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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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卿冷漠叱聲:“放肆!” 婢女慌亂跪地,陌花聞聲入內,看到滿地碎瓷片混著含苞未綻的梅花,以及窗口蹂/躪稀碎的花骨兒,當即大聲呵斥婢子:“沒規矩的東西,誰允你私自進入書室?擅闖姑娘書室,摔碎花瓶,該當何罪?你可知道打翻的花瓶是大姑娘最喜的,乃是水木山紋長細頸青瓷花瓶,更是價值百金,就是賣你十次都不夠賠?!?/br> “大姑娘恕罪,求大姑娘饒了奴婢?!辨九炭职l抖,磕頭求饒,“奴婢打掃外間時見書室開著,以為無人,便想將書室打掃一遍?!?/br> 婢女的小心思,陌花心知肚明。 不過是想得到主子賞識。 顧九卿彎腰,手指在碎瓷片中撥弄了一下,指尖被鋒利的瓷器刺破,血跡滲出,他全然不顧,只是小心翼翼從一地碎片中撿起花枝兒,嬌艷的花苞兒已被瓷器碎片劃爛,失了原本的美麗。 他低喃:“可惜了?!?/br> 最終,婢女被發賣出府,后宅打賣個做錯事的婢子,本就稀松平常。 施氏對婢子的遭遇并不在意,在乎的是女兒的心情,擔心還有那不懂事的丫鬟惹惱顧九卿,特將府上的仆婢全部訓了一通話,讓許嬤嬤再次教了一番規矩,才作罷。 傳入顧桑耳中,卻是心神一震,如臨大敵似的。 婢子犯錯惹女主生氣,便被打賣出了府。 自己這個庶妹惹女主生氣,又會如何?何況,她還堪破了女主性取向的秘密,男女不忌。由她的嘴傳出去世人并不一定相信,但這總歸是把柄。就算她本人不會亂說,女主也不放心。 顧桑忽覺后脖子一涼,驀地回想起被女主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她佯裝淡定,吩咐梅沁筆墨伺候。 寫了沒多會,施氏便派人過來傳話。 “三姑娘,夫人新得了一盞新茶,惦記著你,讓你過去嘗嘗?!?/br> 顧桑眸光微閃:“嗯,知道了?!?/br> 她看了一眼自己寫的字,依舊難以入目,實難有顧九卿那般游龍驚鳳的風采,但勝在墨跡新。 她略吹了吹宣紙上的墨跡,想了想,又讓秋葵將鳥籠子帶上。 “小家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要好好表現?!鳖櫳=o鸚鵡喂了小魚干,諄諄叮囑。 到了主院,顧桑讓秋葵在外面等著,自己則拿著寫好的字帖進了室內。 梅香上前道:“屋里熱,奴婢幫三姑娘解開披風?!?/br> 顧桑頷首:“有勞?!?/br> 施氏一眼就看到被顧桑小心護在懷中的字帖,示意她坐下,而后才道:“手里拿著什么?” 顧桑軟聲道:“寫的字,正要拿去給大jiejie瞧瞧,母親就請我喝茶,桑桑就先到母親這邊來了,等會直接去找大jiejie?!?/br> 再敷衍,就是不識好歹。 頓了頓,又道:“早該去找大jiejie的,只是臉上淤青散的快,膝蓋上的傷卻沒那么快見好,大jiejie對我好,可我不想讓她擔心,就想趁著這次靜養的機會,一邊養傷,一邊勤加習字,給大jiejie一個驚喜,但好像寫的還是不怎么好?!?/br> 這些天,顧桑和顧九卿之間全無往來,就連顧桑出事,顧九卿也是漠不關心,問都沒問過一句。顧桑呢,倒是時不時從她這里問上顧九卿兩句,卻沒再去過昭南院。 顧桑有傷在身,不便去顧九卿那邊,連同顧桑的搪塞托詞,施氏都能理解,可顧九卿這邊她不是很能理解。顧?;杳责B傷期間,不說親自過問,連派個婢子過去看看情況,代表主子慰問一下,也沒有。 施氏試探過顧九卿的口風,顧九卿只是淡淡地說,“我與三meimei,感情親厚,并無罅隙,是母親多慮了?!?/br> 顧九卿對她這個母親是三緘其口,凡事都觸及不到女兒的內心。 施氏猜測兩姐妹可能鬧了矛盾,正想借由昭南院婢子生事的由頭,讓顧桑往昭南院走動走動,有意緩和她們的關系,此番聽得顧桑這般說,倒是放下心。 她拿過顧桑的字帖,皺眉看了兩眼:“這是你寫的?”確實不怎樣。 顧??嘀∧?,點點頭:“嗯,這種豪放派的狂草體太難學了,可能是我太笨了?!?/br> 施氏道:“九卿一手簪花小楷寫的極好,特別漂亮,那才是適合姑娘家練習的字體,她怎么讓你練這種字體,小姑娘家柔弱,手腕綿棉無力,練不好這種字形,別白費功夫和精力,學你大jiejie的簪花小楷罷?!?/br> 顧桑眸光輕轉。 聽施氏的意思,也不知道女主會兩種字體? 施氏可是女主的母親,這本就不正常。之前就覺得女主對施氏有所防備,現在更加確定了。 兩種字體,一種是適合女子的簪花小楷,一種是適合男子的豪邁草書。 簪花小楷為人所知,豪邁草書卻無人知。 不對,她知道。 或許,應該是女主故意讓自己知道她的另一面。 這有什么深意? 女主好像是將自己的秘密,倒豆子似的,一點點展露在她面前。照理說,這是好事情。因為,女主信任她。 但是,她高興不起來。 如果是最開始攻略女主的自己,一定是歡欣鼓舞。歐耶,她離成功抱上女主的粗大腿又近了一步。 現在的心境,一言難盡。 想哭,想躲。 感覺自己好像同女主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退又退不得,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簪花小楷是女子習字的最佳摹本,固然漂亮,但桑桑自覺心氣兒小,不夠寬闊,學習這種酣暢豪放的字體更能鍛煉心性,讓桑桑擁有更為廣闊的心胸,大jiejie是因材施教,想教我完全摒棄以往的那種小家子氣?!?/br> 顧桑說,“我能理解大jiejie對我的良苦用心?!?/br> 啊呸。 寫的一手好字,需持之以恒。 施氏并不期待顧桑能練成書法大家,大致過得去,日后嫁入夫家打理中饋用的上就行,她笑笑,示意顧桑品嘗新得的茶: “這是前兩日禮部侍郎夫人送的老君若白茶,味輕,且帶有一絲甜,適合你們這種小姑娘喝?!?/br> 顧桑手捧著熱茶,輕抿了一口,黑眸倏地晶亮,點頭如小雞啄米:“母親,好喝的,我喜歡?!?/br> 施氏放下茶盞,說:“喜歡,就全部帶回去。我喝不慣這種味道,你大jiejie也不喜歡這種帶甜味兒的茶?!?/br> 顧桑開心道:“母親,這么好喝的甜茶就便宜我啦?!?/br> 小姑娘端端正正坐著,小模樣清甜,笑起來梨渦微漩,顯得乖順可人,這份乖巧中又透著幾分機靈勁兒,施氏打心底喜歡,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對顧九卿的慈母之心,已經開始不自覺往顧桑身上偏移。 誰不喜歡嘴甜又討喜的小棉襖。 畢竟,顧九卿這個棉襖太涼了。 大姑娘吉祥! 大姑娘如意! 一道粗嘎略尖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施氏問:“是誰在說話?” 許嬤嬤笑著走進來:“是三姑娘的鸚鵡,這小東西被三姑娘調/教的極好,據說還會背詩?!?/br> 施氏看向顧桑,“就是你院子里養的那只綠毛鸚鵡?” “是的,母親?!鳖櫳Pσ馓疖?,“買回來好久了,當初買它是為了送給大jiejie解悶,我不能陪大jiejie的時候,就讓鸚鵡陪大jiejie逗趣解乏。只是小家伙太調皮,未經馴化,只會寥寥幾語,還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話,我就先將它養著,讓它多學學說話,背點討大jiejie歡心的詩,教好之后再送給大jiejie,小家伙肯定會帶給大jiejie很多歡聲笑語?!?/br> 施氏聞言道:“教鸚鵡說話背詩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對大jiejie的這份心,實屬難得?!?/br> 顧桑彎了彎唇:“小家伙特別有靈氣,聽得懂我們說話。我讓秋葵拿進來,母親不妨瞧瞧?” 施氏點頭。 秋葵將鳥籠子提溜進屋,顧桑抓起秋葵手里的小魚干,喂給鸚鵡,并起了個頭:“來,給夫人說句吉祥話?!?/br> 鸚鵡亮起嗓子,撲棱著翅膀:“祝夫人萬事如意,日月長明?!?/br> 施氏笑得合不攏嘴。 顧桑順勢說道:“既然,母親喜歡,就將小家伙留在母親這里。至于大jiejie那邊,我重新買只鸚鵡,不過是多花點時間教教?!?/br> “罷了?!笔┦蠑[手道,“我對這種小動物只是一時新鮮,要讓我經常聽著它聒噪,指不定如何煩,拿去給你大jiejie,她最近心情郁郁,需要這么個解悶的玩意兒?!?/br> 一刻鐘后。 顧桑頂著瑟瑟寒風,站在昭南院外,給自己做了諸多心理建設,依舊邁不動腳步。 手里的字帖都快被她攥碎,秋葵小聲提醒道:“姑娘,你好不容易寫好的字快要被揉碎了?!?/br> 顧?;兴苹厣?,顫著手將紙張捋抻,事到臨了,心里打起退堂鼓:“要不明日過來?” 她怕啊。 不敢面對女主。 秋葵不太理解。 自家姑娘同大姑娘的感情不是日漸深厚么,怎么短短數日,姑娘就不敢見大姑娘。 她說:“大姑娘性子再冷,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又不會將姑娘如何。何況,夫人知道姑娘要去大姑娘院里,如果夫人知道姑娘沒去的話,怕是會對姑娘有想法?!?/br> 顧桑瞪眼:“誰說她不能吃了我?” 還是那種能將她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隨即,又垮下臉:“還是先回去?!?/br> 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 陌花福身一禮,恭敬道:“三姑娘,終于舍得登昭南院的門了。請吧,大姑娘已經等候多時?!?/br> 雖是恭謹的態度,話間卻暗含奚落。 顧桑抬眸間,臉色立馬由方才的愁苦變成一副歡喜之態,她笑盈盈道:“陌花jiejie,大jiejie最近可好,要不是廟會上出了點事,我早就過來探望大jiejie了?!?/br> 陌花看她一眼,沒接話。 顧桑自討了個沒趣兒,拿過秋葵手中的鳥籠子,跟著陌花往里走。 她臉上帶著笑意,步伐卻走出了視死如歸的悲壯感。 沒辦法。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 當見到顧九卿的那一刻,顧?;腥簧鹨环N若浮生隔世的錯覺,清冽的聲線入耳,尾椎骨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心底卻是無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