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百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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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百四十九、 知道顏淮此行目的,張捷也不與他過多閑話,帶著他快步去了書房,里面的方桌上擺著厚厚一摞的文件,書桌上也是堆著半人高的賬簿等物。 “顏兄見諒,這段時日諸事繁雜,一時來不及整理,只能這么暫時堆著?!?/br> “蒼州之事本就復雜,張兄短短幾月便能穩住事態,已是不易?!?/br> “也幸得玉生兄去時已經打點的差不多,我不過是做一些收尾的事情?!?/br> 張捷說著將一份記錄遞給顏淮,封頁看著還極為嶄新,想是近段時間才整理完畢。 “顏兄你托我尋的東西,玉生兄之前便已經處理完畢,只是一時沒有來得及整理?!苯舆^記錄,顏淮默言翻看著里面的記錄,張捷又命人搬來一本薄子,“這是你要的名單,但只查明白這些人,其他人一來分不清尸身,二來他們幾乎怎么下山,能得到的信息也很少?!?/br> “多謝?!?/br> “我記得此事陛下已經定論,顏兄又為何突然查起此事?!?/br> “我當時奉命護送長公主殿下回京,便沒有久待,林玉生后面如何處理我也并不知曉。只是后面回想時,覺得還有幾分蹊蹺,實在不放心便想著再來問一問?!?/br> “顏兄有什么地方覺得蹊蹺?” “我想張兄你這幾個月應該也清楚,自然是這盤踞在蒼州周圍多年的山匪,”顏淮看著手里的薄本,并沒有抬頭,“我想著這山匪在蒼州周圍盤踞多年,可當時在山上怎得連老弱婦孺都沒有看到,若說是他們心狠,這么多人怎么尋了這么久尸身也沒見到,若說是已經逃走,當時這么多官兵在山上,后續又沿著山脈一路追尋,怎么會一點線索都沒?” “所以你寫信給我,讓我幫你把相關的文件翻出來?!?/br> “嗯?!?/br> “你說的這個,我查看檔案時也曾懷疑過,可翻看之前的記錄,并未有人發現他們大規模下山的情況,”張捷坐在另一邊指了指顏淮手里的東西,“我后來上山巡了一回,那山的另一側有條隱蔽的小路,雖然被山火燒過,但看得出來是被人重新拓寬兩側,剛好能夠供牛車經過。從那里下山則是鮮有人至的深山,有官兵試著走進去看過,發現如果沒有識路的人,大概率會在里面迷路?!?/br> “他們在山上這么多年,山里情況比其他人清楚得多,若是從這里下山,我們安排的人自然發覺不了?!?/br> “嗯,玉生兄也意識到這個事情,后面讓人順著這個線索去查,過了一段時間,蒼州城數百里外的郡縣送來消息,說是接到有人報案,有座村莊被人屠了村?!睆埥菔侵型窘邮诌@個案子,所以細節他知道的清楚得多。 “那個村莊是在深山里面,聽當地人說那村子一早就成了荒村,原來的村戶早早得就搬出來遷居他處,何時又有人住了進去誰都不清楚?!睆埥荻酥枵f道,“發現這件事的是一個樵夫,本來是打算往山里走些多砍些柴火去賣,結果在路上拾到一個錢袋,畢竟那里是深山,根本沒人會從那里趕路。他自個兒說這錢袋出現的突兀,而且里面的錢并沒有被拿走,以為是有人遇險,所以大著膽子繼續往里尋,最后直接尋到那荒村的入口處?!?/br> 后續的事張捷沒有再說,但兩個人已經心知肚明發生了什么,不然也不會急著去報官。 “我看上面的記錄,你親自帶人去現場看了情況?!?/br> “幾百條命,怎么還能坐得住。本來一開始并沒有把這件事聯系起來,等我去了,發現那些人似乎剛搬來沒多久,甚至還有些行李沒來得及整理,荒田也沒來得及開墾,而且……” 張捷邊說邊起身走到書桌旁的柜子前,從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匣子走來,顏淮放下手里的東西看去,只見那匣子里放著一塊用白布包著的東西。 張捷將包裹拿出來,打開白布,里面臥著一枚船型官銀,上面還沾著干涸的血跡。 “我們在他們的行李里搜出數量不少的官銀,你也知道這款官銀從未對外流通,更別說這數量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持有的;等仵作調查清楚,發現這幾百具尸體死的時間相差不大,而且多是老人和婦女兒童,也有男人,但極少有青壯年,這才將這件事和蒼州剿匪一事聯系上?!?/br> 雖是這樣說,但在別人聽來,幾乎是板上釘釘地說明這些人與那些賊匪有關系,只是隨之而來的便有新的疑問,這些人躲得隱蔽,林玉生一直也沒查到他們的蹤跡,若非那樵夫無意間發現,說不定真就讓他們躲過去,可又發生了什么,竟令數百條命短短時間內慘死。 這種事只有寥寥數人必定做不到,顏淮當然清楚,可若真有一群人來取他們的性命,怎么周圍郡縣村莊沒有一個人發覺? “死者里有些人曾經下山與周圍村莊有過往來,所以順藤摸瓜,勉強查出幾個人的身份,其他的……可能會有些困難?!?/br> “此事打算什么時候上報陛下?” “再查查吧,”張捷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我已經上報給大理寺,過段時間會有他們的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的線索?!?/br> “嗯?!?/br> “至于你說的那位梅家娘子,并沒有查到這個人?!?/br> “……我知道了?!?/br> “可否斗膽一問,顏兄找此人是有什么事?” “她曾經對我有恩?!?/br> 張捷聽完,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地獄慘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顏淮這個恩怕是報不成了。 看完相關記錄,顏淮心里大抵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其余的事情現在追問,也得不到什么結果,便轉了話題問起大理寺派了誰來,張捷聽顏淮這樣問起,臉上多了些笑容:“此人你也熟識,據說和你是同鄉,名為李燦云?!?/br> “竟讓了他來么?!鳖伝疵碱^一挑,一時意外大理寺居然舍得派此人出遠差。 惦記著顏子衿,顏淮不打算在蒼州久待,既然想知道的事情已經了解完畢,便起身準備告辭,張捷見留他不得,便親自送到門口。 只是兩人走出院門時,張捷忽然頓了一步,繼而開口問向前面的顏淮:“靖州換蒼州,值得嗎?” 顏淮腳步停下,他回頭看向張捷,忽而一笑道:“張兄若能守住蒼州,便能守住靖州?!?/br> “顏兄何出此言?” “歐陽告訴我的?!?/br> 聽顏淮提起歐陽令,張捷神色一怔,隨即閃過一抹悲戚之色,但緊接著又連忙將其斂下,故作平靜地送顏淮離開,只是一路上兩人再無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