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要逃
我抿唇走向他,好像慷慨赴義一般堅決。 他應該是見我神色不虞,便軟了聲告饒,可語氣中還帶著笑。 “陛下恕罪,臣方才見您看得認真,便......”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我已經擁抱住他。 四周空氣寂靜,只有窗外深秋的風嗚嗚作響,不知道掃過誰的心。 原本有很多東西想問他,最后還是緘默。 我咬著牙,酸澀的情緒上涌:“不要逃?!?/br> 至少現在不要。 他的身體僵了僵,而后才卸了力氣,認命一般接受我的擁抱。 微涼的手撫上我的發,我感到秋天的溫度,而后被很輕的回抱。 發絲糾纏,在我耳側的聲音溫柔得像嘆息,配合枯黃的葉隨風落下。 “陛下,我回來了?!?/br> 對霍臨淵我一向無所顧忌,可面對瑾安時連我自己都覺得扭捏又無可奈何。 誰讓我喜歡他。 居然連這小小一點回應都覺得滿足歡喜。 難免心酸。 “蕭瑾安,”我抱著他不肯撒手,聲音發悶:“院里的花都開了幾輪了?!?/br> 每次花開的時候,我都折一枝附在信里。 雖然他收到的時候花枝已經枯萎,我卻覺得剩下一點花香也是好的,至少能讓他記得京城的花開過。 “陛下......” 第一次,瑾安那么緊地擁抱我。 或許他也有一刻傷感,可惜我沒能看到他失態的模樣,只聽到他連喚了我幾聲“陛下”。 等到來取折子的宮人在門外求見時,瑾安才放開我。 我心如擂鼓,強作鎮定地指揮宮人拿走已經批完的折子,待他們出去后,空氣便顯得局促。 逃避般隨手撈起一份奏折,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一雙眼沒忍住地瞥向瑾安,卻發現他的目光游離在窗外,并不像在欣賞風景。 他......在害羞? 我第一次見他這樣。 正想出言調侃,他卻已經收斂好情緒,轉頭笑著看我。 “陛下,現在可愿聊正事了?” 他扳回一城,我心下惋惜沒能讓他承認那分悸動,只能配合著將此事揭過,抽出硯臺下那封戰報拋給他。 霍臨淵已經來信,目前和突厥戰況焦灼,還未分高下,需要做好長期對壘的準備。 我其實早有預料,也知要尋一人搞定軍需后勤,便正好召瑾安回京商議此事。 他凝眉瀏覽奏折,我見他神色嚴肅,下意識地伸手撫上他眉間。 作亂的手被他捉住。 他無奈一笑,語氣軟得像在哄小孩子:“陛下?!?/br> 我心虛地不去看他,一雙眼落在窗外的秋色上:“......沒忍住?!?/br> 他握著我的手放在身側,卻沒有放開。 甚至......看折子的時候下意識地摩梭,像是在把玩一塊玉石。 被他握著的手不知該不該收回來。 若是不收,臉上的熱度實在止不住,可若是收回手,下次如此親近還不知是什么時候。 從前不是沒幻想過同他這般那般,可第一次如此親密,我竟然只覺得手足無措。 我欲蓋彌彰地轉移話題。 “瑾安以為如何?” 他將折子收好,帶笑的目光在我們交迭的雙手停留一瞬,而后看向我:“臣請命負責此次戰事軍需?!?/br> 瑾安的確是我屬意的人選。 軍需一事是重中之重,需得要人坐鎮,而他如今是地方大員,又是由我親自提拔認命,任誰也不敢耽誤。 朝廷征糧勢必牽扯眾多利益,他這樣有手腕的人才能辦得下來。 況且我派瑾安去不僅是為了戰事,也是為了他的將來考慮。 他先前賑災有功,又把河東各地打理得僅僅有條,我已有充分的理由將他調回京城升官??蛇@樣的功勞卻只能給他換個不高不低的官做。 我想給他旁人沒有的榮耀,又盼他一路光明磊落,不遭人非議。若是貿然提他回京給個太高的官職,實在難堵悠悠眾口,必須得再給他添一份功勞。 只要他能辦好這項差事,我便能將他提到吏部尚書的位置上,無人可置喙。 初為京官便是正三品,何等殊榮。 因而即使心中無數次猜測過他曾對霍臨淵有過情愫,我還是做了最合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