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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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能在夜的最深處,寂靜到滴出露。 薛予盛在一個深夜按響了沉宅的門鈴。 僅僅一個月過去,沉宅就從往日風光無限,帶上了幾抹蕭條色彩,寂寥冷落,外庭的蟬鳴不止,嘶嘶惹人心煩。 沉宅的主人似乎全沒聽到聲響,薛予盛嘴角勾出惡劣的笑容,門鈴的聲響越發密集。 他的影子被月光隔著玻璃打入房內,朧朧一大片,幾乎將沉從瓏整個罩進去。 沉從瓏站在門前,望著攝像頭內的少年抿唇。 她剛經歷了人生驟變,對著往昔死對頭都生不出半分情緒。沉家被查的這些日子里,奚落雪片一般涌入,她心底寒涼一片。 沉從瓏能猜到這位往日宿敵會如何奚落她,她甚至能想象出這家伙囂張的臉色。 她合眼嘆氣,形貌昳麗的面龐帶上無奈,全當沒聽見鈴聲。 門外門鈴的動靜停下來,轉而傳來敲門聲。 沉悶的聲響在夜里格外駭人,如同錘子砸在心頭,偏偏薛予盛習性惡劣,敲門先用骨節分明的大手敲出極為震懾的一聲,再接上幾個清滌的小聲響,一串連綿鬼魅凄冷的打擊樂,宛如濕冷的舌頭在沉從瓏心頭舔舐。 她手中的手機一串串彈出消息,沉從瓏不看就知道是薛予盛發來的,振得她掌心發麻。 沉從瓏胸口起伏著,瓷白的面龐帶著不忿。 門開了,薛予盛帶著笑勝利者的笑俯視著沉從瓏。 他身量極高,沉從瓏站在他身前,隨著他一步步走來,整個身體都被籠入影子中,只能抬眼望向他。 薛予盛笑得極具壓迫感,一步步逼近她,自上而下俯視著落魄的死對頭。 沉從瓏穿著睡衣,輕薄而柔軟的絲質布料將她羊脂玉般的皮膚襯得細嫩,從他的角度能看到沉從瓏雪白的脖頸,還有露出來的大片胸口,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薛少遠道而來,什么事?”沉從瓏語氣冷淡疏離。 薛予盛微微移開眼,將視線轉到她臉上。 夜里濕冷的寒氣帶著風,將沉從瓏的發絲微微拂過面龐,渾然天成的昳麗。 “這些天不好過吧?”他尾音上揚,慵懶地發問,“要不我帶沉小姐出去轉轉?” 在圈子里,薛予盛久負盛名,風流倜儻的薛二少,以他惡劣的脾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整個杭城都得避著這位少爺兩分。 若是權勢再盛些,就能打聽到內幕消息,知曉薛二少整日逍遙自在,偏偏在遇到沉小姐時屢屢碰壁。 沉從瓏蹙眉,語氣冷待:“不用了?!?/br> “你倒還真是一如既往?!毖τ枋u搖頭,“現在還有底氣和我叫板?!?/br> 他微微湊近了沉從瓏,看著垂順泛光的衣料遮住她顫抖的脖頸:“怎么?他們抄家沒抄完?沉小姐還可以接著肆意?” 沉從瓏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瞬間炸開,看向薛予盛的眼神如同看著索命閻王。 薛予盛囅然而笑:“不止我一個人這么想,很多人...” 他的聲音在黑夜里有如吐著信子的蛇:“很多人都這么想?!?/br> “祝紀青已經死了,死人可保不住你?!?/br> 沉從瓏幾乎站不穩,她顫抖著后移,齒間磨出細碎的痛聲,在竹馬死亡的訊息里,她嘗到了口中血的鐵腥味。 沉從瓏抓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泛白:“你到底要說什么?” 天邊突然炸開雷聲,大雨滂沱而下,雨幕成了他的背景板。 闌風長雨中,薛予盛開口。 “跟了我吧,”他的聲音融進寒雨里,風雨如晦,讓沉從瓏遍體生寒,“總好過凡塵里蹉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