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飛上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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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飛上枝頭 【不是,你到底怎么做到這么沒心沒肺的???換我像你這樣早去死了?!?/br> 【不要臉唄。爹不疼媽不愛的,沒人護著就收斂點啊。掃把星——】 “有完沒完?擋路了?!?/br> 頭發被揪得亂七八糟,倔強的小女孩不肯讓讓眼眶里的淚掉下來。發絲散亂,淚眼朦朧,那時候她沒看到那個人的臉,但記得她的聲音。 白露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才回過神來,時間已經過了很多年,現在她到了平城,有了自己的家。 ......又做夢了啊。 房間空蕩蕩的。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隨后晃了晃頭,試圖下床的時候差點腿軟沒站穩。這時她才想起昨夜有多荒唐。 傳說中的3p......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渾身酸疼得要命,原來以前看小說的時候說“感覺被身上汽車碾過”是這種感覺......白露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個冷笑話——撞大運了。 大運汽車。 她突兀地笑了笑,去衛生間洗漱完,準備下樓的時候聽到客廳里宋景行和孟道生在說話。兩個人這才聽見她的腳步聲,一起抬頭看向她。 “寶貝,我來抱你?!彼尉靶锌此叩媚ツゲ洳?,暗自后悔昨晚過了火,走過來抱著她下樓。 “還以為你會睡晚點?!泵系郎o她揉后腰,“醒這么早,今天不是周六嗎?!?/br> “我也不知道,睡一覺起來還是好累?!卑茁恫幌雱訌?,“......你們也起得很早?!?/br> 宋景行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商量長假帶你去哪里玩。到時候去山莊泡溫泉好不好?” 欸,溫泉。聽起來很暖和很秋天! 還沒泡過溫泉的白露點了點頭,心里還有點期待。 孟道生看她一直揉眼睛,抱她回了臥室再睡了個回籠覺。白露又睡了半小時后,叁個人一起去吃了早餐。孟道生今天有事情要處理,離開前按著人親了好一會兒。白露上午要忙點學校里的事,宋景行知道白露忙的時候不習慣別人在場,就等中午再來接她吃飯。 兩個人去的地方是家很有名的專做蟹和蝦的店。見白露臉色僵硬了一下,宋景行問她是不是不喜歡吃這個。 倒不是不愛吃。她就初叁那年吃過一次螃蟹,白建業帶回來的,她笨手笨腳地剝著,蟹rou沒吃到個什么,還咬到了舌頭。戴淑云當時笑了她一聲,這件事給白露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不過好在后來也沒什么吃螃蟹的機會了。 宋景行在身邊牽著她的手的時候,白露好像有了點勇氣,覺得自己不用被過去的事情局限現在的人生。 于是她搖搖頭:“就這家就好?!?/br> 送上來的有處理好的蟹黃蟹rou面和小龍蝦尾,也有整蟹,宋景行這會兒也猜到她剛才的僵硬是因為什么,幫她剝好了放到碗里。后來下午兩個人一起去私人影院看電影前,見宋景行還是有些擔心她的樣子,白露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宋景行。宋景行雖然猜到哥大概,但聽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疼她,牽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白露倒是語氣輕松:“但是我今天已經學會了?!?/br> “沒學會也沒關系,我幫你剝,幫一輩子?!彼尉靶形橇宋撬念~頭。 看完了電影,宋景行陪她去買了某家網紅店蛋黃酥。兩個人一起回白露家做了頓晚飯,宋景行幫她洗了碗才回去。孟道生忙完后給她送了點rou脯之類的吃食過來,捏著她粉粉嫩嫩的指尖提議:“乖寶,老宋要出差一陣子,要不要去我家玩幾天?” “不了?!卑茁读ⅠR搖頭,去他家住上一陣子在她看來無異于自投羅網。 男人死皮賴臉:“那我來陪你幾天?!?/br> “不要?!卑茁队謬涝~拒絕。 孟道生不爽地把人壓在沙發上下其手,把她欺負得眼眶紅紅的才滿意地離開。 氣鼓鼓的白露洗得香香的后消了氣,趴在床上晃著小腿,覺得這一天過得很開心。 是久違的......幸福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她去平大和導師郝世文確認了最終的培養方案,出來時正好碰見在另外一棟樓上完課的林晝。白露在感謝完他送自己的生日禮物后,看他有些疲憊的樣子,就關心了問了句他是不是最近有點累。 “又被jiejie看出來了呀?!绷謺兛嘈?,“最近是碰上了比較棘手的事情?!?/br> 白露知趣地沒問是什么事情,只是對他笑了笑:“辛苦了?!?/br> 兩個人約著去吃了平大門口的一家火鍋店,才剛過十一點,店里沒什么人,只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學生。掃碼點好了餐后,有個中年服務員過來送小票和茶水,用略帶探究的目光打量著白露。白露被她看得有點不舒服,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對方緣由,就聽到她用方言問了一句: “烏丫?” 她一瞬間如墜冰窖。 對方沖她笑了笑,繼續用方言說:“看樣子是沒認錯哈,命真好!現在你真是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你都不記得我了吧——” “您在說什么?!绷謺兾⑽櫰鹈?,身子坐得更正了,“她是我姐,我們都是平城人,聽不懂您那兒的方言?!?/br> 他那沒再像平時一樣故意藏起來的平城口音格外有說服力。那人連忙訕訕一笑,用略帶口音的普通話說了句“抱歉,認錯人了”就離開了。 “你還好嗎?”林晝看著臉色不怎么好的白露,滿臉關心。 “有點被嚇到了?!卑茁睹銖姀潖澴旖?,也沒準備藏著掖著,“應該是我......以前認識的人,但是我對她沒有印象了?!?/br> 那個人說的不是羊都話,林晝也猜到應該是她小時候被拐賣去的那個村子的人來了平城打工,今天偶然碰到了白露。但他只能裝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擔心地說:“jiejie,我們換一家店吧?!?/br> “沒事的,單都點好了?!卑茁稉u頭。 為了不影響到林晝,白露努力找著話題,回應時也格外積極。好在后面一直到兩個人離開那個服務員都沒在出現過了。 白露走出店內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心情一瞬間低落下來。 怎么說呢......其實白露挺久沒想起在烏家村的事了。這些年她學會用“成功”和“忙碌”來偽裝自己,但是烏家村的事也好,白家的事情也好,那些傷口始終存在,時不時被人掀開,而它們此時也隱隱作痛,一次次提醒她自己的無能。 你以為生活變好了,你以為你已經走出了很遠很遠,但是等你低頭看一眼腳下,就發現那座山的陰影還是籠罩著你,提醒你——你永遠無法逃離。 林晝輕輕握住她的手:“jiejie,要去別的地方逛一會兒嗎?我家的薩摩耶這幾天寄養在附近的寵物店里,它會握手和轉圈圈呢?!?/br> “看來你把它教得很好?!卑茁缎π?,“抱歉呀,我現在有點困了,下次可以嗎?” 林晝微微笑起來:“可以呀,那我送jiejie回去?!?/br> * 白露躺到沙發上的時候,手機微微振動了一下,是林晝發來的信息:“jiejie,如果你想找一個人聊聊天的話,我隨時有空”。白露本來準備回復一個“謝謝”,但由于狀態太糟糕,還是什么都沒發過去。 并非不愿意告訴他,只是頻繁地揭露過往讓她感到疲憊。她吃過交付信任被人背刺的苦,也已經不是那個自怨自艾、別人安慰一句就把一切心事都和盤托出的年紀了。 她把手機放在茶幾上后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拖過來一個枕頭抱在懷里,開始睡覺。在試圖入睡時大腦總會突然變得活躍并想到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她從文獻作者名字的諧音想到在國外中餐廳吃過的泡椒筍,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個在火鍋店碰到的服務員。 烏家村啊...... 還在那里時她年紀還太小,當時沒有什么感覺,后來的白露想起那段日子還覺得挺毛骨悚然的。烏家村的人說好聽點叫民風淳樸、追求自然,說難聽點其實就是外強中干、適者生存,畢竟那時候又落后又偏僻,大家都捧著有點小錢或者最能打的那些人。白露覺得自己能安安穩穩長得那么大還真是因為原來的村民對烏山害怕里帶了點敬畏——他年輕,屬于陰毒、打起架會下死手的類型,但他又是村里唯一一個上過大學的,也是烏家村小學唯二的老師。另外一個老師是個稀奇古怪的古板老頭,因為吝嗇很不受人待見。村民們雖然都沒讀過書,但都覺得小孩讀書好,周末會把自己家上小學的孩子送來烏山和白露家補補課,然后給點錢和菜啊rou啊什么的當做感謝,因此即使烏山白露不怎么種地,那時還是能勉勉強強吃飽飯的。 只是,可能是因為不敢排擠烏山吧,村里人對白露都沒什么好臉色。在那種思想封建落后的地方,一個小女孩長得太漂亮可不是什么好事,是會被人罵“天生的狐貍精”的。白露從小就在某些方面很遲鈍,做事也顯得很笨拙的,后來大家就都開始叫她“烏丫”,說她晦氣、喪門星,不讓自家孩子理會她。 白露知道原因。一般來說人不會有很小時候的記憶,但是可能因為太深刻了,她是記得的。她記得。烏山牽著另外幾個被他拐來的孩子說帶他們去吃好吃的,讓白露在原地等自己回來,但是后來回來的只有烏山。還有一夜間飄落的玉蘭花、院子里挖土的聲音......白露都記得,但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性格里活潑與古靈精怪的一面被馴化,“聽話”和“忍耐”是白露為了活下去而學會的最重要的兩件事。練習得太多,她面對痛苦總是面不改色,安安靜靜。 但是這也不代表她不難過。 白露怨過的。 在烏家村時太慘,回了白家后,白露一開始其實還挺知足,戴淑云不待見她,但白建業出于愧疚和寥寥無幾的責任心偶爾也偷偷摸摸給她點錢,白露在生活開支方面完全夠用了,偶爾還可以買點零嘴——最主要的是沒有了性命之憂。她剛回家時對“爸爸mama的愛”真沒啥概念,活得迷迷糊糊的,察言觀色然后聽話的本領發揮得很好,但她身上始終有股......自然野性?或者直白點說還是腦子不靈光。白露一開始很淳樸地以為讀過書的人可能真友善點,但她初一被人打了頓后才明白:城里人不像鄉下人,雖然表面上斯斯文文不說臟話,但是會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有時問你話不是要你回答,單純想諷刺你。 但被打了一頓后她好像被點化了一樣,那時候學會對比之后她想過為什么自己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成長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過普普通通的一生。曾經年幼的白露以為回到原本的家意味著自己的新生活要開始了,結果被“爹不疼媽不愛”和校園霸凌接連打擊,敞開一點點的心自此永久封閉,從此她就是鈕鈷祿·白露了,誰都不愛、誰都提防、誰都不信任。 對她來說,只有紀寒是那個例外,他在白露關門前被她擅自放進了心里。后來紀寒有點變得像她的精神支柱了,紀寒開始回應她的喜歡的時候,白露覺得自己整個世界都亮堂了,她開始期待有他的未來。 直到那個雷雨天,戴淑云跳樓。警方那邊確認是自殺后開具了證明。戴淑云是單親家庭,那會兒撫養她長大的父親已經過世了,她嫁到羊都后在這邊也沒什么親戚朋友,因此白建業把她和兒子的骨灰都埋在了戴淑云老家。尸體損壞得太嚴重,白露和趕回來的白建業沒有像電視劇里一樣見什么最后一面,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大一小兩個骨灰盒。 【現在你真是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了?!?/br> 飛上枝頭......嗎。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變成光鮮亮麗、看起來完美無瑕的白鷺,不管在村子里一直是里那只不討人喜歡的烏鴉。 那兩個曾經和她說過話的小孩,夜晚她聽到的慘叫,母親從樓上遠遠看過來的眼神......白露一直忘不掉,一直自責著。隨著雷聲轟鳴,那天的沖擊與混亂就會一遍遍在她眼前重現,不論她身處何時何地,無論她付出了多少努力,都會被一次又一次次拉入那個噩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