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徐老鬼，他什么都不是。

    解釋很合理，但楚凌云心里卻總感覺有點不對。

    鮑勝群改變的太徹底，就算兒子的死亡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也不可能一下子便完全轉變。

    楚凌云曾經為了化妝更像，學過微表情。

    微表情表達的是心理，他對心理學有一定的了解，如果鮑勝群真的完全心灰意冷，害怕徐老鬼，他正常的反應的是不過問任何事，得過且過。

    但他沒有，反而對屬下變好，對同事和睦，攢下了不少的好口碑。

    這種改變，很可能只是表面，用來掩飾鮑勝群的內心。

    這是心理學的推測。

    心理學上個世紀便在西方誕生，但只有初步的概念，真正的發展是在本世紀，甚至更晚時候才形成系統的理論。

    特別是在中國，心理學的起步更晚。

    這個時代的人不太了解心理學，可楚凌云知道，他不相信鮑勝群會改變的這么徹底，而鮑勝群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具體什么原因，楚凌云并不清楚。

    不過大概有了推測，鮑勝群是個有野心的人，沒有兒子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打擊很大，不少人生不出兒子，領養一個也要有自己的兒子。

    兒子才能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這個觀念直到后世新世紀才算被打破，更多的人喜歡生女兒。

    此時和歷朝歷代一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死了兒子，對鮑勝群來說不次于殺父之仇。

    “復仇?！?/br>
    楚凌云眼睛瞇了瞇，鮑勝群故意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目的是不被人關注，他真正的用意是復仇。

    可復仇需要目標，他的目標是誰？

    殺死他老婆兒子的是日本人，但卻是屠放向日本人提供的情報。

    屠放肯定是他的目標，不過屠放已經死了，被軍事情報處快速處決。

    抓屠放的人是自己，是他住了屠放，供出了孩子的事，最終被徐老鬼知道，他的目標會不會就是自己？

    這種可能絕對有，另外還有日本人，是日本人親手殺的人。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沒有？

    楚凌云猛然站了起來，還有一個。

    徐老鬼關了他的禁閉，讓他沒辦法去營救老婆孩子，只能等著最終的噩耗，如果他想報復，徐老鬼絕對在他的報復名單里。

    報復徐老鬼，可能嗎？

    先不說徐老鬼和鮑勝群級別不對等，如果沒了徐老鬼，鮑勝群在黨務調查處什么都不是，連個組長都做不了。

    為了復仇，他有這么瘋狂嗎？

    楚凌云并沒有和組織相認，并不清楚黨務調查處這幾次發生的事都被放在了他的頭上，若是清楚的知道這些，他馬上能猜出這些全是鮑勝群所為。

    繼續翻看資料，鮑勝群表現的中規中矩，沒有任何異常。

    可有剛才的推斷，讓楚凌云越來越懷疑，鮑勝群正在釀造一個巨大的復仇計劃。

    “泥鰍，你把黨務調查處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詳細經過給我送來?！?/br>
    楚凌云拿起電話，打給了泥鰍，目前只有猜測，需要更多的線索進行驗證，來判斷他的推測是否為真。

    第三百六十章 查明真相

    “謝科長，您好，能不能把你們關于黨務調查處的調查情況給我一份？”

    掛了電話，楚凌云又打給了謝子齊。

    泥鰍知道的情況，是從他自己發展的線人那獲得，沒有情報科那邊的調查詳細。

    黨務調查處內部，肯定有專門為他們提供情報的眼線。

    楚凌云對這個眼線沒興趣，他想要的是盡可能了解黨務調查處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沒問題，我馬上安排人給你送去?！?/br>
    謝子齊爽快答應，黨務調查處的情況而已，又不是絕對機密。

    該匯報的他們已經匯報過，早就沒了作用。

    沒多久，泥鰍和情報科的資料全部送到了楚凌云辦公室。

    情報科的資料最詳細，包括前兩年他們出的成績，泥鰍這邊少了許多，只有他們來到南京之后的部分情況。

    楚凌云先看的是情報科的資料。

    情報科是針對整個黨務調查處做的調查，非常詳細，楚凌云重點看關于鮑勝群的那些。

    作為前行動科副科長，鮑勝群是軍事情報處重點關注對象，所以之前謝子齊一眼便認出了他。

    趙在禮是行動科科長，不過真正和徐老鬼關系更近的是鮑勝群。

    之前的兩年里，鮑勝群做出過不少的成績，抓過不少的紅黨。

    軍事情報處對鮑勝群的評價是比較穩重，行動的時候向來做最有把握的事，不貿然行動。

    作為行動人員，這點非常重要。

    情報科對鮑勝群的調查不多，只有他的基本情況，情報科的重點還是徐老鬼，以及那幾個科長。

    泥鰍送的資料少，不過很詳細。

    楚凌云很快注意到，鮑勝群到總務科不久，他們情報科監視紅黨的時候便出了火災事故。

    之后便是紅黨叛徒被殺。

    剛加入情報科只有一天的紅黨叛徒，當天晚上便被制裁了。

    這件事楚凌云第二天便從泥鰍那知道了，特意提醒過老吳，讓同志們注意安全，但那個時候他認定是紅黨所為，是他們出手解決了叛徒。

    現在再來想想，這里面透著古怪。

    紅黨被監視，因為大火而逃離，說明紅黨不知道自己出了叛徒的事，否則早就逃跑，不會因為大火才知道自己被監視。

    而到了晚上，叛徒便被制裁了。

    紅黨的行動能力沒這么強，這件事發生在36年，不是46年。

    除非是潛伏在黨務調查處的紅黨所為，可之后的事情證實，黨務調查處并沒有查出這名潛伏人員。

    一天的時間，如果不是潛伏人員出手，紅黨要確定叛徒住處，并且出手暗殺，幾乎沒有可能。

    如果不是紅黨所為，那會是誰？

    楚凌云翻出情報科對這件事的詳細調查，出外勤的隊員是因為風扇失火，讓紅黨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資料中沒有風扇的來源，但有記載，徐老鬼事后命人對總務科的風扇做了技術鑒定，結果是沒有質量問題。

    他們的總務科為此非常惱火，故意發難，要查情報科所報的各種物資。

    這個時候鮑勝群正在總務科，并且是設備組的組長，他絕對有機會接觸這些風扇。

    看到這里，楚凌云突然生出了個大膽的想法，鮑勝群是在報復徐老鬼，是他在風扇上動了手腳，并且殺死了叛徒？

    線索有限，楚凌云只是大膽的懷疑，并沒有下結論，繼續往后翻看。

    電臺案知道的人不多，謝子齊給的資料中并沒有這件事，不過有后來紅黨被營救的資料。

    有紅黨被抓，送到了金陵醫院救治，晚上被人救走，梁醫生就在金陵醫院，應該是他得到消息，紅黨派人做出的營救行動。

    再之后，便是八名紅黨的案子。

    八名紅黨是被報紙曝光，輿論和大眾才知道此事，包括楚凌云，同樣是從報紙上獲知。

    當初看到報紙的時候，楚凌云還想過，聰明人不止他一個，知道用剪報的方式來提供新聞，避免被人查到自己的身上。

    不過當時他想的是如何營救，或者如何幫助紅黨。

    結果還沒等他有所行動，便從泥鰍那收到了八名紅黨已經逃出去的情報，他以最快的速度傳遞給了老吳，讓紅黨去接人。

    此時再看這個案子，和制裁叛徒案，有著很多的相似。

    比如速度的非?？?，前一天晚上失火讓紅黨逃脫，第二天晚上叛徒便被制裁，中間只間隔了一個白天。

    八名紅黨頭一天被報紙揭露，第二天晚上便逃出了監獄。

    這兩件事若是同一個人做的，那他肯定在黨務調查處。

    只有他們自己人，才能提前知道那么詳細的信息，并且提供給媒體，也正因為他在黨務調查處，擔心被查到自己的身上，用了剪報并且匿名的方式提供給記者。

    他的目的，就是逼迫黨務調查處內部轉移紅黨，好給他營救的機會。

    之后譚文博暴亂，應該和此人也有脫不了的干系。

    楚凌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的分析推理能力很強，幾乎分析出了事實的真相。

    不過這些推測，必須有個前提。

    那就是做事的動機，做這件事的目的是為了救人，和他之前懷疑的鮑勝群并不符合。

    鮑勝群就算能做到，可他絕不是紅黨，這點情報科的資料中能看出，鮑勝群之前抓的，還有殺死的紅黨數量可不少。

    若是紅黨配合他演戲，不會那么多次殘害自己的同志。

    代價太大了，不值得。

    這個推測結果，讓楚凌云很是疑惑，鮑勝群沒有救人的動機，他不會冒那么大的險，特意去救紅黨的人。

    至于黨務調查處所查出的何亞東，連許麟都沒有相信，楚凌云更不會信。

    能做出這么精彩的行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查出來。

    不是鮑勝群，哪怕是為了報復徐老鬼，他也不會將自己置于險地，對他來說，不管是救人還是殺人，都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