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既然你們不認同我的選擇,那就不用再管我了,就當沒我這個不孝女?!?/br> 而一切都只是童話破碎,噩夢的開始。 于歸出生那年,邱婷剛剛大學畢業,也誠如于放說的那樣,他帶著邱婷領了結婚證,邱婷也順理成章地搬進了于放的出租屋。 最初那一年還是很幸福的,但沒了長輩的照看,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的邱婷和于歸兩個年輕人,壓根兒不知道照顧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有多么的令人崩潰。 錦衣玉食的邱婷,摸爬滾打的于歸。 兩個人的矛盾,在日復一日的平常生活中愈演愈烈,最后在于歸一次無人看顧的高燒中徹底爆發。 埋怨、指責、爭吵后面發展為邱婷無休止的哭泣,和于放的長期的不歸家,只把錢打銀行卡上讓她能夠生活。 長時間在家照顧于歸,邱婷看著同齡人們求學求職,過得風生水起,而自己只能縮在狹小的出租屋內面對一個只會哭泣,需要她時時看顧的孩子,等著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家的丈夫,邱婷嫉妒、后悔了。 “幡然醒悟不算晚啊,離婚帶著小于歸回家唄?!?/br> 李冉插話,林清遠搖了搖頭看著她:“沒家了,邱婷mama因為她的事兒,急火攻心后來病重去世了;她爸也因為這事兒被她傷透了心,身體也都垮了,好幾年不肯見她?!?/br> “和宋濤結婚后,他爸和她關系才有所緩和?!?/br> “去年吧,邱婷她父親過世了,在嘉蘭也沒什么值得留念的了,所以宋濤才打算帶著他們都回林城來?!?/br> 李冉點點頭,也是,嘉蘭留給邱婷的也沒什么好記憶了。 沒了長輩的關照,邱婷自己找了份棋牌室前臺收銀的兼職,老板看她漂亮,孩子也老實,便同意她帶著孩子工作。 加上邱婷好說歹說,也念過正經師范大學,甭管一本二本,至少是個文化人,老板便額外加了點兒錢讓她給自己還在上初中的孩子補習。 總歸就在邱婷憑自己的本事讓生活變得好起來的時候,于放回來了,得知她在外面當收銀員,還給初中生補習,一時暴跳如雷。 “丟不丟人?” “錢,我是少寄給你了是嗎?” “帶著孩子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工作,你怎么想的?” …… 于放那不值一提的虛榮和自尊心,和工作上的不如意讓他對邱婷不依靠她生活,而感到莫名的惶恐,而這樣的惶恐所變現出來的是震怒和暴力。 他開始瘋狂的酗酒、賭博,將邱婷關在家里,毆打、辱罵、連帶著年幼的于歸也沒能幸免于難。 直到于放因賭博欠錢,和人發生沖突,酒后打架斗毆致人死亡鋃鐺入獄之后,母子兩個才逃出生天。 “反正后來宋濤就奔前走后幫她跟前夫離了婚,然后就是現在了?!?/br> 林清遠將拔完毛的雞放在案板上,拿著砍刀十分利落地將雞剖開,取出內臟,又仔細將雞分成小塊,準備一會兒焯水煎炒。 “他前夫判幾年啊,出來還會找宋濤他們麻煩嗎?” 李冉聽得入神,不自覺地擔心起以后的事兒。 “死了,病死的,在牢里,具體什么病不清楚?!?/br> 聽林清遠這么一說,李冉暗暗松了口氣,轉念一想:“那這些跟小于歸又沒關系......” “邱婷她病了?!?/br> “或許是覺得,如果沒有于歸,不至于發展成后面那樣吧?!?/br> “我聽老宋提起過,于歸很像他親生父親,越長大越像……” 話音剛落,于歸左右手,一手牽著一個渾身都是泥的小朋友進了屋,英俊秀氣的臉上,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阿姨,我沒看住,倆人打架掉坑里了?!?/br> 是的,于歸很好看,小小年紀,輪廓已經有了棱角,野生眉毛鋒利,眼睛狹長深邃,倒是不像邱婷,或許就是像他的父親吧。 林遲垂著腦袋撇著嘴,圓圓的眼睛里蓄滿了眼淚,一臉不服氣地瞪著宋執。 同樣渾身都是泥的宋執,用臟手在臉上一抹:“這次我贏了,手下敗將?!?/br> 李冉、林清遠,和站在門邊牽著兩個混世魔王的于歸互相看著,突然三人都笑出了聲;許是聽到了聲音,宋濤和邱婷也從隔壁探出頭來: “真是兩個祖宗誒!” “小于,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這兩個小混蛋你別管了?!?/br> 話是邱婷說的,于歸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欣喜地應了一聲,就跑進了屋。 李冉看著這烏泱泱一屋子的人,不管以前怎么樣,以后總會越來越好的吧。 第9章 chapter 5 蟬鳴鳥叫 2010 年 7 月盛夏,實驗中學的舊校舍即將拆除,于歸所在的畢業年級結束中考后,這棟墻體斑駁,長滿爬山虎的建筑將不復存在。 于歸坐在模擬考的考場上,面對題為“人生的意義”的命題作文時,握著筆的手指突然頓了一下,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尚且不說“意義”,單說“人生”這樣空洞虛無縹緲的詞就已經讓他感到頭大了。 于他而言,命題作文就是往固定的框架里,塞些枯燥的陳詞濫調,他本可以不假思索地“制作”一篇高分作文,但這次在看到題目的瞬間,他便愣住了——人生是有意義的嗎? 于歸捏了捏眉心,似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便抬頭望向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