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笛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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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落地的一瞬間,顧予輕迅速放開秦至歡往后退了幾步,幾近透支的內力令她的身體發軟,差點沒站住腳。 秦至歡叁步并作一步,就要伸手擁住顧予輕,卻被她抬手擋住,甚至還推離了幾分。秦至歡的手僵在空中,指尖有些輕顫。 就著院中的燭火,她瞧見顧予輕的眼睫上結了一層薄霜,身上泛著一陣刺骨的寒氣。她雖未真的觸碰到她,卻還是被這股子寒氣刺得皮膚發冷。 秦至歡剛想開口,卻見顧予輕率先說道:“我所習的濯雪心法性屬極寒,方才我催動內息外放,身上寒息未消,你莫靠近我,以免滲入你經脈,有損你身?!?/br> 她本就生了副冷淡的模樣,如今就連身上都掛著薄霜,整個人就像化成了一場雪,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會被這風雪凍傷。 秦至歡偏要靠近一步。 她心緒難平,隱隱有陰郁之氣被她強壓在眼底,嘴角微微下撇,看上去竟覺比顧予輕還要冷,她定定看著顧予輕道:“我只是想瞧瞧你后背?!?/br> 顧予輕見她神色,哪能不知她的心上人此時只怕是氣極了,偏還要忍著。她只得輕聲道:“沒有不讓你瞧?!闭f著,她主動轉過身去。 秦至歡忙湊近一看,只見她脊背之上覆著的長匣將那血霧擋去了大半,只有右肩處被灼了零星幾個小洞,怕是衣下的皮膚也被灼燒到了。 顧予輕背對著她,瞧不見她的面色。只聽見她的氣息短促而淺薄,半響又長緩了一口氣。她甚至可以覺察到她的氣息吹拂過她耳后帶起的燥熱,消融了幾許霜雪。 一雙溫熱的手自顧予輕腰間摸索而來,秦至歡一言不發地將她背著的長匣取下,反手綁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什么時候停下的笛聲再次劃破夜的寂靜,悉悉索索的爬動聲如在耳側。一股黑潮從客棧門口涌了出來,幾息間便將秦至歡與顧予輕團團包圍。 它們只是圍了一個圈,又繞著圈來回爬動,暫未靠近。秦至歡聽著這些聲響,置若罔聞,只對著顧予輕道:“阿予,你暫且調息一下,我為你護法?!?/br> 顧予輕望了一眼她的背后,客棧屋頂之上,背過月光,立著一個人,正是聶十叁。她看不清她是何時表情,只能瞧見她將手中黑玉笛悠悠一轉,頗有些氣定神閑地看向她與秦至歡。 顧予輕收回視線,應道:“好?!闭f著,她又補了一句,“注意分寸,莫傷了自己?!?/br> 秦至歡笑了一下,只是這笑怎么瞧都有些涼意?!昂??!?/br> 顧予輕當即盤腿坐下,運功調息。秦至歡見她閉上眼,臉上的笑瞬時斂凈,她隨意抖了抖腕,赤紅長鞭回轉間在空中發出一道尖銳聲響。 她回身,一雙眼平靜地落在聶十叁身上,月光落在她如火紅衣之上,似前來索命的修羅。 笛聲再度響起,長毛蜘蛛群頓時躁動不已,接二連叁地朝著秦至歡飛撲而來。此地開闊,秦至歡的鞭法得以盡情施展。 她所習的赤血鞭是秦紅燭自創獨門功法,講究每一鞭皆攜裹強勁內力,以千鈞之勢,碎盡長空。 只見她腕間急轉,再無所顧及地揮鞭,漫天鞭影于空中交織,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鞭網,所及之處滿地泥塵破開,留下一道道幽深長痕。 伴隨著有如尖嘯的破空聲,沒有一只長毛蛛可以完整地進入她的鞭影范圍,殘肢漿液碎落一地,幾乎每一鞭都讓數只蜘蛛化作齏粉,散成血霧。 她甚至不曾移動過一步。就這么直直守在顧予輕跟前,不知疲倦一般應付前赴后繼的蛛潮。 待顧予輕睜開眼時,除了她們二人所處之地,其它的地方盡是縱橫交錯的鞭痕,滿地狼藉??吹竭@副光景,她如何不知秦至歡每一鞭都是下了死勁,這些蜘蛛成了她發泄的媒介,個個死無全尸。 空氣中盡是難聞的腐臭血腥味。而這些爬蟲竟還未死盡,也不知聶十叁究竟養了多少只。 顧予輕暗暗思忖,她如今勉強回了兩成內息,而秦至歡鞭勢雖凌厲,卻也遭不住如此損耗,必須速戰速決。 顧予輕起身,長劍一展,“?!钡匾宦暫馑纳?,她雙眸緊盯著高處的聶十叁,側身喚了一句秦至歡的名字。 “秦至歡?!?/br> 無需多言,只一個動作秦至歡便輕易明了她的未盡之意。她腕間一抖揚鞭而上,顧予輕凌空一點輕盈落在她的鞭上借力一提,一劍直指聶十叁跟前。 聶十叁動作一頓,橫笛相擋,笛與劍身相撞迸濺出火星點點,同時旋身后跳,試圖拉開距離。誰知顧予輕步步緊逼,劍勢凌厲,速度極快,只一息間就朝她刺出了七劍。 兩人在屋頂上纏斗,每過一處,青瓦便傾刻間碎裂,發出一陣陣清脆聲響,混著陳年積土從屋檐簌簌而落。 聶十叁在躲避的間隙,朝著下面的秦至歡看了一眼。她扭身避開往她下盤刺的一劍,躍至顧予輕身后,笛間吹出的曲調變幻詭異,蛛群旋即發了瘋地朝秦至歡撲咬而去。 顧予輕余光一瞥,分心了一瞬,手中劍勢卻更加凌厲,也似發瘋了般竟不做任何防守,毫不顧及自己空門大開,只劍劍直往聶十叁命門而去。 聶十叁忽然笑了一聲,“你很擔心她?” 顧予輕充耳不聞,劍刃反射的寒光涼如月色,她回身反手一劍,劍氣掀開一排排青瓦,露出下頭的梁柱。 聶十叁眼前猛地被青瓦遮擋看不清顧予輕的劍影,只覺腳下震顫不已,下一瞬一柄銀劍碎開青瓦直抵她雙眼,帶起的寒光幾乎要將她的眼睛刺瞎。情急之下,她用手中黑玉笛相抵,劍尖頓時刺入孔洞之中,伴隨著碎裂聲響,她的笛子裂開一條口子。 再也無法吹響了。 聶十叁看著手中的廢笛,怔了一怔,只這一分神顧予輕的劍便抵在了她的脖頸之上,冰冷的劍鋒緊貼上脆弱的咽喉。 沒了主人cao控的蛛群猶如一群死物,秦至歡將余下的蜘蛛盡數碾碎,脫了身后迅速躍上來,點過幾片青瓦落在顧予輕身側。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顧予輕身上,打量了一圈,才輕聲道:“沒受傷罷?”她的聲音有些發虛,想必是內力損耗過多所至。 “無妨。你……”顧予輕用余光顧看著她,剛想開口,便被秦至歡接了話。 “我也沒事。就是有些累?!鼻刂翚g笑了笑,面色有些許蒼白。想了想,她又?了一句,“還有點惡心?!?/br> 顧予輕憂心秦至歡的狀況,自是沒有與聶十叁多言的心思,她抬手將劍鋒往里了一分,在聶十叁頸間劃出一條血痕。冷聲問道:“你究竟為什么要取我性命?” 聶十叁弓著身子,將黑玉笛殘片細心地收回衣襟中。她聽見顧予輕的問話,消瘦的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你不是知道我是誰了么?你不妨自己猜猜為什么?” 秦至歡嗤笑一聲,接了一句:“不過是輸了一場比試便懷恨在心罷了?!?/br> “一場比試?”聶十叁像是突然被踩到痛處,眼眶發紅死死地盯著顧予輕:“她那般鮮活的一個人,若非你的師傅生生將她的傲骨碾碎,她又怎會走火入魔,竟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眼前,自戕而死!” 她嘶吼著,像是瘋了,突然暴起,竟不顧頸間的劍鋒直沖秦至歡而去。 顧予輕連忙伸手護住秦至歡,手中劍鋒卻往回收了幾分,誰知聶十叁竟避也不避,直直地往顧予輕的劍刃上撞了過去,劍身登時穿過聶十叁的左胸膛。 鮮血自她胸膛處滲了出來。 顧予輕始料未及,怔了一怔。劍身上仍覆著她的寒息,聶十叁口中溢出的血滴落在劍上,緩緩凝結。她忽然冷靜了下來,灰敗地垂著頭,口中喃喃道:“原來……這么冷……” 聶十叁忽而抬眼,紅透的雙眸看向顧予輕,她笑了笑,口中的血溢個不停,凝成了蒼白臉上最鮮艷的色彩。 她貼近顧予輕說了一句:“你很擔心她。但你最該擔心的……是你自己?!?/br> 她這話說的意味不明,話音剛落,她猛地一退,劍身抽出時劃出一條紅線。聶十叁頭也不回地躍下屋頂,幾個呼吸間便消失在幽暗山林間,只留下一路血痕。 她奮力奔逃,胸前溢出的血幾乎將她的衣服都染成了紅色。漫開的鮮紅順著衣角滑落,滲進地上的殘雪。 不知跑了多久,靜謐的林間倏然發出一道異響,聶十叁如釋重負地倒下,她依著樹干,再也沒有氣力移動分毫。 枝葉被踩碎的聲音自她的前方傳來,一個人影緩緩于墨色中顯露。她穿了身黑色的衣衫,幾乎與這長夜融為一體。 “誰叫你做多余的事?!?/br> 聶十叁開口想笑,一口鮮血卻先從她口中嗆出,她咳了幾聲,才緩緩道:“我不過……是提前推了她一把而已……” 黑衣女人沒有說話。 聶十叁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鮮紅的血印沾上她的黑衣。 她的氣息幾近微弱:“看在我們……同病相憐的份上……我求你最后一件事……天縱山腳長明湖邊……有一棵柳樹……樹下……有一處墳……” “……便將我……葬在她身側?!?/br> 聶十叁自衣襟中取出一塊玉笛殘片,緊緊攥在掌心。 她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