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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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云搖緊貼著所以能察覺得到,在他那片塵不染的華冠廣袍下,慕寒淵胸膛起伏得有多劇烈。 云搖不合時宜,卻又發自真心地,烏紅的眼眸里都沁出點笑意。 能把三百年來傳聞里七情不顯六欲無相的圣人寒淵尊氣成這副模樣,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無恥了。 而且她從前沒發現自己如此惡趣味——怎么他愈是氣極,她愈是心愉呢? “算起來,你心愛的小師妹,這會兒應該剛到掌門師侄的奉天峰上,”云搖抵著他頸側被她咬破的傷,似吻非吻,似笑非笑,“你說,我若此刻召她回來,故意叫她看見,這仙域中最端方不染的寒淵尊被我如此欺凌的模樣,那你要如何是好?” 云搖原本以為,這話該是最叫慕寒淵惱怒。 然后她就發現她失策了。 “此行離門,我在藏龍山遇見了紅塵佛子?!痹谠茡u在惡女之路上再進一步前,慕寒淵終于平復了情緒,連氣息竟然也沉下來,“師尊不好奇,他與我說過什么嗎?” “……” 提起紅塵佛子,云搖的眉眼一瞬就冷淡下來。 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塵封多年的往事,連眼底烏紅間,也有煞氣掠過。 “提那禿驢作何?!?/br> “了無大師已與我講過當年之事,臨別之際,他提醒過我,”慕寒淵有些心緒復雜地抬眼,望著眼下虛靠在他胸膛前,難得近乖巧地聽他說話的女子,“師尊與我有宿世孽緣,若不斷舍,必釀滔天之禍,淪萬劫不復之獄?!?/br> 室內靜默半晌。 云搖一聲嘲弄低哂,仰眸望他:“那禿驢的鬼話,你也信么?” 慕寒淵眉目凌寒:“若我不愿師尊冒險呢?!?/br> “我?為了我?”云搖像是聽了笑話,惡意地微微仰臉,紅唇幾乎擦過他下頜。 慕寒淵僵了下,向旁側首,微微避過。 便聽云搖含笑問:“瞧,你躲我都來不及,為了我,你自己信嗎?” “……” 一點哀莫的嘲弄撥得慕寒淵薄唇輕勾。 他半面側顏掩在燈火闌珊里,更勾描出凌冽清寒不染紅塵的冷雋。 “師尊自然是不信的?!?/br> 慕寒淵瞥過漆黑的眸來:“從種下師徒之契那日起,師尊又何曾信過我呢?” “……” 興許是那人眼神太叫云搖難過,一道靈力從指間彈出,轉瞬之間,湮滅了滿室明昧的燈火。 徹底陷入昏黑的洞府中,衣袍窸窣。 眉心邪焰之力釋出,過他頸側之傷,慕寒淵體內的血色絲絡受她牽制,一舉一動都在她掌握之中。 這一次,還是他給了她機會。 “既不后手防備,又不懂得下先手為強,”云搖一邊吻他,一邊聽他隱忍克制在胸膛間的低悶聲息,“慕寒淵,這三百年里,你的修為都修到哪里去了?” “……” 慕寒淵闔眼,長睫低顫,被焦躁涌動的血色絲絡攪得體內靈力暴起。強抑下的氣息翻覆在他靈府靈海間,叫他氣脈都要漲碎似的疼。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克制至極,沒有叫一絲靈力外泄,傷及身前為非作歹的女子。 見慕寒淵一言不發,像是厭惡至極地將臉撇開,長眸緊闔,連覆下的睫瞼都顫栗不已。 云搖輕笑了下。 她攀上去,輕輕吻過他鳳羽般柔軟的長睫,指尖也終于勾開了他腰間的束帶。 長琴玉佩從他腰間玉帶上滑落,丁當一聲,隔著他覆落的外袍,跌到榻上去。 云搖沿著他睫羽向下,吻過他鼻翼,薄唇,下頜。 最后停在他低沉滾動的喉結上。 “慕寒淵,你便恨我吧?!?/br> 她輕聲說。 恨她最好。 好過守著后山孤凄墳冢,一個人抱著負疚與思念活著,叫你摧心折肝,求死不得。 …… …… 氣息交纏,色授魂與。 在慕寒淵分辨不得是仙天之界還是無極地獄的間隙,在她炙灼的淚滑落到他唇間時,他聽見無盡遠的神魂傳音里,她吻著他喃喃。 “別怕……就陪我到最后吧?!?/br> “萬劫不復的,一定只我一個?!?/br> - 山中無時日。 天懸峰上,花開又落,不知幾度風月荒唐。 最叫云搖奇怪的是,那日之后,慕寒淵依舊將兩人之事瞞得極好。她本以為,他即便自認凌辱不愿聲張,但至少會在明面上與她劃清界限,或者干脆去陳青木那兒點破丑事,以掌門之力攔她作惡…… 將錯就錯后,云搖原本設想了千百般醒來刀劍加身群怒相向的場面。 但都沒有。 準備太多用不上,她還有點失望。 不過更多是遺憾。 ——這般作爐鼎受辱都任她欺凌絕不聲張,不污不墜乾門與她的半點聲名,多好的仙苗,可惜還是讓她糟蹋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須得恨她,只有這樣,她才能替他將后路鋪得妥善。將來他腳下千層浮屠,有她墮盡聲名壘作黃土之功,也能算償還了吧。 至于她自己…… 惡女云搖托著腮,摸著眉心,對著窗外輕嘆。 “只剩三個月了啊?!?/br> 三個月后,這世上任一切繁華云煙,人聲鼎沸,都再與她無關了。 好在,當年五師兄之死罪魁已定,雖證據不足……但她將死之人,行事恣肆,入魔都無謂,更也無需證據了。 而慕寒淵體內的血色絲絡,如今也已拔除到只余一絲。 好像沒什么未盡之事。 那便趁仙門大比之前,在洞府后山的七座墳塋旁,再起一座衣冠冢吧。 否則來日她死在慕寒淵劍下,連個替她收尸立碑的都沒有,豈不是凄慘至極? 云搖正想著。 忽有清風穿堂而起,捎來了一截雪中寒松似的冷香。 云搖怔了下,抬眸望去。 敢這樣出入她天懸峰的,只可能是慕寒淵一個。 果然,屏風后走出一道清雋身影。那人依舊是幾百年來不變的一身雪袍華服的謫仙模樣,銀絲蓮花冠也是清霜如故,片塵不染。 哪里看得出被迫與她歷過數度荒唐? 這心性定力,連云搖都佩服。 只是…… 慕寒淵身影近前,像做過千百遍,燃香奉茶,最后停在云搖椅畔,他淡然問:“弟子峰內有座芙蓉池,里面的芙蕖花今日開了,師尊想去看看么?” “……” 云搖眼神愈發奇異,細眉微挑。 她總覺著,寒淵尊有些……變化,但那變化的根本是什么,她又說不上來。 譬如此刻,她夜夜拉著他貪歡,他白日里替她人前遮掩盡也就罷了,連兩人獨處時,他也不像初時冷漠以對,反倒像是毫無芥蒂任她吩咐。 而相應的,在風月事上,他雖從不主動逾矩,但也愈發順她心意,且有時更像是動情入戲似的,兇狠得讓她都招架不住,幾度主動告饒。 尤其是前夜。云搖自己逃下榻去,偏悄然間還被他發現,彼時腰間玉骨如箍,那般入骨力度,她幾乎以為他要將她重新拖入幔帳之中逞盡兇邪。 好在,最后那人指骨還是在她腰間一根根松開,只將她虛攬入懷里。 “師尊累了?” 他被情欲染透的嗓音啞到蠱人沉淪,“那便睡吧?!?/br> “……” 然后云搖這個不爭氣的竟然就真在他懷里睡過去了。 她都得慶幸,醒來時腦袋還在脖子上才對。 “師尊?”耳邊清聲喚回她神思。 “嗯——?” 云搖叩眉心的手一停,仰頭,“哦,芙蓉池么。也好,我今日正有些無所事事,想出去走走。說起來,我還未曾去過你的屬峰,便由你帶路好了?!?/br> 云搖言間,隨慕寒淵起身。 向外走時她抬眸,瞥過了慕寒淵束發的銀絲蓮花冠,冠身依舊冷淡清寒,一副不沾紅塵的出脫模樣。 好像在她面前時,它就從未起過什么變化。 云搖想著,隨慕寒淵離開了天懸峰。 不知選地時有意或無意,慕寒淵的屬峰距離她的天懸峰相距極近。前幾日云搖便聽聞過,這是眾仙盟送給慕寒淵這位未來乾元道子的云上仙山。 入了峰內,兩人直抵芙蓉池池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