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禾抬眼，手機的自拍鏡頭里她們兩個畫著人魚妝特效。

    jiejie喜歡的特效都好萌。

    祝清禾也偏頭往她那邊，兩人的額角輕輕靠在一起。

    咔擦。

    方知予彎著嘴唇坐起身，從漂浮托盤上拿起一杯藍色的氣泡水：“cheers. ”

    祝清禾拿起另一杯和她碰杯。

    方知予舉著手機，當兩只手握著杯子同時進入鏡頭，她按下快門。

    山水照和碰杯照一齊被方知予發到微博。

    yu：第一次偷攻略。

    好緊張。

    祝清禾看見了。

    她熱騰騰的手握緊冰涼的玻璃杯，水珠撲簌簌的往下落。

    方知予是偷的她。

    jiejie怎么這樣啊……

    “苗苗?！狈街杼执钤谒饣募绨?，水滴蜿蜒地滑過肩胛骨，“我先給你精油按摩，你感受我的手法，然后再幫我，嗯？”

    祝清禾耳根發熱，聽得迷糊，什么你啊我啊，總之她就是點頭：“好?！?/br>
    聽jiejie的。

    精油滴在嬌嫩的皮膚上閃閃發亮，均勻地用手推開，雪白的細膩微微顫抖……

    泡完溫泉整個人都精神許多。

    祝清禾撕開雪糕袋子，是泉水灣的文創雪糕，巧克力牛奶味的山川造型，方知予剛給她買的。

    “好吃嗎？”方知予幫她整理浴袍的腰帶。

    “好吃?！弊Ｇ搴膛e起雪糕沒咬的那一面，“jiejie嘗嘗?！?/br>
    方知予微笑著低頭，開沒張開嘴唇，幾個人熱熱鬧鬧地從溫泉大廳走過來。

    “方總?！?/br>
    方知予和祝清禾聞聲抬頭，陶冶帶著公關部的俊男靚女剛泡完公共溫泉。

    方知予笑容淺清：“玩好了？”

    公關部的全是人精：“玩好了玩好了！”

    “方總，陶經理，我們先去吃飯了啊，拜拜?！?/br>
    方知予斂去笑容，沒什么表情地直視陶冶。

    祝清禾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站到方知予的斜后方。

    陶冶孤零零地杵在大廳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笑著過來寒暄幾句。

    “你們也泡過了?！?/br>
    “我一下午都在，怎么沒看到你們？”

    “清禾你肯定中藥池泡太久，臉都燒了?！?/br>
    祝清禾：“……”

    陶冶伸了個懶腰：“這里真挺好，泡得舒服，下次我帶蕎蕎和老公也來玩?！?/br>
    “你們泡得怎么樣？”

    “……”祝清禾抿唇，收把雪糕的木棒捏得緊緊的。

    方知予靠近她的耳朵問：“舒服嗎？”

    祝清禾眸子里的光點顫了顫，手掌熨帖肌膚的柔滑觸感仿佛猶在，她垂下睫毛點點頭。

    方知予說：“自己告訴陶經理?！?/br>
    祝清禾聽jiejie的話，跟陶冶說：“謝謝陶經理關心，我們泡得很舒服?！?/br>
    陶冶聽出來了，方知予讓祝清禾叫她陶經理，不是陶冶姐。

    陶冶皺眉。

    什么叫我們泡得很舒服。祝清禾你臉也太紅了吧。

    陶冶問：“你們在哪泡那么舒服？”

    方知予：“私湯?！?/br>
    陶冶看看祝清禾的紅嫩嫩的臉蛋，在看看她手里咬了一口的雪糕，叫方知予：“你跟我來?！?/br>
    大廳僻靜的角落。

    陶冶壓低聲音：“人小姑娘才剛畢業啊?！?/br>
    “她是成年人。你想說什么？”

    “方知予你，你……”

    陶冶你了幾聲，眼神難以置信：“以前怎么沒看出來?！?/br>
    “前天cosplay，今天鴦鴦戲水——”

    “你個lsp?！?/br>
    “？”

    方知予站在原地，腦子里過了幾遍陶冶說的最后三個字。

    她是嗎？

    “jiejie，還吃雪糕嗎？”

    祝清禾等了兩秒才走向她，再不吃快化了。

    “吃?！狈街枰Я艘恍】谘└?，還給她，不自信地問，“苗苗，你和我相處有時候會覺得討厭嗎？”

    “不會！我喜歡和jiejie在一起?！?/br>
    方知予莞爾，和她牽手：“走吧，換了衣服吃晚飯?！?/br>
    方知予不吃魚，但是看到祝清禾對當地的特色泉水魚很感興趣，就點了一道，再加上一些小菜，坐在河邊吃。

    山間的清風吹得格外涼爽，魚嫩米香，祝清禾一口氣吃了兩碗。

    有個陌生電話打來兩次，祝清禾都掛了。

    第三次響鈴，方知予說：“你接一下吧，應該是真有事找你?！?/br>
    沒見過哪個sao擾電話這么鍥而不舍。

    祝清禾接通電話，對面是播音腔的普通話：“你好，我是福壽保險的業務經理?！?/br>
    “請問你是祝清禾女士本人嗎？”

    “你的父親于八月九日申請全額取出你的重疾險，需要你本人到我司確認簽字——”

    祝清禾騰地站起身：“你說我爸要取我的重疾險？二十六萬那個？”

    “申請人是不是叫祝偉？”

    方知予放下碗筷，鎖眉。

    祝清禾掛斷電話，坐下后一語不發，目光沒有聚焦。

    桌上的菜慢慢放涼了。

    棧道下的河水嘩啦流著。

    “保險是我mama的死亡賠償，立遺囑給我買的?！?/br>
    方知予摟住她，把她的頭按進懷里。

    方知予一下一下撫摸她的后背，祝清禾的臉貼緊她的肩膀，流離的淚水終于有了躲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