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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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平和滬海都重拾了安寧,經濟貿易欣欣向榮。 我們繞道去把安熙也帶回了滬海,我將他和爸媽一起葬在安宅舊址的附近,重修了陵墓,把陸誠也遷來跟安熙作伴,同時開始著手重建安宅。 柏楊他們已改口喊我鏡姐,生意場上的人,依舊喊我鏡老板。 當年安氏企業的錢都被梁旭搜刮殆盡,戰火紛飛后,大伯帶家人搬進租界,于一年前病故。安熠敗完了家底,跟著海幫金寶路當混混,大嬸則淪為了富人家的幫傭。 至于四叔一家,據說是在兵荒馬路中高價購得去往海外的游輪船票后,再無音訊,也不知有無抵達。 滬海再也沒有安氏企業。 我不配姓安。 可安家,必須重振門楣。 所以我讓那些生意人,稱呼我為——安老板。 滬海也不再有正清百貨。 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富麗堂皇的國際大飯店。 老板是秦哲。 所以我…未曾踏入半步。 我沒有去打聽那個壞女人的消息,也沒有想過我們如果將重逢,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以淚?以沉默?以痛恨? 又或是云淡風輕的一句——還好嗎? 有時候覺得一生好長,短短三十年就歷經千百劫難,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有時候覺得一生好短,千里跋涉看罷千種風光,最后歸來,滿眼所見亦不過是最質樸無華的景致,一如當年最初的模樣。 滄海桑田,生命中的旅客旅客匆匆,留下的又有幾個?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一生一世??v有執念,也不過是對草木長情罷了。 每日每夜我都在說服自己。 歲月無心,給了我們許多美好,也給了我們許多傷害。 這才叫公平。 待塵埃落定,我只想歸于最原始的平淡,在閑適的庭院里,靜賞秋月春風,用雨露清茶,洗去一身鉛華,悲喜隨意,從容老去。 這是一個夢,我為自己編織的夢。但我卻,毫無信心。 安頓好后,徐偉強說,他看上了郊外一片地,想跟人合伙建一個馬場。他說:“我知道你會騎馬,我也好久沒見你穿過騎馬裝了,走,跟我去看看場地?!?/br> 我去了。 那片地,就在石榴園外。 又一年,秋季。 那天,去摘石榴和柑橘的人很多,慕名去看滬海第一個馬場的人也很多。 徐偉強的腿不能騎馬,便由我代替他這個老板在這片還未正式營業的馬場上騎馬奔跑。 這種感覺,很暢快。 而這天之后,全滬海都會知道,安鏡回來了。 他為我,做了太多。 太陽西斜,人群漸散。我們正準備離開,有個人低頭站在前方。 等我們走近,她抬頭。 是偶然? 亦或是,又一場處心積慮? 徐偉強沉穩了許多,他拍拍我的背:“我去前面等你,不用急?!?/br> 眼前的女人還是美得動人心魄,三年的歲月,賦予了她更為精致的面容,更有韻味的氣質。但這些,與我何干? 我保持著禮貌得體的微笑,客套道:“請問這位小姐,有什么事嗎?” 她的唇動了動,沒說話。眼淚卻大顆大顆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很煩。 煩她一慣的俗爛招數,更煩我的,心痛。 我漫不經心道:“要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阿強還在等我?!?/br> 由始至終,她都沒開口。 我還以為她會在我的背后喊我一句“阿鏡”,但她沒有。哦,我差點忘了,是我說她不配喊我。 …… 去完馬場的第二天,我就去見了唐大小姐。 我去她家的時候,沒有提前說。還好,唐老板并沒有將我拒之門外。 是的,韻青和兩個孩子這幾年一直住在唐家。而他的楊姓夫家,對她也不聞不問。 幾年不見,韻青也是三十歲的人了,性情有所收斂。 見到我時,喜極而泣。照往年相處模式,她該打我幾拳再罵我幾句的。 可她只是默默擦干眼淚,笑著埋怨道:“你再不回來,小雨都不記得她還有一個干媽了,我兒子也要喊別人干媽了。你知不知道,你欠我和小雨小寧的新衣服都可以開一家服裝店了,還有安熙欠小寧的玩具,也可以拿去批發了……” “我欠你們的,以及安熙欠你們的,我都會還上?!?/br> 當天下午,我就陪著他們母子三人幾乎轉遍了滬海所有的知名百貨商場,買足了新衣服新玩具。 小雨長大了,也不要我抱了。 懷念曾經她賴在我懷里,向我要親親抱抱的可愛模樣。 兩歲多的小寧比小雨小時候要“文靜”得多,也“安靜”得多。我抱著他,他也只是乖乖地摟著我,很少說話,也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 乖得令人心疼。 韻青說要為我接風洗塵。我說好。 我問她:“楊啟元呢?” 她說:“在他小老婆那兒?!?/br> 大戰過后,滬海商會分崩離析,唐家和不少高門大戶都相繼沒落了。 楊家跨越省市做地產風生水起,如今已是滬海首富。楊啟元成為當家人后,娶一房妾室,無可厚非。 我仔細觀察著韻青的神情,她說這話時,好像并不吃味,也并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