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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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回去?!?/br> 安熙秒慫,打了個酒嗝:“哦?!?/br> …… 兩人上了私家車,安熙閉著眼繼續開玩笑:“姐,我是說認真的,這么大的滬海,就沒有一個你看得入眼的男人?” 正在給他系襯衣紐扣的手頓了頓,冷臉道:“我在爸媽靈位前發過的誓,豈能當做兒戲。別再跟我提這事?!?/br> “姐?!卑参醣犙?,抓住她的手。 就在安鏡以為安熙要一本正經說什么安慰她的話時,那人卻迅速松手,嬉皮笑臉道:“外頭的賬,李叔肯定都一個不落的跟你匯報了吧?你說,像我這種不思進取,成天只曉得花天酒地的廢物,怎么還會有當爹媽的想方設法要把女兒往火坑里推?” “安家在他人眼里,可不是你說的火坑。等你敗完了家產,自然不會再有諸如此類的煩惱。游手好閑也有兩個月了,想好下一步怎么敗家了嗎?”子女的婚事在利益至上的父母親眼里,不過是一種籌碼和手段。 “哪兒能敗得完???有你在,我和爸媽下輩子都不愁吃穿了?!?/br> 憶及父母,安熙傷感道,“唉,你要是我親姐就好了,這樣就不會被說三道四,還能名正言順繼承咱們的家業。交給你,爸媽九泉之下肯定也更放心?!?/br> “安熙,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從來沒想過要將其據為己有?!彼前布茵B女這一點,眾所周知。 “姐,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卑参醢没趧偛诺拇朕o。 “那就閉嘴?!卑茬R兇完,又摸了摸他的臉,“我那天情急之下出手重,打疼了吧?” “不疼?!卑参鯎u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皮糙rou厚,從小挨了不少打?!?/br> 那一巴掌,打在安熙的臉上,羞辱的卻是蔚家的臉面。安鏡氣歸氣,但也存了私心,她就是打給賓客看的。 安熙從小到大挨的打都是安父下的手,且安鏡至少替他擋了一半。 挨安鏡的打,還是第一次。 誠如他所言,安鏡是他唯一可依靠可信賴的家人了,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但卻視彼此為至親,被安鏡打多少巴掌他都不會恨她。 …… 從仙樂門回安宅的必經之路上,有一段滬海最熱鬧的街道,正位于租界與非租界的劃分帶。 原則上,七點之后,沒有通行證的人是不可以留在租界內的,所以每天傍晚人潮擁擠,都忙著返回各自的地界。 安熙往外看:“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卻不是屬于我們國人自己的盛世繁華?!?/br> 安鏡從他這話里聽出了幾分仇怨,安撫性地開口道:“這幾年租界內外相安無事,安氏的幾家棉紡廠和印染廠也未過度受到外國的打壓排擠,已經是幸運了?!?/br> 汽車急剎。 安鏡抓著前方靠背穩住身形:“怎么回事?” 開車的是跟了她五年之久的心腹陸誠:“剛有個姑娘突然摔倒,就在我們車前。大小姐,您和熙少爺沒傷著吧?” “姑娘?”安鏡呵斥道,“還不下去看看有沒有撞到人?!?/br> 安熙卻若有所思,也跟著開了車門下去,確有一名妙齡女子摔倒在車前,正是那個他想娶又沒娶成的蔚家二小姐——蔚音瑕。 蔚音瑕穿著一身墨色牡丹花圖樣的旗袍,外搭月白色小披肩,幾乎齊腰的烏黑秀發順著肩頸散在胸前。 旗袍的長度只到膝蓋,這一摔,導致先著地的右膝蓋擦破了皮,正冒著血珠。 “不是我故意撞的啊,是你自己擋了路,走路不長眼,先碰倒了我筐里的豆腐。我問你要一個大洋的賠償,合情合理!” 一個包著頭巾的中年婦人,一邊罵,一邊從黑紋金線的手包里翻出幾塊大洋,掂了掂,最終貪心地拿了兩塊,然后將包丟去蔚音瑕身邊,彎腰挑起籮筐正準備離去,肩上一沉,扁擔被人按住。 陸誠抓住罪魁禍首,立在一旁:“蔚二小姐,您沒事吧?” 婦人先是一陣驚慌,旋即倒打一耙:“你誰???大男人欺負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大家快來評評理……” “二小姐,二小姐!”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大喊著扒開看熱鬧的人群,蹲到姑娘身邊。 她丟下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手足無措,眼淚說掉就掉:“天啦,怎么辦啊,小姐你膝蓋流血了,除了膝蓋,您還傷著哪里了?老爺要是知道,我就死定了。嗚嗚嗚嗚嗚,您快動動胳膊,再動動腿……” 蔚音瑕捏著右腳踝,輕言輕語道:“絮兒,我,我的腳好像扭傷了……” 哭哭啼啼,吵吵鬧鬧。全都是噪音。 安鏡下車站到安熙邊上,只覺著地上的姑娘有點眼熟。 蔚家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多年前已嫁人從夫,與夫家育有一子。蔚家二小姐常年深居簡出,至今她也只在那場未進行下去的訂婚宴上隔著頭紗打過一次照面。 安熙扯了扯襯衣領子,又解開兩顆扣子,滿臉的壞笑:“姐,你看這婚都被你退了,人家依舊鐵了心要自動送上門來,我再不要,你讓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還怎么有臉在滬海待下去?” “……”安鏡緘默。 見jiejie沒話說,安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走路都走不穩,上前一把拽著蔚音瑕的胳膊把人給拉了起來,哪有憐香惜玉的樣子。 “原來是蔚二小姐啊。音瑕meimei,快讓我看看,傷哪兒了都?心疼死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