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背上少了一段骨頭。 月淵踏出秘境遍尋修仙界,終于在云山一族尋到秘法。她將自己的本命靈器曲玉瑤臺化作一段玉骨,渡進女兒背脊,終于將月清河救了下來。 自此,月淵身為月族唯一一位手握仙器,震懾邪魔的樂修,無法動用本命仙器。為庇護族人,只得封鎖月族秘境,令族人不得外出。 月清河昏昏沉沉。她看到了記憶中母親抱著自己,在云山一族陰冷的祭壇上一步步走著哄勸,又一轉眼,她奔跑在祭壇邊,拉著小小的墨闌往外逃。 再睜開眼時,天色黑沉。 月清河掙動雙手,聽到捆仙鎖細碎的聲響。她眼前更加模糊,散的月光冷冷清清,穿過霧氣落在祭壇上。石塊上朦朧的血氣幾乎墨黑。她抿了抿唇,聽到微弱的風聲掛過。 云汐不見了。 佇立在祭壇上如同冰封人偶,鮫人殿下只是雨神掌控下的空殼。月清河極力尋覓,祭壇上空空蕩蕩,除了一些斑駁的石柱,沒有活物。 云汐去了哪里,難道雨神還有別的吩咐交給她去做? 這里是玉山一族駐地,雨神會不會對墨闌的族人下手? 諸多擔憂紛紛亂亂,月清河手上掙動,如今沒有人看守,她幾番努力,捆仙鎖漸漸松動。此刻沒有雨神,也沒有云汐看守,是最好的脫出機會。 月清河自然不肯待在此處任人宰割。 只是捆仙鎖嚴密,她無法調動靈氣,離解開還有不小的距離。 月清河一面暗中尋覓機會,一面查探周身。她衣著完好,除了方才掙扎傷到手腕,就是魔氣侵蝕的細密傷痕。身上靈劍和銘牌等靈器不見蹤影,尤其云中劍……如今不知在何處。 雨神雖然傲慢,卻沒有真正留下讓她逃脫的機會。 月清河暗中掙動。她落在這詭異的境況里,自然不肯引頸就戮。 咔嚓。 有人踏過枯葉,往祭壇方向來。 月清河默默停下手中動作。她垂頭,雙眸掩藏在發絲陰影下,一動不動,如同昏沉失去神智的死物。 來人漸漸靠近。細碎的腳步聲大大方方傳出,完全沒有遮掩。奇異的沙沙聲伴隨腳步,細細密密綿延到祭壇上,怪異的摩擦咔嚓聲不絕于耳。 月清河心下警惕。她沒有抬頭,只做自己依舊昏迷,連吐息也放得極其輕緩。她卡在祭壇石柱上不止一天,此刻來的人不加遮掩,恐怕是敵非友。 她靜默,聽聞來人靠近。 待到那人身影由月光映照,落在月清河身前,她幾乎有些茫然—— 是一個人。他身形高大,籠罩在嚴實的衣袍下,身旁卻又有許多節肢。那是蟲類的甲殼,與他的身影挨得極其近,亦步亦趨。 云山族人? 月清河心下一沉,又松了口氣。她知道云山一族多有駕馭生靈的咒術,此刻來人,應當是墨闌的同族。 呼吸間,另一人同樣自他身后出現。他們衣著華麗,身形高大,一前一后來到祭壇站定。祭壇上,黑衣女子垂首昏迷,她身形纖細,看著不像云山一族的族人,反而像是外來的修士。此刻淡金色的捆仙鎖將她困在臺上,黑衣白膚,恍若神人受難。 女子代替的,是云山一族曾經供奉雨神的神像。 底下來人卻并不奇怪。 他們在祭壇上站定,對神像由活人替代毫無反應。沙沙聲不絕于耳,兩人撩開衣袍,當即跪在祭壇下。 他們一頭磕在祭壇上,月清河聽到砰砰作響,她垂下的眼簾捕捉到了光影,當即驚愕。她看到血色自跪拜的兩人頭下蔓延開,將石階斑駁的墨黑再次染紅。 這是在做什么? 月清河不能動彈,只感到那兩人連續磕頭不下百次,祭壇上,捆仙鎖越發緊繃。她強忍疼痛,觀察那二人來意,就見他們若無其事站起來。 月清河瞳眸微縮。 她看到二人模糊的額頭,但樣貌并無遮蓋,竟然是云山一族的族長和大祭司。 更令月清河驚愕的是他們目前的身形。 云山一族身形高大,月清河年幼時見過大祭司和族長,這二人雖然有些修為,但究其根骨,依舊是修士的資質。 驅使蟲類,只是咒術。 如今二人站在祭壇下,頭上血色模糊,卻面不改色。他們搖搖晃晃起身,嚴密的衣袍下陰影竄動。月清河聽過的,詭異的沙沙聲,竟然是蟲類節肢劃過石塊的聲線。 他們有著人的面目和手臂,衣袍下,竟然已經是蟲子。 第九十六章 云山一族族長與大祭司, 深夜趕赴祭壇祭拜。 他們有著人的面目,隱藏在衣袍底下的卻已經全是蟲子。 這詭異的一幕,只有架在祭壇上的月清河看到。她無法出聲, 只是默默垂頭, 當做一個不言不動的神像。 以人身飼喂蟲類, 是邪魔的做法。這件事墨闌知道嗎? 雨神在這里,玉山一族已經是岌岌可危。若墨闌還在這里, 她一定會有危險。 月清河心中苦笑。她如今還困在這里, 不知道雨神和云汐什么時候回來, 竟然已經開始擔憂墨闌。實在是……還是多想想自己要如何逃出去吧。 底下二人祭拜完畢, 拖著蟲子侵蝕的軀殼,若無其事離開。他們走過的地方落下淋漓的血氣,窸窸窣窣不絕于耳。衣袍下蟲子的節肢搶食血氣, 一絲不漏吞吃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