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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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水遙卻已經想到了,這是怕她又穿一身素。 荔水遙望著映在傲雪凌霜紅梅圖屏風上的偉岸身影,默默想,我又不是傻子,經歷昨夜,我可不會再像前世那般的態度對你,何況,你于我有用。 蒙炎走開了,蘭苕梳頭的動作就快起來。 “你進來,為你的郎主更衣?!?/br> 荔水遙把鳳頭銜珠金步搖遞給蘭苕,沒理會,美美的望著鏡子里鮮嫩的小娘子,歡喜打從心底里冒出來。 九畹趕忙去挽床帳子,紫翹跪在地上,把腦袋埋進了箱籠里。 服媚本正立在角落里無所適從,聞言,左右看看只她一個閑人,猶豫著抬腳往屏風后面走。 荔水遙從銅鏡里看見,眸光轉冷,但她已經想到怎么利用服媚了,便溫聲道:“服媚,倒一碗茶給我?!?/br> 服媚聞言,吐一口氣,響亮的答應一聲,立即就去了。 蒙炎轉出屏風,渾身上下依舊只有一條黛黑的羅褲,他也不說話,兀自往床榻上一坐,臉黑沉,氣勢外放,嚇的九畹立即避開,躲去和紫翹一塊收拾裙裳。 “大將軍,咱們賭一賭,今日我不給你更衣,你若能就這般見人,我也服你?!?/br> 荔水遙弄好妝發,悠悠然步入右梢間,九畹紫翹蘭苕都跟了進去,九畹解下金鉤,將紅紗帳子垂下遮住鏤空雕花月洞隔斷,蘭苕紫翹則幫著更衣。 服媚端著熱熱的茶碗,貼著壁花站著,膽戰心驚,生怕被發現。 蒙炎望著紅紗帳幔上映出的倩影,攥了攥拳頭,猛地站起大步撞了進去。 蘭苕九畹紫翹三女頓時發出驚呼,被兇惡的趕了出去。 荔水遙捂著才穿了一半的齊胸石榴裙,厚密卷翹的睫毛驚顫,艷色的唇微張。 “服侍你的郎主更衣!”蒙炎冷冷俯視著荔水遙。 荔水遙只覺他渾身的熱氣往自己臉上撲似的,熱悶的讓她喘不開氣,一顆心怕的上下亂跳。 晨光透過紅紗窗射進來,滿室粉光,暈染的二人的臉都紅彤彤的。 “更衣便更衣,你兇什么?!崩笏b撐不住,星眸包淚,眨動間淚珠滾落,聲兒也嬌軟下來。 蒙炎的目光隨著她的淚珠往下挪移,雪膚脂膩,蘭香幽幽,齊胸的石榴裙用碧色的絲絳系出如意結,掛在綿軟的一握便能化了似的那里,他喉頭滾動,驀的移開了眼,望著紅紗窗,冷聲硬氣,“更衣!” 荔水遙輕輕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 鎮國公府原是前朝王府,占地極大,有東中西三路,中路正堂掛著御賜金匾,有御筆親書“鎮綏”二字,是為鎮綏堂,鎮綏堂后面就是正院,蒙炎婚房所在。 東路主院,是為春暉堂,此時,春暉堂門窗大開,堂下榻上,中置小幾,左邊坐著一個寬額廣頤,相貌黝黑粗獷的老翁,身上穿著簇新的錦綢直裰略顯局促,右邊坐著一個雙眼皮大眼睛直鼻梁的老嫗,穿著簇新的織錦華服,戴了一頭的金釵金簪,神態坦然大方,正是蒙炎的雙親。 下手兩排圈椅,左右各六把,左邊做了兩個人,一個小郎君,一個小娘子,小郎君五官端正,大眼有神,虎頭虎腦,小娘子生了一雙丹鳳眼,模樣清秀,正是蒙炎的一對龍鳳胎弟妹,蒙炙和蒙玉珠。 右邊做了四個人,第一把椅子上坐著一個俊眉修眼,膚色白皙的俊郎君,第二把椅子上坐著個模樣尋常,皮膚黃黑粗糙,膀大腰圓的婦人,這一對正是蒙炎的長姐和長姐夫蒙蕙蘭和王芰荷,再后面兩個椅子上坐的則是他們的一雙兒女,長相隨了蒙蕙蘭的是兒子王有斐,雖不丑卻也不及其父的一半,女兒卻專挑了其父的優點長,大眼睛高鼻梁,奶白的膚色,俏麗之處小勝芙蓉,是個小美人,叫王琇瑩。 劉氏瞅瞅外頭扎眼的日光,想著這個兒媳婦世家貴女的出身,耐著性子繼續等。 這時王芰荷雙手攏在袖子里,呵呵笑道:“昨日曬嫁妝,我細瞧了瞧,咱們家給出去的好幾樣貴重的聘禮都沒影兒,那箱籠半數也沒打開,我掂了掂,輕的很,也不知里頭搪塞了什么才不敢曬出來,我在外頭打聽著,荔氏內囊空了的閑話怕是不假?!?/br> 蒙武瞥了王芰荷一眼,沒做聲。 劉氏卻道:“那也沒什么,人家有名頭,百年世家教出來的大家貴女給我當兒媳婦,擱在以前做夢都不敢有?!?/br> 王芰荷又笑,“岳母,你聽過陪門財沒有?” 劉氏只當是閑話家常,就問道:“什么是陪門財,他姐夫,你識文斷字,知道的多,說給咱們聽聽?” 王芰荷翹起二郎腿,幽幽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前朝風光起來的士族高門有衰落了的,名望卻還在,平素里高高在上不屑和庶族寒門聯姻,可當他們不湊手的時候,也會把家中庶女嫁出去,嫁妝給的少少的,聘財收的高高的,這一進一出的等差,補的就是門第錢,這樣的事兒多了,就有了陪門財這樣的說法,不成想,咱們是圣上賜婚的,竟也有此劫?!?/br> 劉氏想著聘禮里頭那一對碧綠碧綠的鐲子,等人高的珊瑚樹,臉盆那般大的羊脂玉的彌勒臥佛,滿滿當當的那一斛珍珠,心疼的了不得,面上便帶了出來。 蒙武“咳嗽”一聲,“都是大郎自己戰場上拼命攢下的,浮財罷了,兒媳婦帶進來的那兩車書,足以抵了還有余,那才是能惠及子孫的寶貝?!?/br> 劉氏自然知道書本的珍貴,可還是心疼。 這時,蒙炎和荔水遙一前一后的走了進來,劉氏定睛一看,心肝都顫起來,哎呦,昨日匆匆忙忙瞅了一眼就知道這個兒媳婦長的俊,今日細細一瞧,何止是俊,真真天仙一樣。 王芰荷看直了眼,二郎腿都下意識放了下來。 蒙武這個阿翁不過看了一眼就等著新媳婦敬茶了。 這時便有下人放了一個蒲團在地上。 前世沒進行到這一步就鬧開了,這回蒙炎渾身都緊繃起來,眸光刺冷。 荔水遙上前,依禮下拜,“兒媳荔氏,拜見阿翁,拜見阿家?!?/br> 又從蘭苕端著的茶盤里捧出一碗清茶,“阿翁請喝茶?!?/br> 蒙武趕忙接在手里,一口氣喝干凈,“好孩子?!?/br> 荔水遙兩手舉過頭頂,柔順敬上,“阿家請喝茶?!?/br> 一霎,荔水遙的紅羅大袖往下滑了一指長,劉氏接茶碗時便瞧見了她右手腕上那一圈青紫,她的膚色又白又嫩,越發襯的那青紫嚇人,劉氏心里驚疑,喝茶時剜了自己大兒子一眼。 “好孩子,快起來了?!眲⑹侠笏b的手,摸了又摸,“你這手長的又細又白,我這副鐲子怕是不配你?!?/br> 說著話,拿出了一副陳舊發黑的銀鐲子,上面的花紋都磨沒了。 荔水遙收回手,交疊著放在腹前,乖順的垂著頭沒做聲。 “我蒙家三代耕農,泥腿子出身,自然沒有好東西給你,這副鐲子雖不值錢卻是從太阿婆手里傳下來的,你拿著,收好?!泵裳桌渲橀_口。 “是?!崩笏b眼眶一紅,嬌弱應下,張開兩手從劉氏手里恭敬接下。 劉氏瞅瞅自家大兒的冷臉,再打量打量新兒媳快哭了的小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但這會兒有外人在不好發作。 “早食我盯著灶上人做好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吃飯,吃完飯個人干個人的去?!?/br> 有劉氏發話,蒙武率先起身往東次間去了,劉氏隨后,接著便是蒙炎,荔水遙察言觀色,落后半步跟了上去。 接著就是蒙炙蒙玉珠兄妹,綴在荔水遙身后,蒙炙大眼睛閃亮,盯著荔水遙云鬢上微微晃動的金步搖,腦袋跟著晃悠,走路沒個正行;蒙玉珠緊跟著荔水遙,鼻子嗅來嗅去,荔水遙腳步一頓,她鼻尖就撞了上去。 荔水遙踉蹌,蒙炎一把就拽住了她的右手腕。 荔水遙倒吸一口涼氣,眼睛里頓生薄霧。 蒙炎驀的松手,背手在后,坐到了蒙武右手邊。 劉氏早已經在飯桌前坐好了,把新婚夫妻倆的神態動作都看在了眼里,心里頓時就有譜了,怕是自己大兒年過二十八才開葷,洞房夜沒把持住,把人家嬌貴的小娘子給傷著了。 王芰荷蒙蕙蘭一家子在飯桌下首各尋椅子坐定時,下人們就把早食都端了上來。 滿桌子卻只有一種主食,一筐子熱氣騰騰的蒸餅,配了兩樣醬菜,每人一碗白米粥。 劉氏拿了一個撒了白芝麻的蒸餅給荔水遙,“大兒媳,這撒了白芝麻的是糖餅,又香又甜,你吃一個?!?/br> 荔水遙站起來兩手接著,“多謝阿家?!?/br> “哎呦,這孩子,恁的多禮,咱們家沒那么大規矩,快坐下吃吧,別拘謹,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br> 婆媳倆說話的功夫,蒙炎已經啃了兩個rou蒸餅,荔水遙看他一眼,又看旁人,都是用手拿著直接啃,她也捏著糖餅咬了一口,在嘴里細細品味,果然又香又甜,如此咀嚼了十來下,體味著食物入喉的過程,只覺滿心歡喜。 蒙玉珠本正大口啃餅吃,偷瞧荔水遙時,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就呆住了。 “大嫂,你吃東西也這么好看呀?!?/br> 蒙蕙蘭一抹嘴,餅渣滓簌簌往下掉,伸手又拿了一個開吃,飯桌下頭,王芰荷踢了她一腳。 蒙蕙蘭“哎呦”一聲,“你踢我干嘛?” 荔水遙頓時紅了臉,捏著糖餅無措起來。 “大兒媳,我聽人說,像你們這樣的世家貴女,吃相都是從小培養的,有這事沒有?” “有的,棠氏有內學堂,我四歲起便在那里上學?!?/br> 蒙炎聽不得“棠氏”二字,喝光白米粥就起身離席。 劉氏連忙道:“你別忙走,一會兒我有話問你?!?/br> 荔水遙仰頭看著他重新坐下,又拿了個rou餅來吃。 她數著呢,一會兒功夫他吃了八個rou餅,也不怕撐死? 第004章 玉堂富貴 一時,飯桌上只有啃餅喝粥的聲音,蒙武呼嚕呼嚕喝光自己碗里的,放下碗筷就離席出去了。 蒙炙一看自己阿耶背著手走遠了,立即笑嘻嘻道:“大嫂,我說個笑話你聽,老鼠和水獺結交,老鼠先請水獺,水獺答席,傳信老鼠讓它先過河覓食,忽一貓見之欲捕,老鼠慌曰:‘請我的倒不見,吃我的倒來了?!?” 說完,自己先哈哈笑了。 荔水遙愣了愣,看著小郎君滑稽夸張的樣子,抿嘴一笑。 蒙炎用眼角余光瞥她,見她嫣然嬌態,而非嫌惡,就拿筷子敲了蒙炙腦袋,“吃完了就去寫大字,再讓國子學的博士找到家里來,你看我揍不揍你?!?/br> 蒙炙嘻嘻一笑,拿著啃了一半的rou餅就跑了。 劉氏敲碗,瞅著兩眼發直的王芰荷道:“你們一家子吃完沒有,吃完下桌,收攏收攏東西趕緊回家去,別誤了春耕。玉珠你吃完了也別貪玩,回房繡花去。大郎,你隨我來。兒媳婦,我這里無事,你回你自己的院子歸置嫁妝去吧?!?/br> 荔水遙一聽嫁妝,心里就想起了一些事,起身送劉氏母子離開,自己扶著九畹的手臂離席而去。 蒙家人都走了,王芰荷就撂了筷子,瞅著還在吃的蒙蕙蘭,只覺辣眼睛,避著侍女,低聲罵,“你是母豬投生的啊,就不會說句人話,吃吃吃吃死你?!?/br> 蒙蕙蘭趕忙放下rou餅,仰起黑胖的臉討好的笑。 · 春暉堂和正院在一條橫軸線上,有一條風雨廊相連,中間四岔口處是一座四面透風的大敞廳,彼時春光鋪地,彩繪雕梁與漆柱都泛著明亮的光澤。 漫步穿過此處,荔水遙步態輕盈,衣袂翩飛,裙擺在空中回蕩,她快樂的像蹁躚花叢的蝶。 隨行在后的九畹紫翹相視一眼,都泛起疑惑來。 回到正院廳堂上,荔水遙望著上面掛著的“玉堂富貴”大幅絹畫,前世時她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俗氣”,蒙炎知道后親自摘下,巴巴的貼到她跟前來詢問,想掛什么畫,她清清冷冷的回他,俗人地掛什么都俗,不如不掛,從此這面墻上就什么都沒有。 現在想來,卻讓她羞窘。世族名門難道就是清貴地嗎?可荔氏卻為了維護祖宅表面的光鮮,把一個豆蔻年華的嫡女高價嫁給了一個豪商。 舊朝湮滅,新朝新貴粉墨登場,乍富貴露窮相,小人得志的人家多的是,鎮國公府是新貴中的新貴,蒙家卻經受住了這潑天富貴的考驗,樸實良善的家風始終如一。 前世的她,自詡名門,博學多識,被傲慢驕橫迷了心,做鬼那些年她反復回想,羞愧難當,她有什么資格惡評鎮國公府為俗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