不進去了。葉驚玄說的那些話,她本來不全信,如今一聽就聽到了比那些話更讓她震驚的,就再也沒有了懷疑。 也許,她當初的離開,就是為了成全這兩個人,也許她也明白,自己永遠說不出,誰若九十七歲死,忘川橋上等三年的話,自然就聽不到顧重樓那樣的誓約。 可憐的唐暮雪姑娘,如果早來那么一點點兒,就會發現,這二位也是在各自猜著彼此的心思。失敗的齊妃,本來想先拆了葉驚玄和顧重樓的恩愛勁兒,再讓二人生不如死,卻沒想人家唐暮雪姑娘,也是個有骨氣的,要不然當初不會一跑就是一年。 這招棋,真臭 唐暮雪悄悄地又退到院兒外頭,讓守衛通報她來探訪,她可是得了皇帝的旨,可以來看顧重樓的,雖然說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但她總是想親眼看一看,這二人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樣的光景。 “平安郡主到!” 平安郡主,葉驚玄聽了瞪顧重樓一眼,揚揚灑灑地雖著歌整理被顧重樓弄亂的頭發:“你究竟有幾個好meimei,為何每個meimei都那么嬌美,你究竟有幾個好meimei,為何每個meimei” 顧重樓心說我就兩meimei,一個嫁了,一個也留不了多久了。正想著唐暮雪就到了門外,柔柔地喚了一聲:“臣女求見永徽王,懿安王妃?!?/br> 顧重樓猛一聽這聲兒還真有點兒愣了,葉驚玄湊到他邊上,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地道:“這聲音好聽吧,就跟琴弦上的滑音一樣,幽幽脈脈的好不動人喲?!?/br> 顧重樓笑說了聲:“醋壇子,酸不死你!”然后才朝外面喊:“平安郡主請進來吧?!?/br> 五年了,兩人都在想,會見到一個怎么樣的人,分別時,兩人都才十幾歲,正是年少輕狂強說愁的時候,于是輕言離別,就再也回不到相遇的地方了。 葉驚玄在了旁憤憤地等圍觀,手伸在顧重樓身后,狠爭地捏了他一把,卻發現再使勁兒都只是徒勞,那家伙的身板還真是結實,收回手揉了揉,不滿地瞪了一眼。 顧重樓回望了一眼,寵溺地笑笑,這才看向唐暮雪。發現記憶中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如今已經是個傾城傾國的佳人了,眉眼還隱約能找到往日的樣子,卻已經不多了。 唐暮雪只是看了顧重樓幾眼,就低下了頭,她發現時間讓這個男人褪去了身上僅有的青澀后,留下的是一股天成的溫潤,有玉的質感,卻像月更多一些,同樣的脈脈清輝。眉梢眼角帶著幸福的笑臉,看向身邊的葉驚玄時,眼里那份縱容的笑,讓她覺得葉驚玄是幸福的,而顧重樓同樣是幸福的 “暮雪拜見王爺,王妃,給王爺、王妃請安?!?/br> “平安郡主請起!”顧重樓說完側眼看著葉驚玄,意思是你好歹去扶一把呀,葉驚玄倒是看明白了,連忙起來去扶唐暮雪。這唐暮雪倒是不讓她覺得討厭,第一感覺而已。 “平安郡主遠來是客,就不論這些跪拜之禮了,坐下來喝些茶點,去去身上的寒氣,這天正是冷的時候呢?!比~驚玄亂七八糟地說著,說完了才發現自己還真有些不該怎么面對,耷拉著腦袋坐回顧重樓身邊。 顧重樓伸手在兩人衣初見交疊的地方后了拍:“平安候一向可好,這些年邊疆太平,平安候可是無戰不歡,悶也該悶出脾氣來了吧?!?/br> 唐暮雪笑了笑,看著兩人的小動作,心里有些發苦:“父親是個閑不住的,沒戰事的時候,就在家帶著府里上是下睛,把花園改成了泥盤,天天泥盤呢?!?/br> “打了一輩子仗,也是該歇歇了?!鳖欀貥歉锌艘痪?。 呸,葉驚玄在心里啐了一句,總算知道這兩個人為什么會告吹,這兩丫禮來禮去,一句話接說一句話,卻連彼此心底最想問的話都給咽了下去,無非就是一句:“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可這兩人,兜兜轉轉的繞著話,甚至不敢彼此問候一句,到了連葉驚玄都覺得這兩人沒意思。捂臉啊,她男人怎么就不懂呢,還是她來問問唄,她真是好人呀,好人! 其實她心里渾不是滋味兒,可曖昧不明,不如挑明了,以后也好相見。 唐暮雪有些驚訝地聽到葉驚玄這么問她,不由地抬頭看了一眼,復又低下頭道:“回娘娘話,向來還好?!?/br> 嘖,倆悶瓜,還得她來,做妻子做到她這份兒上,也算千古奇聞了。側臉看著顧重樓搖頭,顧重樓發毛的看著她搖頭:“這樣瞧著我干什么?” “我去煮粥” 顧重樓皺眉看著葉驚玄說走就走,都弄不清這丫頭做什么了:“平安郡主別太在意,驚玄就是這么個一刻鐘都能變三回的?!?/br> 葉驚玄聽著翻個白眼卻沒轉身,只聽著唐暮雪用柔潤的聲音輕輕說道:“娘娘的性子率真不拘,臣女喜歡親近還不及,怎么會在意?!?/br> 唐暮雪聽著顧重樓這句話,卻聽出了一個丈夫對妻子的眷戀,一刻鐘都變三回,聽著像是數落,但他的聲音里,卻是滿滿的歡喜。 葉驚玄走后,兩人繼續沉默著偶爾說兩句,今天天氣很好那樣沒有任何建設性的話。葉驚玄端了粥來時,兩人還是那樣沉悶的氣氛,她在心里嘆氣,怎么就沒點兒jq呢她這么想是不是很無良??! 粥其實是早就煮在灶上的,她不過去端來而已,再回看這二位,估計她現煮,也還是這場景。她實在是拜服了,她為嘛記得顧重樓挺會表達的,怎么就沒話跟人家姑娘說。好嘛,她現在開始同情唐暮雪了,可憐娃 唐暮雪見葉驚玄進來,連忙起身,葉驚玄招呼她喝粥,她卻辭了轉身就走。 葉驚玄把粥端給顧樓,問道:“怎么都不跟人家姑娘說說話,我已經做得夠好了耶,讓你們倆兒單獨說話?!?/br> 顧重樓喝了口粥,拿左手敲了她一把:“壞心眼的姑娘,你那點小心思,別藏著了,你的尾巴在后面搖啊搖的?!?/br> 瞪了眼顧重樓,她往羅漢床上一坐道:“你就沒想跟人姑娘敘敘舊什么的?” “如果給不起,就不能讓人心存他念,那是不負責的。我已經有了個要負責的,唉這一個就忙不過來了,再有就接不起了?!鳖欀貥撬菩Ψ切Φ乜粗~驚玄,然后端起粥,咕嚕咕嚕地就喝得見底兒了。 “那看來以后要繼續讓你忙著,要讓你得了閑去那還得了!” 唐暮雪在外頭,遠遠地聽見了屋內傳來的笑聲,嘆息一聲離開,再也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