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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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缺目露祈求:“要不你……” “不行?!鳖櫨徘鋽嗳痪芙^,“毒娘子難纏,擅使毒,功夫詭譎,一旦被她沾染上,于我不利。你能亡命天涯,而我只能固守燕京。人是你惹的,后果自負!” 秦缺頹然癱在椅上,后悔不已:“我哪兒知道她竟是這么恐怖的女人,早知如此,就不招惹她了。來不及了,我得趕快跑路,如果被那瘋婆子抓住,你就等著給我收尸!” 說完,秦缺抱著自己的愛琴繞梁和琴譜,逃命去了。 顧九卿臨窗看了一眼街上,暗處有人影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他的唇角輕輕扯向一邊,提壺給自己添了一盞新茶,慢悠悠地品茗著上等的霧山雪松茶。 “如果秦缺知道真相,怕是要來找你拼命?” 身后,杜乘風悄無聲息出現。 顧九卿頭也沒回,只說了句:“毒娘子還不能死?!?/br> 毒娘子有他最需要的一件東西。 杜乘風沉默了一瞬,說道:“方諸今日抵京?!?/br> 顧九卿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茶杯,聲音平靜:“困擾司馬睿的案子,馬上就該結案了?!?/br> 一樁小小的命案,只因牽扯到太子母族之人,就能讓司馬睿前怕狼后怕虎,對于這種猶豫寡斷的人,顧九卿向來是看不上。但此人比及其他幾位皇子王爺等輩,卻是最容易糊弄。 * 馬車途徑一家雜貨鋪,顧九卿掀簾道:“停車?!?/br> 他駐目,望過去。 鋪子靠外的貨架上放著一排精致的瓷器娃娃,栩栩如生,或伶俐,或憨態可掬,尤以中間穿著紅白相間衣裙梳著雙髻的瓷娃娃笑得最可愛。 眼前依稀浮現顧桑穿梭其間挑瓷娃娃的場景,窈窕少女臉上的笑意與之相似。 顧九卿眼里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而后倏忽而逝。 她卻借花獻佛,轉手送給了施氏。 顧九卿伸手一指,原本是要吩咐陌花將它買下來,轉眼被它旁側兩個緊緊相依的瓷娃娃吸引了目光,那是一男一女,可愛乖巧的女娃娃牽著男娃娃的手靠在他肩上,眸目里是深深的思慕,頗有一種執子攜手的美好。 顧九卿薄唇輕輕抿起,狹長的丹鳳眼浮現了光亮。 如果少女思慕的眼神出現在顧桑眼中,而思慕的對象是他…… 冷寂的心瞬間沸騰,興奮,期待,充斥其間。 他手指一轉:“買他們?!?/br> 陌花順著顧九卿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應了聲,便走進了雜貨鋪。不一會兒,便將那套瓷娃娃買回來遞給了顧九卿。 方諸挎著包袱從旁經過,恰巧看到馬車里的顧九卿,一時高興當即就要叫他:“顧……” 顧九卿掃了一眼方諸,便垂下車簾。 方諸頗有眼力見地止步,沒有走過去,繼續往前走了。 走了一段距離,感覺身后有人跟蹤,左竄右拐都沒將人甩掉,反而將自己逼入了一處暗巷。 方諸悄悄攥緊匕首,猛地回頭:“閣下……” 沒想到卻是顧九卿身邊的小廝陌上。 陌上裝作沒看見方諸手中的匕首,恭敬行了個禮道:“驚擾了先生,是小的不是,還望先生莫怪?!?/br> 方諸暗暗收回兇器,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放在心上:“不知你家姑娘有何吩咐?” 陌上回道:“我家姑娘讓小的轉告先生,如果先生遇到任何麻煩事,盡可告之,姑娘定會替先生排憂解難?!?/br> 說罷,又遞上一方地址和一張房契,“這是六皇子在京中的私宅,先生可去此處見六皇子。對了,先生初到燕京,如不愿住在六皇子安排的地方,也可去東巷方宅居住?!?/br> 方諸看著房契,說:“方宅?” 陌上道:“這處房產是姑娘買在先生名下,白銀三百五十兩,是一處兩進兩出的小宅院,是姑娘借與先生的安家費。畢竟屈居于六皇子處,總歸不如自己的地方自在?!敝苯淤浰?,方諸必然百般推辭。 方諸收下房契,鄭重道:“顧大姑娘想的周到,買宅子的銀錢,方某他日必當如數奉還?!?/br> 陌上躬身道:“我家姑娘祝先生乘東風而起,早日實現心中抱負!” 乘東風?是六皇子這股東風,亦或是,其它東風? 方諸瞇著一雙精明睿智的眼,笑道:“借你家姑娘吉言?!?/br> 說完,便走了。 等方諸走遠,陌上方才回去復命。 顧九卿把玩著手中的瓷娃娃,淡淡道:“他收了?” “是,方先生說他日會如數歸還置辦宅子的銀錢?!?/br> 顧九卿笑了一聲:“收了我的東西,歸還本金可遠遠不夠,沒有足夠的利息,脫得了身么?” * 縱馬踩踏命案的犯事者乃太子母舅的小兒子吳章,國舅爺幾番到太子和皇后跟前哭訴求情,誓要盡可能地摘除小兒子的罪名。受害者也不是什么權貴人家,就一普通的商戶兒子,原本事情沒鬧這么大,商戶又重利,自有百種法子將事情捂住??蛇@家商戶卻是獨子,又是老年得子,商戶兩夫妻受不了喪子之痛,拼著身家性命不要,也要吳章替子償命,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在國舅爺這邊尚未打點好受害者家屬,事情便鬧的滿城皆知,影響惡劣。 甚至,于太子名聲也不利。 太子被扣上了縱容母族逞兇草菅人命的惡名。 而魏文帝的態度也不明朗,只說將案件全權交由司馬睿查辦。 吳章當街縱馬致受害者無辜慘死,諸多人皆可作證,可謂罪證確鑿,若依《燕律》判刑,從重可判斬首示眾,就算有所轉圜余地至少也是流放三千里。 司馬睿著實為難,如果真要了吳家小兒的性命,國舅爺勢必嫉恨上他,太子和皇后也會遷怒于他,至于皇上對他這個兒子本就漠視居多,也未見得會維護他??扇绻麑⑷吮O聛?,又會影響儲君的名聲,再者皇上模棱兩可的態度讓他打不定主意。 看著桌案上的卷宗,司馬睿用力揉著眉心,煩惱不已。 “殿下,受害者李奎的父親糾集了一群人圍堵在京兆府門口,還扯了數道橫幅,叫囂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讓京兆府秉公執法?!?/br> 一衙役上前稟告道。 司馬睿不耐煩道:“知道了,讓林少尹出面安撫鬧事者,盡量別激化矛盾?!?/br> “是?!?/br> 在司馬睿遲遲想不到最完美的解決之道時,忽聽聞方諸抵京,恍似看到了救星,忙道:“快將方先生請進來?!?/br> 方諸本就是他吸納的謀士,自該給他出謀劃策,正好趁機看出他的本事是否可堪為重用。 侍衛劉尚道:“方先生在私宅?!?/br> “請他過來。算了,外面鬧哄哄的,還是我去見他?!彼抉R睿說完,從后門出了京兆府,立馬拐去了私宅。 一通寒暄過后,司馬睿將這樁命案的詳情盡訴之。 方諸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馬睿,看出他眼中的急切之色,只一句便直擊要害:“且看殿下最不想得罪誰?也就是最不該得罪誰?” 司馬睿疑惑不解:“先生何意?” 方諸道:“殿下之所以不知案子該如何定判,就是誰也不想得罪,世間安得兩全法。兩相其害取其輕,且看殿下想取哪邊?” 頓了頓,又道:“當今皇上想要什么?太子和皇后想要什么?國舅爺想要什么?他們想要的跟你想要的又有何相悖之處,又有何相通之處?” 司馬睿皺眉沉思。 父皇想要的是賢名,也在意儲君的聲名,最寵愛的女人是宮中的華貴妃,可他跟皇后倒底是原配夫妻,太子又是他的嫡子,他自是不愿傷了和皇后的情分,當然就不會擺明自己的態度,讓底下人去猜。太子和皇后估計同他一樣左右為難,既不想寒了母族人的心,又不希望此事影響到太子。至于國舅爺,自然最想保住小兒子的命。 如果依律判刑,太子和皇后便在國舅爺那兒有了交代,可推卸到他頭上,自己跟國舅爺是徹底交了惡,但也在太子和皇后那邊落不了半點好。但最滿意的可能還是他的父皇,他做了惡人,全了皇上和太子的好名聲。 如果徇私輕判,就算保住了國舅爺的小兒子,國舅爺滿意了,父皇怕是不高興了。如果有心人惡意煽動輿論,是太子縱容母族戕害人命,不拿普通百姓的性命當命,太子和皇后也不會高興,而他這個代京兆府尹從此也會在百姓中的官威大大受損,上次剿匪所累積的聲名怕是也會付之東流。 權衡過利弊后,司馬睿便知如何做,對自己最有利。 他心中豁然開朗,對方諸由衷的欽佩,真誠地鞠了一躬:“多謝先生指點迷津!”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狈街T伸手扶過司馬睿,笑道,“殿下本身聰慧過人,就算方某不提點,殿下也會想到這一層?!?/br> 太子是儲君,離真正的帝位尚有一步,可這一步走的不好,便猶如天塹。 如今,這天下做主的是魏文帝。 皇子們的榮辱富貴皆系于今上一身。司馬睿想要封王加爵,脫穎而出,最大的依仗不是太子,而是皇帝。 司馬睿最需要的是皇帝的認可。 人有的時候,想要做什么,想要實現什么,必須要掌握話語權,而話語權是一個人的權力、勢力,影響力帶來的。一個勢微的人再有想法,說的再有理,面對絕對的權利,也會變得無理、無力。 方諸多年前已經體驗過,早已被現實磨滅了棱角。 司馬睿見方諸態度恭敬,不似初見那般傲慢粗魯,又見方諸褪去粗布換上青錦襖腰墜雙穗條,精氣神完全不同于鄉野漢子,心下甚為滿意,當即謙虛道: “比之先生,我尚不及。九卿對先生頗為推崇,如果沒有九卿,我便要錯失先生了?!?/br> 方諸笑笑:“殿下過謙了?!?/br> 原來最先看重他能力的,也是顧九卿。 最后,又在方諸的建議下,李家人再次拉橫幅圍堵京兆府要求嚴懲兇手時,由司馬睿親自出面安撫受害者家屬,并表明自己的態度,他既是京兆府尹,便是百姓的父母官,不論什么人犯法,都不能逃脫律法的制裁。 這一cao作,自是讓司馬睿贏得了百姓的好感,但也有人存疑。當國舅爺的小兒子吳章被判處死刑時,百姓對他的話不再存疑,都說他是包拯化身的青天老爺,真正為百姓做事的好官。 當然,同國舅爺是徹底交了惡,要不是有人攔著,國舅爺當場就要找司馬睿拼命。 皇上雖沒明著褒獎,但司馬睿面見圣上時,察覺到父皇對他的判處結果還算滿意。 國舅爺和國舅夫人則哭暈在皇后面前,皇后又去找魏文帝求情,希望改死刑為流放,好歹保住侄兒的小命,魏文帝看著哭紅了眼的皇后,嘆息道: “這是老六負責的案子,朕讓他全權負責,可這孩子實心眼不懂變通,如果朕現在推翻案子改判,豈非自拆臺子讓天下百姓看了笑話,君無戲言,朕也無能為力。吳章那孩子,確實可惜了?!?/br> 吳章是國舅爺幺兒,被寵的霸道蠻橫,縱馬鬧市,也不知毀了多少攤販養家糊口的家當,惹了多少禍事,每回都是吳家人賠錢了事,下回依舊我行我素。沒想到這回眾目睽睽之下出了人命官司,又被人惡意攀扯到了太子身上?;屎蟾缸尻P系親厚,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可這股助力若只會拖后腿,魏文帝便要敲打一番。 皇后甚感無力,她是陪著魏文帝經歷過十二年前那場奪權之爭,魏文帝當時是魏王,同那位主兒全無抗衡之力,可現今坐穩天下的卻是當年被嚴重低估的魏王,他憑借的就是那副鐵石心腸和骨子里的狠辣無情,外人眼中,魏文帝敬重她這個原配皇后,卻把寵愛給了華貴妃,但她卻一點都不嫉妒華貴妃。因為,她知道那份敬重有真的成分,而那份寵冠后宮的‘寵愛’卻是虛假的。 皇后知道魏文帝的決絕,沒再繼續求情。 回了坤寧宮,皇后滿臉疲憊地倚在貴妃榻上。 太子司馬承見狀,遲疑道:“母后,父皇他……” 皇后搖了搖頭。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如我去求求父皇?吳章畢竟是我表弟,他若沒了,舅舅舅母指不定如何傷心?” 皇后直直地看向太子,目光逼人:“不可!你是太子,怎可為了殺人犯求情?” 太子道:“吳章表弟很可能是被人構陷,他馬術精湛,控馬術更是師從名師,不可能出現踩踏人命這種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