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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造孽娶了我在線閱讀 - 第69節

第69節

    馮氏則是覺得心驚,她甚至覺得楊靈籟足夠可怕,哄的一個往日沉溺求學,一心不二用的人失了智,亂了分寸。留著她,是禍害。國公府未來的倚靠,怎能毀于一旦。

    “父親,不知您是何意?”呂文徵突如其來問了一句?!靶輻墬钍?,乃我夫婦二人商定唯一之法?!?/br>
    “不可!”

    呂雄關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斬釘截鐵的兩個字打斷。

    這一次,呂獻之幾乎是赤紅著眼眶,往日寒涼的眉眼上都染著焦燥,如此反差,叫人于心不忍。

    楊靈籟原本慶幸的心態也變了,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這般心情,她只見過呂獻之哭過一次,甚至那都不算是哭,大約是病來如絲倒帶來的一瞬軟弱,如今又是什么,為了愧疚?

    而屋中其余人只會比她更難以置信,紛紛望向糾纏其中的她,目光復雜至難以形容。

    如此一個楊三娘,到底哪處與眾不同。

    “容他夫妻二人和離,便說是難以生育,保全楊氏名聲,如此已算仁至義盡?!瘪T氏近乎殘忍地說出這番話。

    “祖母,你也要行如此不義之事?”呂獻之眼神近乎責怪,不分身份,誰也敢說。

    可馮氏面上沉痛,話里卻是理直氣壯。

    “九郎,你已是這番模樣,我身為你祖母,如何能不管?咱們府中的根基,縱使是毀,也不能是為一個女人!”

    一番爭執之下,呂雄關沉思片刻,卻是看向角落一言不發的楊靈籟,問了一句。

    “楊氏,為何不為自己爭辯?若不是和離一事,你也愿意?”

    楊靈籟嗤笑一聲,“旁人都想見我痛哭流涕,可孫媳也算有些骨氣,世間總要講個理,不是誰說黑白便是黑白,祖父,您說呢?”

    呂雄關也跟著笑了,“你確是聰明?!?/br>
    相比內宅之人,他看的是朝堂。陛下對于氏族之心虎視眈眈,如今去駁了賜婚一舉,無異于虎口拔牙,如同送了現有把柄。馮氏所說和離,哪里會如此容易。

    “公爹,賜婚一事,已然不是問題。只是獻之與楊氏,必須為休?!蓖跏蠐屜纫徊秸f道,而她身邊的婢女則適時遞上來一封信。

    此信一出,呂文徵眼神幾乎是釘在了她身上,可王氏絲毫不怵。

    “老爺說要晚間去信,可妾身以防大患,便著人搶先送去?!?/br>
    “楊老爺,他應了?!蓖跏险f這句時,瞅著楊靈籟,滿滿皆是惡意。

    原本還算閑適的楊靈籟目光一凝,瞅著那封信,幾乎是要看出洞來。楊府,她便說王氏今日為何如此鎮靜,原來是事先備了“好用的東西”,楊爭鴻那個老匹夫還真是半點都不愿意吃虧,現在便要賣了她。

    目色通紅的呂獻之也怔住了,像一顆枯死的木立在那,幾乎聽不到他自己的喘息聲。

    直到呂雄關拆了那封信,一眼掃過后,落在他的手里,呂獻之顫著手,想要一字一句地看,卻因為緊張,眼中如同隔著一層霧,什么都看不清。

    他著急地翻動著,可是卻不小心撕碎了其中一角,許是這聲音刺激了他,竟是一點一點、毫不猶豫地將蓋著楊府印章的整頁紙外加信封撕了粉碎。

    呂獻之重新抬起頭,無神又近乎肯定地說道。

    “里面……,什么都沒有?!?/br>
    “信上寫,楊氏落水后不幸患瘋疾,且無以生育,恐不能再侍奉于鎮國公府,便請九公子以休棄為名,將其遣送回府,男女嫁娶各不相干?!蓖跏弦蛔忠蛔值刂貜湍切派纤f,毫不留情。

    “你胡說!”呂獻之全身冒著冷汗,再也做不到從容?!叭羰钱斦嬉輻壦?,也便一并將我于府中除名,此后二房便只有一女,至于呂獻之,從不存在!”

    王氏被氣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你要為了一個卑賤之人,舍棄自己???”

    “是,若是無楊氏,便是無我!”

    楊靈籟走過去,撫著人顫抖的后背,心里說不出滋味地難受,“呂獻之,過了?!?/br>
    做到這,已不必,也是過了。

    楊府與呂氏若要合謀,她能爭取的最好的結果怕便是做個瘋子去青燈古佛,死了再活一次。

    可誰知人扭頭,并不認同。

    “是他們越界了,是他們苦苦相逼,為何要你承擔過錯。若我泯然于眾人,便說唯你所至,豈非可笑至極!”

    這般做法是讓他弄丟了她,也是變相丟棄自己。

    楊靈籟驀地撞入那雙眼里,里面所含的情緒叫她看不懂,可又直擊心頭,指尖都忍不住地發抖。

    “你……”

    裴氏與呂大老爺眼神一對,雙方各執己見,裴氏要動,可呂大老爺意思是明晃晃地不愿叫她摻合,可事關大房利益,如此機會,她哪里會錯過,直接出了聲。

    “兒媳覺得,娣婦說的不錯,娶妻娶賢,若是真叫一個庶女鬧的家宅不寧,實在是難看。休棄楊氏一人,可換后宅安穩,值得?!?/br>
    她是看出來了,這楊三娘地位在呂獻之那非比尋常,與其留著楊氏添堵,還不如叫呂獻之歌跟著失心瘋,到時誰也爭不過他們大房。

    可孫氏就不那么想了,表面上的東西誰能當真,王氏如此著急休棄楊氏,其中還沒說的隱情不知多少,若是真叫楊氏走了,呂獻之恢復過來,日后于三房乃是大患啊。更何況,她也知曉最近朝中不太平,真的鬧出風波來,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至于留著楊靈籟這個禍害,她也不信,自己一次馬失前蹄,便會一蹶不振。

    被暗戳戳擠出來的呂三老爺不得已開了口。

    “父親,兒子覺得此事不妥,賜婚一事,陛下親筆手諭,國公府休棄楊氏,其一是為辱君,以此信所說之由,其二是為欺君,冒此風險得不償失?!?/br>
    呂雄關亦是點了點頭,眼神又落在呂大老爺身上,三個兒子誰也不落。

    “兒子覺得,此事確有不妥之處,休棄陛下親賜之婦,本朝未曾有過,前朝也不過寥寥,還是,從長計議。再說九郎他,如此抗拒,不該強求……”

    呂大老爺渾身一抖,有些遲疑的說完了,想看看呂雄關的臉色,對方卻是撇了呂文徵一眼。

    “老二,你來一趟我書房?!?/br>
    做決定的人走了,事情不得不,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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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楊靈籟守在桌前,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涼茶下肚,可心里的火總也消不下去。

    “姑娘,嫡夫人她竟如此惡毒,不等老爺準允,便私自蓋了府章,是存了要您受大苦的心,若非弦月來送信,咱們如今怕都是蒙在鼓里?!庇潞藓薏黄降?,世間怎能有如此黑心之人,也不怕日后遭了報應。

    “不過殊途同歸?!睏铎`籟這么說著,可是心里對王氏與徐氏聯手來算計她,簡直是要嘔死了。

    “老爺,他…真的會置娘子您于不顧???”

    “父親他什么性子,你不知曉?”楊靈籟眼神冷的要死,“他對姨娘還算有幾分感情,可對于這一群不得大用的庶子庶女們,你見過他喜愛哪一個,不過是嫁的好了,亦或者是娶的不錯,仕途有望了,才給你分些施舍眼神,他與徐氏才是一家人,都是一般的惡心家伙?!?/br>
    盈月有些怕了,“那娘子,如今咱們該怎么辦?”

    “等?!?/br>
    楊靈籟閉了閉眼,不承認也得認,以她如今的實力,除了認下也沒別的法子,王氏手段利落,這信都來了,之前說的幾個法子怕是都泡了湯,如今的她就是浸了水的紙船,沒人拎出來就沉了。

    這種什么都做不了的無力感,簡直是恐怖如斯。

    門被從外推開,有些沉的腳步聲一路延伸到楊靈籟所在的桌前,隨后便停住了,聲音消弭不見。

    楊靈籟抬首一看,才發現盈月已經沒了人影,面前可不就是一臉頹色的呂獻之。

    受不了這無端的沉默,她沒話找話道。

    “郎君今日可是要早些安寢?我去叫盈月熄了燭火?!?/br>
    可她方才起身,都還沒站穩瞧清他的臉,整個人就被環在了一個滿是木質墨香的懷里。大約是他所有的衣衫都曾陪他日日夜夜地在書齋中相伴,上面的味道早已洗不下去。

    “呂獻之?”

    楊靈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抱了,這是來尋她道別?可許是有些太煽情了些,實在是叫她別扭。

    “靈娘?!钡统谅曇艉俺鰜?,耳朵癢的像是要漲。

    這喚的是誰,誰是靈娘?可這也未曾有第三個人。

    楊靈籟感覺自己要長腦子了,今日呂獻之怎的如此不對勁,她是說叫他撒潑打滾地鬧,可這人當著眾人的面又是哭又是正經地爭辯,如今還跑來這般與她說話,實在是叫她不想多想也多想了。

    “呂獻之,你若是想與我道別,就松開我,好好說話,你這樣我難受?!?/br>
    她能感覺到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僵了僵,然后幾乎是帶著極度不愿的感覺松開了,可手還沒撤走,又猝不及防地抱上了。

    “你……”

    “能不能……別走?!?/br>
    “什么?”楊靈籟腦子炸了一下,一片空白。

    “我求你別走?!眳潍I之近乎魔怔地說出這一句。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瘋了,亦或者是這個世界瘋了,不是道別,是來求她不走……

    “可我這,你這,這,這也不是我一人所決定的。呂獻之,我……與你說實話吧,如今之下,我能護住的只有我自己這條命,其余地已然無能為力。今日你說的那些沖動之言,大可不必,你我之間誰也不欠誰,當初我利用你,如今我還你一點自由,也算一筆勾銷,是吧?”

    “不算?!彼V定道。

    “行……,那你說,我還欠你什么,若是能還,日后我東山再起,便來還,若是不能,便只能當是賒賬一輩子了?!睏铎`籟動了動不舒服的脖子,可就是掙不開,嘆了口氣道。

    “是我欠你?!?/br>
    “別,你不欠我,我來的干凈,走的干凈,不差什么,不缺胳膊少腿,也沒丟別的?!睏铎`籟實在不想聽大少爺一本正經給自己道歉,良心會痛。

    “你……真的能不能別走?!眳潍I之撐著漲痛的眼皮,近乎懇求,“項脊軒不能,沒有,你?!?/br>
    我也不能。

    楊靈籟心想這還真是廢話,她是不想走,可這不是不得不走,若非這步步緊逼,她哪里舍得下未來首輔夫人的面子,可也更在乎這條小命。

    “別鬧了,若你是怕我走了,他們再有人逼你,其實便像今日這般鬧一頓,什么都好了?!?/br>
    “不是隨便所說,是我……我求你別走?!币娝恢本芙^,呂獻之急了。

    楊靈籟不知所措了,這第幾遍了,他說求她。前兩遍是騙她,現在是什么。

    聽不到回應,呂獻之近乎失了神,恍然地松開她,抓著她的衣袖邊,病急亂投醫道。

    “我有方法,留下你?!?/br>
    “什么方法?”楊靈籟慢半拍地問,其實心思根本沒在這,全去想亂七八糟的了。

    “入仕?!?/br>
    “入仕,入仕,入仕?!”楊靈籟呢喃了幾遍,又炸了?!澳阏f你要入仕?”

    呂獻之在她極具癲狂的目光里點點頭,猶疑地問,“你能不能留下來,不用怕他們?!?/br>
    “你瘋了吧!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br>
    “所以,你能不能留下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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