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信任你，我們怎么可能會來？”

    謝子齊笑呵呵搖頭，他為人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情報科平時對外打交道，基本上都是他出面。

    在楚凌云這，他沒有任何副科長的架子，三個組長很快把他們的線索說了出來，只要說出來，賀年便無法拒絕。

    楚凌云已經知情，只能讓他參與進來，而且這次還讓行動科參與，賀年更不能攔著手下立功的機會。

    但該給他打的招呼，還是要打。

    天黑了下來，許義默默計算謝子齊的時間，感覺差不多了，開車來到賀年家門口。

    他和賀年是老相識，軍事情報處沒成立的時候便一起跟在處座身邊，那時候他是智囊的形象，賀年則是敢打敢拼。后來軍事情報處成立，他做了情報科科長，賀年成了行動科的科長。

    兩人的私下關系還是很不錯的。

    關系是好，但競爭從沒有少過，這種情況在果黨太常見了，包括楚凌云的手下，泥鰍和沈漢文私下關系不錯，但競爭一直很激烈。

    哪怕是后來提拔的楚原，心里也未必沒有想過和兩個前輩爭一爭。

    “老許，你來就來，怎么還帶東西？”

    許義來之前打過電話，賀年特意親自出來迎接，見到許義提著東西，不悅說道。

    許義晚上上門，又帶著禮物，賀年的警惕心立刻提到了最高。

    “有事相求，哪有空手的道理?！?/br>
    許義笑呵呵提起手中的禮盒：“一點小物件，不值錢?！?/br>
    “進來，進來說?！?/br>
    賀年招呼著，雖然請許義進了家，但不是帶他去書房，而是直接在客廳坐下。

    “賀兄，咱倆多年交情，兄弟這次有難，需要你的幫助?！?/br>
    坐下后，許義沒再客氣，直接表明來意，都準備放下面子了，不需要扭扭捏捏。

    “老許，不是兄弟我不幫，你的要求，兄弟我真做不到?！?/br>
    想都沒想，賀年便搖頭拒絕，不過許義這話他怎么有種熟悉的感覺？

    許義眼睛瞪大，賀年什么時候這么不近人情，幫個忙都不愿意？

    但他馬上明白，賀年這是誤會他還想著挖人，并不清楚他真正的用意。

    “賀兄，你不用防備我，我這次不是挖人，今天處座對我們情報科工作很不滿意，不瞞你說，這是我最后的機會，若是做不好，就要去杭州陪韓向輝去了?！?/br>
    許義苦笑一聲，直接表明來意。

    不是挖人，純粹借人，或者說是合作，情報科和行動科共同破案，到時候只要把首功讓給情報科就行。

    賀年重重松了口氣，只要不是打楚凌云的主意，這樣的忙他還是愿意去幫。

    “老許，沒問題，我明天就讓凌云去幫你，不過真有那么嚴重嗎，處座對你我兄弟可是最信任，怎么可能舍得把你發配出去？”

    賀年一口答應，同時對許義的話有所懷疑。

    莫不是為了想要楚凌云，故意曲線救國，許義才這么說？

    “是真的，處座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今天我已經立下了軍令狀，若是還做不好，只有去杭州一條路了?！?/br>
    許義苦笑一聲，賀年怔了怔，同時心里微微一緊。

    連軍令狀都立下了，這種事許義不會說謊來騙他，但也表明，許義真的被逼到了絕境，否則他不會來找自己，更不會和他們行動科合作。

    當初他若不是聽了齊秘書的建議，挖來了楚凌云，他的處境絕不比許義好到哪去。

    “你放心，你我兄弟多年，這次一定幫助你度過難關?！?/br>
    賀年再次答應，但始終沒說讓楚凌云去情報科幫忙，合作可以，把人借出去不行。

    許義哪會不明白賀年的想法，還是謝子齊看的清楚，若不是合作，根本不可能借到人。

    “那就這么說定了，也不用明天，謝子齊已經去找楚凌云，請他幫忙分析案子，只要接下來咱們鼎力合作就行?！?/br>
    許義快速說道，賀年愣了下，許義這是先斬后奏啊，來他這的同時，也讓人去找了楚凌云，這次必須要楚凌云幫忙了。

    等于說情報科整體向行動科服了軟，不是萬不得已，許義絕對不可能這么做。

    說服了賀年，許義心情輕松了不少。

    從賀年家出來，許義沒有回去休息，而是來到辦公室，等著謝子齊他們。

    出去的時候他便和謝子齊約好，晚上還要再次見面開會。

    一個小時后，謝子齊帶著三個組長一起來到辦公室。

    “科長，楚凌云果然是大才?！?/br>
    這是謝子齊見到許義的第一句話，他身后跟著的一組組長同樣感慨道：“科長，難怪行動科能一直立功，這次我是服了，心服口服?！?/br>
    “給我仔細說清楚?！?/br>
    許義急忙讓他們坐下，好好詳細的匯報，看他們的樣子，這次去找楚凌云收獲不小。

    “是，科長?！?/br>
    謝子齊坐直身子，娓娓道來：“楚凌云見到我們后，沒有拒絕，我讓向陽先說了他們那個組的線索，楚凌云很快給了回應?！?/br>
    情報一組組長叫何向陽，他手中有個跟了三個多月的線索，但一直沒有查出更多的線索。

    這個線索不是人，而是物。

    線索來自上次被打死的那名日諜，從他身上搜出的半張電影海報。

    這張海報是半年前的，能被日諜隨身攜帶，肯定有著重要的意義，又只有半截，當時許義他們便考慮，這很可能是日諜的接頭道具，便將這件東西帶回了情報科。

    可只有東西，哪怕真是接頭之物，找不到另一半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半張海報就這樣一直擺在情報科，成為了查不下去的線索。

    謝子齊這次去找楚凌云，不管線索有沒有用都帶了過去，所以才將三位組長叫上，就是讓他們詳細將自己手中的線索全部講給楚凌云。

    任何一個有用就行，已經立下了軍令狀的他們沒有后路，只能拼命。

    “科長，我們想到過擁有另一半海報的人，查過有這種海報的電影院，但從沒想過印刷海報的地方啊，楚凌云看到海報后，沒問這個海報在哪出現過，直接問的是海報印刷了多少份？”

    “印刷廠？”

    許義瞪大眼睛，自從有了海報，他們調查了很久，南京城幾家電影院他們都查過，這種海報不小，主要是電影院貼放在外面進行宣傳。

    電影院內他們倒是查到了同款海報，但因為電影院沒有丟失海報，他們便放棄了對電影院的調查。

    從沒有想過，去查海報印刷的數量。

    “沒錯，就是印刷廠，因為這種海報上面帶有城市的名稱，是各地自己印刷宣傳，印刷量肯定不大，從源頭上開始查，查清楚每張海報的去向，便可能找到這張海報的出處?！?/br>
    謝子齊快速點頭，電影海報是定點宣傳，上面寫著放映日期和地點。

    電影院在對電影用海報宣傳之后，并不會將海報丟棄，如果以后再放這部電影，這張海報他們拿出來修改掉上面的放映日期，還能繼續使用。

    主要是現在的海報印刷成本很高，價格不低，不像后世的印刷技術那么發達。

    電影院是能節省一點，便節省一點。

    這樣一來，更方便他們調查每張海報的去向。

    “楚凌云還說，一般人不會用這么大的東西來做接頭暗號，日諜隨身攜帶這半張海報，對他肯定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可以作為調查方向，但不要總想著去找另外半張，先找出海報是怎么落入日諜手中的，再做之后的調查?！?/br>
    “楚凌云說的對，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們之前怎么沒想起來？”

    許義看向何向陽，何向陽立刻低下了頭。

    當時他們只想著是接頭用的工具，哪想過那么多，他是沒想起來，可是科長您不一樣沒想到？

    很可惜，這些話他不敢說出來。

    包括許義在內，之前都陷入了思維誤區，將海報當做接頭用的東西，重點調查電影院，還有日諜平日接觸的人，想查出另一半海報在哪，忽略了調查所有海報的去向。

    “何向陽?！痹S義突然喊道。

    “卑職在?！焙蜗蜿柤泵φ玖⑵鹕?。

    “明天一早馬上展開對海報的調查，務必查清楚，印刷出來的每一張海報到了誰的手里，能不能做到？”

    許義命令道，何向陽咬了咬牙，最終點頭：“能，卑職一定做到?！?/br>
    海報印好半年的時間了，這個任務可不是那么容易，畢竟時間過去了這么久，查的話很難。

    但目前處境艱難，不能推脫，拼盡全力也要做到科長的要求。

    “很好，案子有任何進展及時去請教楚凌云，或者向我匯報，不要擅自做主?！?/br>
    許義點了下頭，沒想到找楚凌云會有這樣的收獲，早知道之前便去請教他了，不至于讓他現在如此被動。

    雖然楚凌云給出的建議不一定能查出日諜，但畢竟是一個調查方向，能讓他們繼續將案子查下去。

    不像之前，海報完全成為了擺設。

    “其他的案子呢？”

    許義看向謝子齊，謝子齊急忙說道：“隨后我讓潤東說出了他的案子，楚凌云一針見血指出了問題?！?/br>
    許潤東是二組組長，看他的名字就知道，和許義關系匪淺。

    他和許義倒沒有直接的血緣關系，但卻是同鄉，還是一個村里的人，許義如果倒臺，以后的科長不可能用他。

    許潤東手中的案子，是三個情報小組中最重要的一個。

    他的案子直接有了嫌疑人，但這個人身份特殊，他們沒敢貿然抓捕，已經盯了兩個多月，毫無收獲。

    許潤東盯的是一名朝鮮人，名叫李在平，是朝鮮舊王族的分支，如今朝鮮是日本的殖民地，很多朝鮮人為日本服務。

    沒有足夠的證據抓人，一旦無法坐實他特工的身份，到時候整個軍事情報處都很被動。

    所以哪怕到了最危急的時刻，許義都沒敢抓人。

    破不了案，他最多被發配到杭州，如果既破不了案，還惹出嚴重的外交事故，那他連杭州都去不成，要被關進大牢。

    1910年，改名大韓帝國的朝鮮被日本吞并后，朝鮮人在中國組建了流亡政府，被中國所承認。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貿然迫害舊朝鮮王族，哪怕是旁支，這個罪名許義也承擔不起。

    傳出去的話，會極大影響中國的國際形象。

    “楚凌云仔細看了兩遍監視記錄便斷定，李在平的確是在為日本人服務，但我們的人早已暴露了?！?/br>